四百八十四章

    天竺！

    张仲坚手里端着葡萄酿，事实上他更加喜欢云家的烈酒。可惜，前往大唐的路几乎断绝。烈酒肯定是没有了，只能用糖水一样的葡萄酿充数。云浩那样的娘炮才喜欢喝这东西，自己这七海之王喝这东西的确有些掉价。

    “听说云浩已经快把海峡附近的人杀光了，看起来这是要常驻海峡。有他们在那里把守，咱们很难进入到南海劫掠。天竺这地方太穷，根本不足矣支持我们的发展。”宫本武藏对葡萄酿倒是没什么怨念。不过他对云浩倒是很有怨念，就是因为云浩。他才和张仲坚放弃了南海的基业，丧家犬一样的跑到天竺来。

    天竺真他娘的不是人住的地方，不管男人女人皮肤都是一水的黝黑。大大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最重要的是这里太穷，抢了半天也只能抢点粮食。金银珠宝也有，不过要到天竺北部去。

    宫本武藏打听了一下距离，顿时失去了进攻天竺都城的勇气。太他娘的远了，天知道云浩会不会带着他的无敌巨舰追出来。他和张仲坚随时都要准备跑路，哪还敢扔下船队跑上前里地去抢劫天竺都城。

    “他娘的，卡在海峡那么个地方。咱们想要进海峡，就得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弄得老子现在连一口像样的酒都喝不上！”张仲坚烦躁的说道。

    “说到底，咱们还是要在南海。那里有大量唐国的海商，也只有劫掠那些商船，才能养活咱们这么多弟兄。不然仅仅靠在天竺抢掠，怕是难养活这么多人。波斯人，土人，还有那些戴着牛角盔的红胡子。都在找机会取代他们，失去了财源后果堪舆啊！”宫本武藏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原因没说，那就是牵制大唐海上力量。为倭国拖延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

    显然，这一切在天竺是做不到。只能跑到大唐南海去，在那里搅合个天翻地覆，才可能引起唐人的足够重视。不然，以现在大唐的扩张速度。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对倭国本土下手。

    倭国这地方虽然不怎么样，可却是出产金银的地方。贪婪的唐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大的财源。

    “细作说云浩在那里只留下两三千人，还有百十条大小战船。不如咱们杀回去，端了他在海峡的老窝怎么样？”张仲坚目露凶光。他也很喜欢在大唐附近海域抢劫，他不喜欢天竺更加不喜欢遥远的波斯。

    这两个地方的人张仲坚心里都有强烈的排斥感，甚至看到他们心里就烦。这些天里面，他已经砍掉了许多天竺人的脑袋。可惜，这地方人太多好像蚂蚁一样杀之不尽。

    “如果跟大唐军兵硬拼，咱们这一万多弟兄恐怕要伤亡惨重啊！”宫本武藏有些犹豫的说道。

    他和张仲坚手下这些人，大多是流浪到海外的倭人高丽人，还有新罗人百济人。甚至也有犯案在逃的唐人，也有其他地方合并来的海盗。虽然人数众多，但水面上劫掠一下商船还凑合，想要跟唐人的正规军卒硬桥硬马的来一场。恐怕损失不会小！

    如果损失太大的话，难保说其他海盗不会一拥而上。这些年他们结下的仇家可不少，别人不说。波斯人和那些红胡子的家伙就很不好对付！

    “别忘了，云浩可是在海峡两岸抓了八万多奴隶。这几个月，他可差不多把两岸的土人都给抓光了。如果咱们控制了这些土人，不但可以让他们种地，给咱们补给。也可以让他们做炮灰，跟着咱们一起打天下。

    想想看，海峡这样的地方。八万人几乎都可以成一国，林邑才多少人，交趾又才多少人。咱们只要占住了这个地方，过个十几天那可是一番基业。”张仲坚越说眼睛越亮，好像他现在海外称王的目的已经达成。

    “叔叔！我爹可说了，如果可能尽量离云浩远一点儿。这个人非常难对付，若论水战他可是大唐第一人。”说话的是李靖的儿子李德裕，李靖早早的把他送到了张仲坚这里。目的就是一旦他出了事情，也好给李家留一条根苗。

    现在李家出了事情，李德裕果然成为了千倾地一颗苗。回不了中原的李德裕，只能跟着老爹的拜把兄弟混迹于海上。

    庆幸的是，作为叔叔张仲坚还是不错的。没因为当年和李靖的一些小事情，对这个侄子不好。当然，李德裕带来的战舰图纸还有其他的秘密，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云浩！他不是走了么？他的船快，咱们到海峡的时候说不定人家都到了广州。只要咱们行动突然，不然人回去送信。咱们在海峡那里，至少有几个月时间可以利用。就算云浩到时候再回来，咱们也可以带着人跑到其他地方去。

    茫茫的大海，咱们只要藏起来云浩就算是有登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带着八万人，种下的粮食足可以养活咱们。

    云浩这人终究是要回长安的，只要他一走这南海还不是咱们的天下。哈哈哈！”

    李德裕还想说什么，可无奈自己寄人篱下也只能听从命令。不过想想看，云浩只留下两千多人守在海峡里面。张仲坚真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似乎也不难。只要看住飞艇，别让飞艇升空就好。

    更别说，现在他们也有了火药和火油这东西。投石机和八牛弩的图纸也有，虽然制造不如大唐精良。不过，威力上也差不了太多。这两年张仲坚能够快速窜起，火药火油兵甲犀利起了很大作用。

    张仲坚和宫本武藏都是坐而言起而行的人，既然想好了那就干。

    耐着性子又在天竺等了半个月，确保云浩已经远离海峡，这才带着自己的一万多手下，数百条战船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已经被他们祸害得不成样子的天竺。

    天上高挂着圆月，今天是满潮的日子。宫本武藏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票人马，悄悄登上了海岸。

    很好，远处的唐军军营没有一丁点儿察觉。军营里面传来丝竹的声音，顺着海风甚至能够听到女子的娇笑声。宫本武藏也笑了，自己带着四千精干手下夜里登陆，就是为了出其不意的偷袭一下唐军。线报上说这里的唐军只有两千多人，而这一次自己足足带了四千人。就算两个拼一个，也能将唐军拼个干净。

    更何况，海上还飘着张仲坚。只要自己这里吃紧，张仲坚会第一时间前来支援。这一仗，可谓稳赢不输。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损失究竟有多大的问题。既然唐军一丁点儿防备都没有，宫本武藏觉得今晚的伤亡应该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吩咐下去，大部分船就开始向回开。他们要接上其他的海盗迅速登岸，这地方有许多暗礁，大船进不来。只能靠这些小船，将人从大船上载进来。

    宫本武藏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留下了十几艘船。万一有个什么，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宫本武藏手一挥大群的海盗就跟着他悄悄杀向唐军的军营。因为害怕被唐军发现，宫本武藏的登录地点距离唐军有三四里地。虽然今天晚上月亮很好，可在黑夜当中看这么远，还是有有些困难。更何况，这年月好多人都患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东西。

    近了，更近了。女人的调笑声越发清晰，唐军营垒里面人影摇晃。可以看到好多军卒正围拢在篝火旁边，欣赏着歌姬的舞蹈。远处角楼上有人放哨，但明显注意力都在下面的歌舞上面。自己这一行人，根本没人发现。等了很久，只见到两队巡逻的军卒。

    数了数篝火，再数了数篝火边上的人。面相海滩的广场上，至少有一千多名唐军士卒在这里。好多人手里，甚至只有解手刀，连横刀都没拿。战场上，这样绝对等于自杀。

    宫本武藏心里乐开了花，对着前边自己最精锐的三百倭兵挥了挥手。这些人就猫着腰借助树丛的掩护，满满接近角楼。他们的任务，就是清除角楼上的唐军。

    “吱”“砰”就在距离唐军角楼还有两三百步的时候，忽然间一支烟花窜起。窜上半空之后，在银月之下炸开绚丽的花朵。

    “可恶！”宫本武藏怪叫一声，一定是唐人的警戒地雷。李德裕说过这东西，没想到这里也有。既然偷袭不成，现在只有强攻了。

    “冲！”宫本武藏抽出佩刀，当先第一个就冲了上去。

    黑暗中，唐军的军营墙脚下忽然站起来一堆黑呼呼的东西。接着，黑暗中就有无数黑影飞过来。宫本武藏就地一滚，几枝削尖的木棍就插在他站立过的地方。这时候，宫本武藏才借助月光看清楚，那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居然就是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土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棍，那些木棍带着风飞向自己的手下。

    南海炎热，海盗们哪里有铠甲这东西。即便是有，也不愿意穿。土人的标枪虽然只是削尖的木头，可还是将前排的海盗射了个人仰马翻。

    三排土人，每一排都投掷了一轮标枪之后。就捡起地上的大木头棒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军营里面的唐军，这时候也都结成了阵势。手里没横刀的，现在手里也有了横刀。身上没铠甲的，现在也有了铠甲。不过他们并没有出击，而是结阵保住军营。好像并没有杀出来的意思，将战场完全交给了那些土人。

    这些土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儿，看到宫本武藏手下海盗们，好像饿了很久的豺狼看到了肥羊。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大木棒子，疯狂前冲。看到一名海盗，往往七八根棒子往下猛砸。自己手下的精锐三百倭兵，迅速被潮水一样的人流淹没，连个泡都没来得及冒。

    宫本武藏一晃手中佩刀，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他非常迅速的找了一个方向，然后转身就跑。

    太他娘的多了，月光下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人影。军营附近涌出来的人更是如海浪一般，看样子没五万人也有三万人。宫本武藏虽然不是云浩，但也知道算术。四千对四万，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虽然土人手里拿的都是大木棒子，虽然这些人战力远没有自己手下强悍。可他娘的实在是太多了，自己那三百精锐手下。可是天皇派给自己的好手，都是经过多年训练武士。可即便是他们，硬是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事实证明，海盗们很有组织纪律性。老大跑了，兄弟们没人犹豫，跟着老大的脚步转身就跑。土人实在太多了，只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影。

    虽然今天晚上银月当空，但宫本武藏还是料错了。黑夜里面杀出来的土人，足足有七万多人。这么个弹丸之地，七万多人一起冲锋的场面可谓铺天盖地。

    这些人分成几个梯队，壮男男人冲在最前面。后面是同样拎着棒子的女人，最后面是拿着小刀的半大孩子。只要看到地上的尸体，半大孩子就会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割掉那些人的头。没办法，唐人很小气一个部落只给五柄小刀。想要在事后领取功劳，都要靠着这些人头才行。

    土人还挺实诚，凌敬就是吓唬他们一句。如果抢首级会被砍头，结果真就没人敢抢夺别人的首级，即便没人看见也不抢。这都要拜云浩几个月的血腥教育，土人知道唐人说杀人就一定会杀，而且死者连尸体都没有。

    宫本武藏不愧是领袖级的人物，冲锋时候打头阵。逃跑时候也跑得最快！

    狼狈不堪的跑到小船上，玩了命的催促开船。再不开船就没命了，武功再高十几柄木头棒子一起砸过来，也讨不到好处去。

    人很多，船很少。好多船都去海上，接其余海盗上岸。海盗们疯狂的往船上爬，宫本武藏挥刀劈掉了几个脑袋。可还是不怎么管用，好在这时候船已经张开帆，迅速退回到海里。

    不过船走得很慢，好多人没上船。干脆用手抓着船舷，这样也能够逃脱土人大棒子的追杀。

    “太慢了！太慢了！”宫本武藏挥动着手中佩刀，每挥动一下就有一声惨叫响起。船离开岸边两三里地的时候，宫本武藏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船舷上抓着一排被斩断的手。月光下，灰白色的骨头茬子，正往外流淌着清亮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