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章 这份恩情由他来还吧
“墨阳……” 墨阳，没想到这次算计的竟然是墨阳？ “快把人拉住，不要让他进去，进去了就是一个死，何必多添一条人命。” 云枫刚刚跑过来，就被太监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半分。 “玉陌郡主，只要你能救我们家公子，云枫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结草衔环……” 被人压着不能动弹的云枫，目光凄厉的哭道。 熊熊烈火不仅染红了黑夜的半边天空，更染红了楚芮的那双眼睛，楚芮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进火海，却被龙九死死拉住：“楚芮。” “他救过我，他救过我……” 一行泪水无意识的从眼眶中流出，楚芮平静镇定的说道。 云韵救过她，是他把当时还是乞丐的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就单是这一份的恩情她已无以为报。 “我去。” 龙九明白越平静的话语越真诚，越坚定，既然如此，那这份恩情就由他来还吧。 煌煌火海似乎多少水都湮灭不了，龙九将一桶水泼在自己身上，直接冲进火海。 “龙九，龙九……” 眼睁睁的看着龙九冲进火海，楚芮只觉得自己的眼泪越来越多，只是不断地，低低的呼唤着那一个名字。 “玉陌姐，放心吧，九哥武功高强，一定会没事的。” 龙十四扶着几欲摔倒的楚芮，低声安慰，只是却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熊熊烈火刺人眼目，楚芮无力的闭上眼睛，不断地祈祷。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时间竟然过得那么慢，慢的好像经历了世事变更，经历了一生一世。经历了沧海桑田。 “出来了，九哥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龙十四惊喜的欢呼。 “公子，公子……” 与此同时。云枫亦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的喊道。 “水，快拿水…” “不要水…” 龙九背着云韵，身上的衣物已被火燃烧，狼狈不堪的从火场中冲了出来，一个太监眼疾手快的抢过一桶水就泼了过去，把龙九的话湮灭在喉咙里。 “……墨阳？” 一桶水兜头浇了过来，云韵闷哼一声，一行血泪从眼中流出，楚芮哑然失声。 “他的眼睛被人撒了石灰。” 龙九放下云韵，咬牙沉声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奴才该死……” 那个泼水的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哭道。 石灰遇水，那双眼睛也就废了，神仙难救。 “把他抓起来。御医，快宣御医。” 龙十四冷冷的望了一眼那个颤如筛糠的的小太监，大声呵斥。 “公子，公子，你的眼睛，公子，我是云枫。云枫该死，云枫该寸步不离的保护公子，公子你不要有事.…..” 白衣被火无情的烧毁，露出一块块烧伤的痕迹，那张完美如天人的脸也被火无情的毁掉，云枫凄厉的痛哭。 “墨阳。墨阳……” 血泪沾染在手上，印在了心上，似乎这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感觉，楚芮不顾一切的抱住云韵，颤抖的失声痛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云韵的名字。 “玉陌，原来你没事，没事就好。” 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云韵虚弱的抬起手，在虚空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眼前只有一片红，像血一样模糊了双眼。 什么也看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 “墨阳，墨阳，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楚芮握住云韵得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鲜血印在脸上，似乎多少泪水也无法冲洗干净。 “傻瓜，不哭，不要哭，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温热的泪水似乎温暖了那冰冷的心，云韵却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他就知道那个人不是她，他知道她绝对不会害自己。 “九弟，发生了什么事？” 龙七与舞飞扬同时赶到，目光沉沉如夜的问。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被火毁去容颜，眼中不停流出血泪的人，就是曾经纤尘不染，温润如玉，谪彩风仙的天下第一公子云韵，云墨阳。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 人多眼杂，不断有人目光怪异的朝这边看来，龙九拉起痛哭的楚芮，龙十四也背起云韵离开那仿佛能夺取世间所有美好的火场。 “云枫，到底怎么回事？” 御医走后，云韵昏睡了过去，楚芮依旧不顾所有人的侧目握着云韵得手，却是眼神冰冷如刀的望着哭泣的云枫。 “宫宴上，公子出来寻郡主，见郡主一个人转进那冷宫便跟了上去，我……我在宫殿外面，但是谁知公子一进冷宫，冷宫便起了火，火势凶猛，我只得大声喊失火救人，随即我也被几个太监按住，之后便见郡主过来了，郡主，你一定要替我们家公子报仇啊……” 云枫双目通红，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咬牙切齿说道。 他没有跟着进去是因为他知道他们家公子是去寻找一个答案，可是没想到却中了别人的预谋。 他不甘心，他们云家的势力那么大，就是皇帝见了云家家主云墨阳都礼让三分，是谁那么狠心，有那么不要命的想要天下第一公子的性命？ 一个小太监偷偷进来在龙十四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随即退下，而龙十四的眉头皱得更紧，握拳说道：“那个泼水的小太监死了，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好一个畏罪自杀。” 楚芮缓缓闭目，因为极度的愤怒，脸上青筋隐现。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小太监死了，一条线索便断了。 “九爷。” 此时雨四抬步进来，施礼道。 “说。” 龙九的一双眸子越来越阴沉。冷声说道。 “云家来人了，跟御医打听了些事情，随即决定更换家主，不过被太子和十公主拦下。太子的意思是云公子娶十公主为妻，云墨阳继续是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否则云家随即更换家主，依旧娶十公主，皇上已经同意，现在云家就要来人问云公子的意见。” 雨四将自己所查到的东西一一回禀。 “不，不可能，我们家公子的伤势能好，我们有的是天山雪莲膏，我们家公子还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云枫心如滚雷，望着被严重烧伤的云韵，呆若木鸡的喃喃自语，这就是他们家公子所说的现实吗？ 天山雪莲膏能治好烧伤，可是眼睛呢。眼睛是不是永远无法复明？ 这世间没有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可是什么时候天下第一公子云墨阳变成了那个没有用的人？ “太子、十公主？” 楚芮的眼睛冷得像冰山，又怒的像火焰，彻底失去了冷静。 怪不得那个十公主今天晚上会那么兴奋，怪不得那个太子像个得志小人，原来策划了这么一出好戏。 “好一个太子，十公主！一定是他们合谋。是他们合谋，我要杀了他们。” 单凭一个蠢笨的十公主还没有那样的心机，楚芮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太子为了云家的金钱与势力策划火灾，借此趁机把十公主嫁给云韵，以便掌控整个云家的势力。而十公主为了嫁给云韵，竟然不惜毁了他？这是爱吗？这简直就是疯狂。 一直以来她把自己身边的人保护得很好，她最恨的就是有人伤害她身边的人，可是现在他们竟然伤了云墨阳？ 云韵，云墨阳不单是楚芮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美好。更是整个世界的美好，而他们却一把火把这世间所有美好毁灭在她的眼前。 忍，如何能忍？ 既然这世间没有正义，那么这正义就通过她的手来实现吧，反正她杀的只是禽.兽。 “玉陌，不要冲动。” 楚芮只是一动，却被一只手无力的抓住，云韵微微动了动，轻声说道。 “墨阳，是我连累了你，我要替你报仇，我会替你报仇。” 楚芮眼泪又在无意识的流淌，坚定而执着的说道。 哪怕手染鲜血，那怕一辈子噩梦缠身，她也要亲手手刃太子与十公主，为云韵报仇，终究，终究是她连累了他。 她在寻找一个答案，他何尝不是在寻找答案？ 楚芮不敢看龙九，只是紧紧的握着云韵得手，而如今这个答案又没有了答案。 “傻瓜，何必呢？其实我早就该离开了，我早就该离开了。” 云韵又是一笑，低低的声音仿佛连自己都听不见。 早就该离开了，只是心中有一个牵挂，所以才会迟迟未走，而现在他似乎有了答案。 报仇和离开是不同的两条路。 “公子，你娶了十公主吧，云枫求你娶了十公主吧，云枫愿意以死谢罪。” 云枫不断地叩头，凄厉的哭道。 娶十公主是他们唯一的一条路了吧？ “我云墨阳顶天立地，还没有必要依靠一个女人而活，云家若是看不清这一点也就败了，富贵终有尽头，不过如此罢了，云枫回去收拾一下，能走的时候我们就走，眼睛没了，也终于看清了一些东西，也找到了自己的路。” 云韵又是一笑，虚弱而无力的说道。 他岂非早就该走了，也许他本不该回来，可是不回来，人生一定会有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