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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血案

    “噢,夫人,早上来梳头的丫鬟不是穗儿姑娘,是个高个儿些的,说是穗儿姑娘的帮手。”一个小丫鬟解释着,穗儿是城里的梳头姑娘,这些日子总来给太夫人梳头,平日也给别的夫人梳头。

    她又把早上来的那人的容貌尽量详细的说了,其他被她点醒,也尽力回忆。

    “冯姨娘。”黎茗衾冷笑,虽然易了容,但**不离十。

    几个老人病的病走的走,这些丫鬟都是这一年新换的,见过冯姨娘的本就不多,轻微的易容也不难瞒过去。可是她们几人都提到的桂花衣香,还有一个丫鬟提到这人额角有指甲盖大的淡红胎记,都指向了冯姨娘。

    那胎记平日头发遮着是看不出来的,要不是有一次冯姨娘向她跪拜行礼无意间乱了发,黎茗衾也不会知道。梳头女的头发是都梳起来的,冯姨娘这一假扮便藏不住了。

    青黛领着两个丫鬟进来,青黛还算镇定,两个丫鬟已经面无人色了。青黛上前来,对着黎茗衾耳语了几句,黎茗衾脸色大变,向成洛家的和云纱道:“照顾好太夫人,让他们把松鹤居看住了,没有我和侯爷的话,只许进,不许出。”

    “是。”二人料到事情不对,没有多问,应承了赶忙去安排布置。

    黎茗衾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边走边问:“她不是已经走了吗?你们不是看着她上船的吗?”

    “的确是这样,奴婢事后分别问过几个随行的,都是亲眼看着的,不会有假。就是不知道,画意她是怎么回来的。”青黛低声道,声音不由得颤抖,想起方才那样的一幕。不由得胆战心惊。

    黎茗衾问道:“腊梅呢?”

    “腊梅前日家里来了人,想赎她回去,她告了假,先与家人团聚两日,前一日回去的,还是冯姨娘允许的。”青黛道。

    “冯姨娘能放她回去?是早有预谋。”黎茗衾冷然道。

    一行人到了冯姨娘的住处,这里已不是主屋小院的范围,打从他们从山庄回来将冯姨娘禁足,他们怕冯姨娘身边的人容易与她继续勾连,就把她移到了后花园西北角空着的小院里。

    “夫人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血腥,不吉利。”青黛劝阻道,里面的情景超乎想像。画意被一刀毙命,血流满地,而冯姨娘不知所终。

    黎茗衾停了一下,但马上继续向前。有两个粗壮的婆子看着门,见她们过来。把门开了一半让她们进去。黎茗衾只踏进去一步,就不由得晃了一下。画意的尸体躺在靠近椅子的地上,心口插着匕首的地方已经发黑,血留了大半片地,已经干涸了大半,惨不忍睹。

    黎茗衾下意识地捂住最。快速地退了出来。青黛立刻让门口的婆子把门关上,见黎茗衾扶着树干呕,赶忙过去给她拍背、递帕子。

    黎茗衾干呕了一阵。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平静下来,但一开口还是断断续续的:“没听说冯姨娘会武功,此事她一定还有帮手。去查,想办法到她老家去查。我总觉得她的过去,定远侯府的人也并不清楚。”

    “是。”青黛面色凝重。赶忙去安排人手。

    “二公子那边怎么样了?”黎茗衾问道。

    “奴婢……奴婢还没去,先来看冯姨娘,就看到了画意……”方才实在太慌乱了,青黛这才想起还未去查看戚慕公的状况。

    “快使人去。”黎茗衾道,说罢她先回了房,交待了一气,让府中上下不得惊慌,更是把画意已死的消息控制在已知此事的几个人中。

    出了人命,可是还不能报官。因为行凶者不是冯姨娘也和冯姨娘差不多了,冯姨娘也是府里的人,戚慕恒和黎茗衾都有管教不善的嫌疑。加上冯姨娘不见踪影,说不准就会被归咎到他们头上。

    “夫人,二公子也不见了。”这一回青黛也白着脸,进屋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黎茗衾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周围仿佛有人在喊郎中,有人在喊她,可是她就是动不了。朦胧中浑身无力,仿佛躺在云朵里。

    黑暗间仿佛有一道光照在她脸上,她从那道光里好像看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那过去最熟悉的喧嚣。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躺在加护病房里,身边有许多医生和几个陌生人在走来走去。

    很奇怪的是,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所在的大晏才是她的现世,而现代的情景却彷如隔世,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在那里已没有了她最牵绊的亲人,也许是因为在那里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的活过。

    “茗衾,茗衾……”戚慕恒见她醒转,喜出望外地道,“快,把药端上来。”

    黎茗衾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她看看四周,青黛不在,想必去办她交待的事了,几个服侍的丫鬟远远的都是一脸焦急,“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刚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不在,我着急,就……”

    “茗衾,我们要有孩子了,你有了二十五天的身孕。”戚慕恒凑近她,低沉温柔的声音恨不得能将她融化,“算起来,是第一次就有的。”

    几乎是刹那,黎茗衾脸上刷的一下子红了,下一刻才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手下意识地滑到小腹上,那儿还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摸起来还和原来一样,可是这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纯净、脆弱的小生命,此刻就在她的身体里,要和她一样,在这里落地生根。

    黎茗衾往他怀里蹭了蹭,鼻腔里有点涩:“我一定要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我一定会保护你们不受伤害。”戚慕恒紧紧地拥住她,害怕稍微放松一点,她就会不见了。

    黎茗衾坐起来,整了整衣裳,笑道:“我没那么脆弱,我们还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交给我处理,你安心养胎。”戚慕恒不容她拒绝。

    黎茗衾打定主意要缠住他:“不行,你越不让我管,我就越担心。”然后不由分地直接参与进来,“先让他们把画意的后事安排了,然后先找冯姨娘。”

    “当年冯姨娘入府的时候,堂嫂曾经说过,她是自幼养在定远侯府的。说当年的定远侯夫人,就是伯母,像对半个女儿一样对待她,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薄待了她。我当时一想,我还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并不曾听说过她,一算年月,大概是在我来到义安候府之后不久,她才出现的。”戚慕恒道。

    “那堂兄堂嫂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身世?”黎茗衾问道。

    戚慕恒沉思道:“她的身世母亲问过,毕竟我们两府都与戚家军关系甚密,万一放进来不该的人,恐怕会惹出大事。你看,贺氏是书香门第出身,她的父亲是个酸儒。就是萧姨娘,虽说是别人送的,但也是出身底细清白的戏曲之家。冯姨娘的出身,母亲自然问过,不管怎样都要清清白白。可是当时伯母并没有说,只说我们不可委屈了她,也不可让她离开义安候府,旁的便问不出来了。父亲自然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伯父,伯父一个劲儿地打哈哈,只说他府里的人,不用担心。那时想着,许是伯父故旧的女儿,兴许双亲先逝,便寄养了过去。再或许是金陵城里哪位高官贵胄的私生女,家里正室厉害,不能养到家里,这种自然不方便说,父亲也就没有追问了。”

    “故旧的女儿,根本不需要瞒着。即使是庶出,由定远侯夫人养大,也至少能嫁到一户清白人家做正室。再或许这位故旧犯了要株连亲眷的大罪,定远侯代为抚养,这不好声张,这倒是说的通了。可是之前他们一直想通过她影响你和太夫人,又对她看管甚严,这又有点说不通。”黎茗衾分析道。

    戚慕恒道:“正是如此,况且伯父当年在军中的时日更多,与金陵的贵胄交往甚少。他的为人比起堂兄也更加谨慎,曾经有个将领拥兵自重,被御林军逮捕,当时逃到了伯父面前。他请求伯父美言几句,伯父都没有多说一句,直接让人把他带走了。若说别的我信,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抚养罪臣的骨血,我信。何况即使是真的,就该让她嫁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回来,又怎么会让她嫁给我做妾?我这人那时已颇受非议,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连带着她也受人瞩目,这样更加不好。”

    “那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哪位贵人的外室的女儿。那既然伯父肯抚养她,那一定是有些交情的。你想想,这样的人可会是谁?有没有人趁着一些大家都有的机会,不大愿意惹人注目的机会,比如逢年过节的常去拜访?”黎茗衾问道。“那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哪位贵人的外室的女儿。那既然伯父肯抚养她,那一定是有些交情的。你想想,这样的人可会是谁?有没有人趁着一些大家都有的机会,不大愿意惹人注目的机会,比如逢年过节的常去拜访?”黎茗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