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开工（二）

    这个晚上，我和外婆都没心思留在城里，硬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家，也不管城里的一众人怎么睡——反正我离开的时候，一床棉絮才开始订，床的影子也还没有见着，只有几块木板子。

    我和外婆都力邀外公晚上先回家，大不了第二天再来，可是亲爱的外公大人不同意。当我们把自己的担忧——没床睡没被盖——说出来，这位老人家大手一挥，“不是买了好几匹布吗？我就垫一匹盖一匹，睡到木板上！”——强啊！

    回到家，本来准备晚饭后去三表嫂家，但是三弟就像个小喜鹊，就城里房子的事儿围着我问个不停，要我讲述进城的见闻。就连我洗澡的时候，他都在屋子的外面问，“那么大一个院子，外公不会真种菜吧？父亲不会真养**——我觉得，还是种些花呀树呀什么的，更像城里的房子呢！”——什么话呀？无论怎样都不是“更像”，而是“就是”！

    没有办法，我只好要大哥去跟三表嫂说，请她还上木匠的工具跟外婆进城去。

    但是，三表嫂得知消息后，又匆忙赶到我家来了，问，“我还能带几个人去吗？”

    “还有谁要去？”我一边用布巾（不是毛巾）绞着头发，一边问三表嫂。

    “我大哥……还有我师傅她们也说过有活干就给她去个信来着。”

    “那好吧——不过那里已经有四个师傅，还有一个做小工的——明天早上你先去通知她们，中午到我的农庄去吃中饭——就是原先的蔡家庄，再一起进城去——还有好多房子的家俱都没做，趁着人多，都做好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去田庄里——这个田庄，现在已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是陈青草同志所购买，被周围的人家称之为“陈家庄”。

    远远地，就觉得很奇怪，农庄外面好像有好些人在围着。等我走近了，有认识的人就打招呼，“陈东家，您来了呀——我们是来打短工的呢！”

    “啊？！”——我惊呆的样子，肯定很傻，好一会，我才知道，自己的嘴巴没有合拢。

    ——田庄难道已经开工了吗？

    “都进来再说吧！”我使劲拍门，李管家夫人跑来开门，才进到院子里，李管家也迎了出来。

    “东家，您来啦！吃过早饭了吧？——我们正在吃早饭呢！”李管家热情地说。

    “我吃过啦，您先吃去吃吧！我等一会儿~~~”

    “我也吃过啦！我正好也找您有事呢！”

    “啥事？”

    “还不是为她们的事！——就是招短工的事！”李管家无耐地看向正围过来的人群。

    “已经开工啦？”“没咧！这不，人数多了很多，这两天都有人等在外面，生怕轮不上她们——我没办法，只好跟她们说等您过来定夺……”

    “那今天来了的人先开工！你原先不是有安排吗？由长工先带着去挖田~~~先把她们安顿好再说。”

    听到今天可以有事做，围过来的人群在传来低低的欢呼声，又有人在低低地说，“唉，我家里的今天要来就好了！”，“我没喊我二哥咧！”

    一会儿长工也出来了，大家分成五组，每组七八个人——挖田去。

    她们走了一会，我又想起一件事，又和李管家追过去，大喊着请她们稍等一下。

    我问她们，“可有谁在冬天深耕过田地的？”大家都摇头。

    “那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冬耕，大家觉得……挖多深比较好？”我不耻下问。

    大家都不接话。过了一会儿，一个比较眼熟的长工说，“我觉得至少要挖春耕那么深。”

    “大家觉得呢？”

    “我也觉得要比春耕时深一点——田里还有禾兜子，要把土翻过来盖住——”李管家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好，就按这二位说的，挖得比春耕深一点，也不要深太多，大概挖了多深，请领队的长工记一下——也请大家多提一些自己的看法，要是有好的看法被我们采用了，一律——一律多记半天工！”我有点犹豫，半天工钱换一个点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李管家，您给刚才那位长工先记半天工，今晚就给算工钱，别忘了啊！不过，今天您的不算——您说的在她之后呢！”我讪笑。

    “我的这次不算，下次一定会争取算的！大家也要加把油啊！”大家哄笑，中间夹杂着几声叫“好！”的声音。

    我等大家稍稍安静下来，一本正经地对着这些祖辈是农民的长辈——不对，也有三四个是我的同龄人——说：

    “我不是开玩笑的，说话算话！现在，青草还没什么实力，所以只是记半个工意思意思，以后，真有发达的那一天了，青草一定加倍奖励各位！大家可能都听说过王家庄的秋粮丰收的事。有人认为，这秋粮是青草种出来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是全庄人的功劳！每个人有力的出力，有经验的就奉献出自己的经验，实在没有现成的经验了，大家就齐心协力想办法——我也只是最先提出了这么个想法，为大家买了些种子而矣——现在，青草的田庄请大家来帮忙，既需要大家下力气，又希望大家动脑筋，请大家都不要顾虑，有些什么想法——哪怕是没有尝试过的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可以跟带队的长工提，也可以跟管家说！青草会尽量不让大家吃亏的！我想，大家肯一大早地等在这里，等待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工作机会，说明，大家是勤劳的，是肯干的！我心里已经有一些主意，明年春天，我要在这个田庄尝试新的种植方式，如果成功，将会获得比秋粮更大的收成！到时候，我愿意无偿地把这个方法，教给为这个田庄出过主意、出过力的人！现在，青草相信大家，并且将依靠大家将这个全新的种植方式，一步步变成现实！、获得成功！今天就是第一步——冬耕！”

    “好！”下面不知道是谁在回应，“陈东家，我们相信你！”“我们会像在自家田地里干活一样的！”

    “那现在——开工！”

    一大群人沿着出农庄的路走了出去，又分成五个小组，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后来，在青草所举办的技术学堂里，种田的第一课就是——冬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