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糗事

    从二表哥家回来之后，除了三舅舅一家已经回家外，其他人都在庄子里稍稍停留了一阵——去接小红，而且外公点名要我陪着去，因为小红要给家里人介绍这个顶顶厉害的青草jiejie。

    小红家就地理位置而言，其实比我家更好——更靠近进城的主干道，且她所在的庄子就在我的庄子的附近，站在我家的农庄，大声吆喝一声，她庄子上就有人能听见。不过她家不在庄子的最外边，而是在靠近庄子中间的位置。走路过去，也就一刻钟多的路程。

    据外公回忆，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的——“那时你才两岁多一点，偏生说话已经能够说得溜顺，那次不知怎么的，你硬要跟我回娘家，你三表哥还笑你是走脚婆娘（喜欢走人家的女子）来着。我没办法，只好带着你，背一阵、抱一阵，又牵着你走一阵，再歇一阵——前边一点点就有一块石头，我们爷俩在这儿歇过气——还丢了一根背带呢！喏，进庄的第一户人家，是你三舅太婆家，我们在她家讨过水喝。”

    “那时你总羡慕别人的亲戚多，过年就可以到处跑~~~唉！你娘也是个倔的，不知为什么跑了出来，到死了都没带着你们几个回家认祖归宗。她家应该是大户人家，从她很讲究吃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姑父的手艺就是和她讨教出来的——不过，她还是真心实意地落户在咱这儿来着。她以前也进山，又肯干，还能识文断字的，所以你们家虽然没有田地，日子也是好过的。——她也可能从没想过要回去，把你父亲这边的所有亲戚都当作本家的亲戚在走动——我那时回娘家，甚至你姑父的娘家有什么宴请，她都当自家人一样送礼。”外公正满含感慨地回忆我的母亲，这可是我了解母亲的为数不多的好机会呢！可惜，我正竖起耳朵听得起劲，外公却转移了话题了。

    “你呀，从小也是个爱吃的，也是个会吃的！就是那次我带你回娘家，你就使劲追着我娘家的鸡跑，还偷偷给它喂好多的米，说要胀死它吃鸡rou！呵呵~~~”外公傻笑，我大窘，“后来我娘真把它杀掉了，你还在那里问，真的胀死啦？真的胀死啦？又偷偷地跟我说要我感谢你，说是因为你的功劳我才有鸡rou吃的，还说——幸亏带着我出来了吧~~~~哈哈哈”

    外公大笑起来，不过还不忘继续糗我，“那次我娘打发（来客走时送的东西叫打发）我几个鸡蛋，这个也比较稀罕，当时我家和你家都没喂鸡。我才一个错眼没有盯着你，你就举着一个打破了的鸡蛋，蛋清流得满衣袖都是，哭丧着脸对我说，舅太婆家的鸡蛋都是坏蛋，里面没有小鸡~~~哈哈哈”

    外公笑不可抑，眼泪都出来了。我倒是不知道，外公平时都是寡言少语的，说起我的糗事来竟是一套一套的。

    “也是那年年成好啊，不然~~~”外公絮絮叨叨地罗嗦着，我则扮演着忠实的听众。

    所幸不一会儿就到了三舅太婆家，外公的娘家也在望了。

    和外公家等绝大多数农家一样，入目大都是泥巴墙茅草房——我一度很疑惑，为什么不自己做些土砖自己盖个瓦房呢！这个应该不难吧？！回答是，做砖和瓦的泥巴也是有要求的！特别是做瓦，那非得是田里的泥巴不可，还要烧得成功，而田也是庄民们舍不得破坏的，所以成本不是一般的高！

    刚过三舅太婆家，小红就一阵风似的迎了过来，大声地招呼我们，领着我们往她家里走。边走还边向我瞟过来一个得意的眼神，却又一边说了一句让我心惊胆颤的话——

    “家里还有好多人等着青草jiejie呢！这下青草jiejie可不用特地去寻短工了！”

    这下不仅是我，连外公都停步不走了。当然，我的想法不是停步不走，而是——拔腿就往回跑！外公是知道的，亲们也知道，青草家的田地就那么一点点，实在用不了多少短工呀！而且已经在二表哥家就请得差不多了！要不，真的请“短”工，每人只请一天？——这也太难管理了一些！！

    小红兀自不知，还在说明情况：“我开始也不知道青草jiejie家要招短工的，昨天我一回来，跟母亲说青草jiejie家买了蔡家的庄子，父亲立刻就高兴地问，是不是你娘报名招短工的那一家？就是隔壁的那家吗？”

    外公一听，立刻又开动脚步了。“你母亲也报名了？”

    “是啊，舅妈也报名了。母亲说如果报名的人多只有一个名额就让舅妈去来着！结果昨天知道是青草jiejie家的庄子，母亲赶紧去告诉舅妈，父亲也告诉了二姨，这样，消息就传开了，今天就来了好些人了。”

    我又捏鼻子——这个习惯貌似很不好！但，鼻梁矮的亲们注意了，据说~~~这个动作~~~能在有效减少压力的同时，增加鼻梁的高度~~~不过，有待进一步验证，亲们如果愿意做试验的小白鼠，尽管试试，成功了的就在留言区吆喝一声，暂时还没见效的再坚持一下下~~~

    我使劲地揪了几下鼻子，跟上外公的步伐。外公还在问，“有几个在要做短工的？”“是哪些人？”“她们想做多久？”我则完全无语了。

    很快就进了小红的家。“她二叔”，“她二舅”，“二叔爷爷”，“青草”，“陈东家”~~~一通招呼下来，家里照例是热闹喧天的。也请亲们习惯，农村的房子小，庄户们的嗓门又大，三两个人说话，就显得有些热闹了——何况，这屋子里挤着，只怕有十几二十人。

    外公一看这架势，也有些难以面对了。有些不自然地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拉着我去见他的老父亲母亲——我要喊外太婆和外太公。此时她们一个坐在堂屋中央，一个在厨房烧水泡茶。我喊了一声在堂屋的外太婆后，随着外公去了厨房，在去厨房的路上，外公见没有外人在，抓紧时间向我传授机宜：“就说已全部托给管家处理招短工的事了。这么多人，要招得全招，要不得罪人，问题是你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可惜路太短，外公明显没有说完，那边一位老人家就在喊“二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