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出发

    家里的人正忙乎着做饭——外婆一个人和鱼儿在奋战。不一会儿，大舅和三表哥也来了——手里都拎着个袋子，估计是要随的礼。大舅正要来帮外婆，外婆说话了，“青草送了一些东西给你们，你们去看看，要不要带些去二小子家里——其余的明天你们再来搬回家。”

    我一听，赶忙带他们到堂屋，告诉他们每人四袋子米和一箩筐东西。两人开始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这些都是要转手送到二表哥家去的，后来我努力解释也没有用，只好又把外婆请进来。外婆于是帮他们决定，每人各送大米50斤和他们带来的东西即可，其余箩筐里的两人错开来各挑两样也行，不挑也行。于是三表哥挑了腊rou和板粟，大舅舅送了干鱼和菌子。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全家人换上新做的体面的新衣——连大舅舅和三表哥都换上了，一个换的是外公的，一个换的是父亲的，又拿了姑爹的一身新衣备在车上，预备给三表哥。

    外婆很豪爽地替他们表态了，“这几件就送给你们了！回来再各剪一段布回去，自己做几身给家里人！”——唉，也没说剪谁家的布，外公和父亲又得上街了！

    一行十几人，赶着两架牛车——其中一架还很拉风地立着车厢，出发了——我不知道的是（因为我赶着前面的没有车厢的牛车），外公临了看见车厢里还有空间，又把昨天收拾出来的板粟一股脑儿搬到车上，于是——

    前面的牛车载着所有的rou食：差不多两头鹿，大半头猪并野鸡野鸭鲜鱼之类，还有一堆的腊rou干鱼，因为没有遮盖，一路很是抢眼。我赶着牛车，见到庄民就打招呼，庄民一律表示惊讶，“呀！青草，这是拉到城里去卖吧？得卖很多钱呢！”我一律回答，“不卖呢！我家二表嫂生了，送洗三礼去呢！”众人于是大赞青草家的礼真客气。

    外婆赶着有车厢的那辆牛车，其实内里更“客气”：八百斤的米（包括送给三舅家的三百斤、小红家的二百斤），一整匹布，五大箩筐的东西（其中一筐板粟、一筐腊rou等是我家和外婆家送给二表哥家的，一筐是三表哥和大舅送给二表哥的，一筐是送给三舅家的，一筐是给小红家的），还有几件小衣服、几段布、棉花并一些外公和父亲上街买的小物件。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带了一点零钱到身上——多是铜板和小银锞子，又以家庭为单位每家给了一个大荷包——里面一律一千文。外公见了，很不客气地也要了一个，说，“我还要回娘家呢！”父亲见他有生气的前兆，赶紧把自己怀里的一个也掏给他——不用猜也知道准是银锞子。

    下午三点来钟，我们到了庄子上，受到李管家和她的夫人以及各位长工的热烈欢迎。我们先去主屋喝了一杯茶，李管家殷勤地带我们转了一圈。

    主屋已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得知我们要过来住，几间房子里，新的铺盖都已被好——还是质量很好的那种，我看到给我准备的房间里，竟然是丝绸面料的！难怪当初李管家说主屋的房子不能“太次”！可能她看惯了蔡娘子用的好东西，就一律以为比不上那些的就“太次”？

    不过深得我意！在我的骨子里，也是一爱享受的小资呢！

    由于还有其他的任务，我们没有细看，于是分头行动。

    我和外婆去三舅家，外公和小红去小红家——后来大姑怕外公回来时要走夜路，也跟着去了。

    几个人齐心合力把所有的东西先卸下来，又三舅家和小红家的东西挑出来，分别装在两架牛车上，有车厢的拉风的那辆当然是——去小红家的！

    临走，大舅表示很久没见着老三（以前是小三，现在大舅都升级做爷爷了，三舅也有十来岁的孩子了，所以小三就变成了老三），要一起去来着。于是外婆又吆喝了一嗓子，问还有没有谁愿意去的，可惜再没人响应——大家都对我的新农庄感兴趣着呢！再者也要留人做饭，李管家的夫人本就要做一二十个人的晚饭，再加上我们十几个人的，那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我们于是分头出发。

    李管家得知我们送到即要返回，也热情地跟着——正好顺路给我介绍介绍庄子这边的情况。

    由于东西不多了，牛车空出一块出来，李管家和外婆坐在前面，外婆赶着牛车，李管家就和我介绍——

    “这一大片一直到那户人家附近，都是咱们的良田，都由长工种着。边上也有一些没有连在一起的，都佃了出去，就是那块，那块还有那块，”李管家遥指了几下，又怕我没听清，“这些当年都不是庄子里的田，是买了周围的人家里的。”

    “那边的坡地也是咱家的，往年主要种豆子——听说您庄子上种的秋粮里就有豆子？收成还很好？”李管家也就是随口问一句，那话题就回不来了——外婆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在青草同志的英明决策下，全庄人齐心合力种秋粮的事情——之详细、之精彩，简直就可以和前世老师上的公开课媲美——估计也是演练过多次的了。

    也许是坐着牛车速度快，外婆的演说还没有结束，我们就看见了一个庄子——其实也在金芷山的山脉里面，依山建着——对于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不把房子建在平地上，我曾经有过多种猜测，自从到了号称“地无三尺平”的湘西之后，我更倾向于其中的一种：为了让有更多的良田，为了种出更多的粮食来保证生存——至于住，在这样的乡下是没办法讲究的，随便窝在什么地方也可以呀！

    外婆一见这个庄子，立刻停止了关于秋粮的演说，告诉李管家他幺儿就住在这个庄子里——看得出外婆对这个幺儿应该是很看重很喜欢的，因为她转而开始介绍起这个幺儿来。这个时候大舅也开始有了机会插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这个在她们眼里的可爱的直率的幺儿来——要是没有见着他，那一定以为这个孩子就是一万人迷！

    所幸路途已不是很远，我们很快就进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