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聪明算尽一场空
“我……我还能是谁？”吴琣虚张声势的顶回去，“你不认识我吗？” 韩敬儒冷笑，眼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我认识吴家三小姐，却并不认识阁下。你虽然此时拥有她的身体，却做着，说着与她不相符的事。” 吴琣心里暗骂，原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只与他如此短暂的接触还是露出了马脚。 见她低头略有悔意，韩敬儒又缓缓道：“吴三小姐自小只修习女红，并不识字，可你方才核对数本账册与银钱，账本与银钱对应核查，分得一清二楚。吴三小姐被家中宠溺，性格嚣张跋扈，如今的你却学会了韬光养晦，默默的等我回来，大家散尽，才来逼问钱财的事。吴三小姐身娇rou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却能委身下厨，帮房东林嫂熬煮梨水。此中种种，我都看在眼里，在你拿走这些钱财之前，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要来吴家？你又是什么？鬼、精、怪？为什么占了吴三小姐的身体，你是不是已经将她杀了？”韩敬儒厉声相问，步步紧逼的将吴琣逼退到墙角。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吴琣脑里转了无数圈，她想过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吴琣，可那样一来，韩敬儒只要问自己吴家犯了何事，自己就说不清楚，身份自然就会败露。可如果承认不是吴家三小姐，这些钱自己一分拿不到不说，还可能被姓韩的倒打一耙，扫地出门。那时，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的吴三小姐可真的要饿死了。 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倒提醒了她。吴琣立时胆气倍增，直起腰，让自己脸上的笑诡异狰狞起来：“嘿嘿，算你说对了！我不是人，是一只……千年狐狸精！你要是再敢拦着我发财，我就像吃掉吴三小姐一样吃掉你！”吴琣这话说得阴森可怖，再配合上她歪着嘴角的惨笑，相信在迷信的古人看来，自己就真的如妖怪一般。 这不，姓韩的已经退了步，就要转身躲到床上吗？吴琣有些开心的准备，他要是窜上床蒙上被，自己就立马抱起盒子里的二百多两开溜。 正要起步去抢桌上的盒子，吴琣却见眼前寒光一闪，她急忙叫起来：“唉，唉，你拿的是什么？喂，我说韩……咦啊，剑！”到了这时，她才发现韩敬儒竟然不是因为害怕而躲向床帐，反而是取出了他珍藏的一把宝剑，“呛啷啷”一声龙吟，晶晶然的宝剑已出鞘一寸，吓得吴琣大叫一声便窜向门边。无奈，那门刚才让自己关得紧紧的，现在想逃也逃不出去。 “妖孽，我今天就收了你。”韩敬儒在她身后厉声喝道，手上用劲就要将宝剑拔出鞘来。 事不宜迟，就算自己是狐狸精，也受不住被砍一剑呀！ 眼见无路可逃，吴琣急忙一个转身，哀叫一声：“大师！你听·我·说！” 同时伸手按在韩敬儒的手上，将宝剑牢牢按住不让他再向外抽，身子则“窟通”一声跪在韩敬儒身前，带着哭腔叫道：“大师，我错了，我是人！我真是人！不信你摸，我是热的。我真不是妖怪呀！”说着，吴琣就伸手乱摆，让韩敬儒摸自己的手。“我要这些钱，主要是怕你把钱财卷着跑了，我吴姓一家人没有着落呀。韩大师，你看我家如今幼弟年弱，哥嫂奔命，爹爹生死不知，没有钱是真的万万不行呀！我出此下策，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一时晕了头，想着人心隔肚皮，我只不过要对家人有所交待！韩大师，你收了法宝，咱俩好好说话呗！” 吴琣一口气说了一堆，看着韩敬儒皱眉凝神，再无拔剑的打算，便小心的起身，将他按在剑柄上的手拉开。再搬了一只椅子在他身后，让他坐好。这态度，与方才立马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狗腿万分的倒茶敬上。 “没想到韩大师还真是深藏不露呀！”吴琣讪笑着，递上茶杯。 韩敬儒皱眉，却并不接手，看着她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不是要害人吗？” 吴琣长叹一口气，只好把自己来此的前因后果向他说明。既然人家已经看出自己是冒牌货，再这么装下去也不是个事，只是，这么蹊跷加玄幻的事，说给这个古人听，他能信吗？ 当吴琣口若悬河的将自己的身世说给韩敬儒说了一通后，睁着眼打量他，是不是被自己侃晕了。 韩敬儒却显然不为所动，只不过在努力的消化着她说的一切。眼前这女子，有着吴三小姐的外貌，却明显有着不同的灵魂。来自未来？韩敬儒自问，有这个可能吗？哪个未来，什么又是她所说的那个未来？他不想信，可若不是这个解释，又怎么能说清吴三小姐的转变？ 他沉吟，吴琣比他更提心吊胆，巴巴的候在一旁，小心的看着他。只见韩敬儒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随时，都准备一剑劈来，将她降服收啦！ 终于，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韩敬儒长出了口气。吴琣看他的脸色，也终于把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一半回胸腔，看这个样子，他是想明白了。 果然，韩敬儒将宝剑背在身后，严肃无比的对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借尸还魂！” 有些无奈，吴琣还是点点头。人家说的也对，本质上来讲就是这回事。 “而吴三小姐此时，也许是你原来的身体里，或已根本不存在？”韩敬儒接着道，“那么你呢？你又有何打算？” 吴琣赔着笑，小心的道：“这件事，此时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皇天厚土的，我可不敢造孽。如果大师能不揭穿我，我愿以吴三小姐的身份活下去，替她完成她没能完成的愿望，尽她未能尽的孝道。大师……您看可好？”虽然万分看不起自己点头哈腰的架式，可事到如今，这位韩敬儒连“千年狐狸精”都不怕，自己也只好先收起来卷巨款潜逃的念头，拍忽好他是真的。看那把宝剑露在外面的样子，似乎是真家伙。 韩敬儒无比肃穆的点点头，对她道：“如果你真的能这样想，也不失为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你胆敢害人……”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宝剑，对吴琣示意自己会动武收妖。吴琣赶紧连连摇手，表示一定忠心于吴家兄弟，让他放心。 果然，武力决定一切！枪杆子里出政权！无数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这两句话永远都是至理名言呀！ “您睡好！”小心赔着笑的退出了韩敬儒的房间，吴琣体贴的帮他关好门，捧着笑僵了的脸回到东屋。 才一进门，就见嫂子吴文氏一脸期盼的等在门边。 吴琣不由得有些泄气，自己倒是打探出了租子的情况，却也把自己全晾在人家面前，如今要如何回嫂子的话呀！想了想，她对吴文氏道：“嫂子，那厮收了租子，一共二百多两，但我没要来！要不，你明天让哥哥再试试吧！” “多少钱？放在哪儿？”吴文氏拉住她的胳膊，小声的追问。 吴琣便将方才看到韩敬儒收钱的位置告诉了她，吴文氏听了摇了摇头道：“老爷原来就很信他，没想到他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城府，唉，现在看来这钱是要不出来了。明天，巡抚大人那里一定是要花钱打点的，唉，别去要钱啦，我们自己想办法吧！”说着，遣了吴琣回房去睡，自己则钻到东屋一角的单间，与吴珏睡在一处。 这一夜，吴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得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抓不到手。突然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一把电光宝剑，对着自己就劈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梦让她睡得极不踏实，到了早上，吴琣顶着一双熊猫眼站在窗下洗梳。 窗外已是大亮，她穿好衣服，发现大哥与大嫂还在闭门未出。她转念一想，今天中午时分约了巡抚老爷，也许他们俩跑累了，今天休休，中午再去吧！转身想去厨房寻点吃的，却听见窗外有人唤她，急忙应了一声出门。 到了门外，发现韩敬儒肩头搭着那只半旧的褡裢，站在院里。 “怎么？”吴琣不解，这厮今天怎么也没有走？平时不是都很早就离家吗？ “我今天要去集市卖字，想带你出去走走，去不去？”韩敬儒道。 这个邀请听得吴琣喜不胜收，自己昨天的哭戏演得很成功嘛！姓韩的明显是信任了自己。 她急忙应道：“我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