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独我
疯狂总是来的那么突然,犹如夏日午后突然降下的暴雨,陈飞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倒地而亡的少年。 从一开始少年的挑衅,到随后的歇斯底里,再到后来的妥协,陈飞却是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这个少年的胆子远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般大。 这样一个少年,如何敢站出来挑衅一个换体境巅峰的武者,哪怕他是来自百日红家族。 况且,这世上哪里来的无缘无故的憎恶,或许陈飞立下许多功劳,或许陈飞名声响彻天下,但是,在这个时代,不管多么伟大的功劳,也不管多么了不起的战绩,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百日红家族。 这个家族存在的时间几乎和人类的历史一样长久,作为当年抗击妖族的最强家族之一,百日红本身就拥有崇高到极致的地位,何况,到现在这个时代,整个人族世界已经再没有第二家当年抗击妖族的家族还存在。 岁月如歌,带走的绝不是浪漫,而留下的则绝对是传奇。 这样一个来自传奇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因为陈飞的一丁点成绩产生所谓的嫉妒和憎恨。 那么,这件事情背后定然是有人在设计。 一支箭矢,一个百日红家族的子弟,一个完美到没有丝毫瑕疵的陷阱。 陈飞没法子分辨,也没法子去解释什么,单单一个百日红家族子弟因他而死的理由就足够世界上任何一个武者将陈飞打入万丈深渊。 “不要杀人。” 远处,凤彩翼的脸色巨变,眼下,局势已经失控,那少年的死亡使得所有的武者都疯狂起来,百日红家族的护卫是因为护卫不利感觉到了羞耻,而那些赶来的武者且不论是为了什么,却是一样想要将陈飞碎尸万段。 这个时候,一旦再次开战,绝不可能比之前稍微平淡。相反,却是会更加的惨烈,一直到一方死光为准。 只是,哪怕喊出不要杀人的凤彩翼都不相信在这情况下陈飞还能继续保持手下留情。 “退。” 陈飞目光扫过凤彩翼。随即看向安老等人,他知晓凤彩翼的建议是正确的,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还安然退去的似乎除去他再无任何人。 “退。” 安老等毫无半点意见。 陈飞的战斗力在花非雾,在遗族老者身上已经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这里的武者众多,哪怕这些武者是陈飞没可能杀光的,但是,陈飞想要逃走的话却没有半点问题。 然而,绝域众却没有可能从那些武者的追杀下逃走。 绝域众开始听命后退,那些已经被仇恨的火焰烧红眼睛的武者开始拔出兵刃,脚步慢慢前移,看起来似乎只需要绝域众开始逃走他们就会立即追杀。 陈飞的目光再次扫过凤彩翼,这个时候,他明白凤彩翼最佳的行为是不插手。 只是。他们的关系本身极好,遗族那一次是因为顾全大局,而这一次,凤彩翼哪里还可能任由他独自去战斗。 少女的眼中已经露出战意,脉轮的力量若隐若现。 这世界本是如此,有些事情,你明知道做下来是错误的,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做,此时的少女显然已经把什么大义之类的抛到一边。 陈飞的眉头皱起,凤彩翼可以为他放弃一些东西。他却也不是白眼狼。 身影跨前一步,陈飞的右手猛然间朝着地面挥出,一道劲力****开来,在地上留下深达两三米的长条状坑洞。 “越过此线者。死。” 陈飞的目光冰冷看向那些武者,脉轮的力量夹杂无穷的威势散开,此时他的修为虽然已经是换体境巅峰,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已经早超越了换体境。 强悍的气势笼罩开来,那些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武者神色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不就是死,你以为能够吓到我们,百日红家族本是我最为崇拜的家族,为了这个家族而死,我死而无憾。” 然而,便在此时,一个武者蓦然间从人群中冲出,竟是没有半点犹豫朝着陈飞俯冲过去。 脉轮的力量散开,这个冲出来的武者居然也是换体境的武者。 陈飞的眼神一凌,换体境,那早已经是一方诸侯的实力,这样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崇拜之心,这人很不对劲。 只是,这个武者的冲击速度极快,而且,出手之间更是没有半点保留,以至于陈飞想要留手都不可能。 手掌微微一展,一丝虚影蔓延开来,遗族老者的锐利被陈飞展开。 这俯冲过来的武者固然不可能对陈飞造成什么威胁,但是,仅从这个武者的身手,陈飞已经看出暗中设计今天这些事情的人却是下了何等的代价。 换体境的武者,不过只是陷阱的一环,陈飞虽强,但是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抵抗多少波换体境武者的攻击,除非他想要大开杀戒。 神盟的剑法本身是神乎其神的,陈飞手掌延伸出来的虚影微微一弹射已经越过那武者的攻势到达武者的胸口。 在陈飞的控制下,这一道虚影只需要点中武者的胸口就能够暂时的封闭了他的脉轮力量运转。 而一个脉轮力量被封印的武者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呐。 剑势如潮,这个武者压根没能反应过来,虚影直接穿过他的攻势,轻易到达胸口,只是,陈飞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那武者的脑袋抬起,朝着陈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蓦然间,他发出凄厉的嚎叫,似乎是因为抵挡不住一样笔直的被陈飞打出的虚影长剑刺穿。 一个换体境的武者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陈飞的手上。 这个陷阱究竟是什么人设下的,居然能够弄出这样的阵势。 陈飞看着那换体境武者倒地,第一次从心底冒出寒意,换体境,这是人族最强,也是妖族最强的力量,可以说这样的力量哪怕放在人族和妖族的大战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力量。 这暗中的家伙却是用这样的力量来设置陷阱,不可否认。其绝对拥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强悍势力。 一开始的时候陈飞还在猜测这陷阱是不是肖飞燕弄出的,但是,现在陈飞却是已经怀疑这个想法,因为肖飞燕就算能够想到这样的陷阱。但是却绝对没有那份势力摆下这样的陷阱。 “莫要多想,也莫要再杀人。” 凤彩翼身影展动已经出现在陈飞身边,若是之前陈飞还没杀人的时候,凤彩翼还会听从陈飞的不参与这件事情,那此时凤彩翼却是已经没法选择回避。 这是今天第二场战斗。而比起第一场来,这一次的更加残酷,一旦见血,便绝对没法子再停息。 那些武者原先对于陈飞便带着仇恨,在他们想来那百日红家族的少年便是死在陈飞手上的,而现在,当陈飞手上再沾染了他们伙伴的血液,不管这个伙伴是不是他们才认识的,也不管这个伙伴究竟是什么身份,一旦血液流出。那就需要更多的血才能清洗干净。 “你敢杀人。” 第二个武者出现的显然比陈飞和凤彩翼想象的都快,而且,第二个武者居然同样也是换体境的修为,看起来甚至比第一个武者更加的强悍。 喊话声音响起的时候,第二个武者已经出现在了陈飞和凤彩翼面前,攻势凌厉的朝着陈飞攻击过去。 这一次,凤彩翼却是缓缓展开脉轮力量一面给陈飞做预防,一边却是同样想要帮陈飞拦下那个武者。 凤彩翼的修为和陈飞相差还有一点距离,然而凤彩翼的武技却是极为强悍的,这一出手顿时现出强势来。辗转间似乎已经将巨石控制下来。 陈飞的力量被凤彩翼分散一部分,虽然依旧强势却是绝对已经杀不了人,而另一边,那个冲来的武者被凤彩翼一阻攻势也弱下来。看起来似乎很轻易就会被陈飞拦下。 然而,便在陈飞的力量刚落在这个武者身上的时候,脸色却是遽然间一变,这个武者体内竟似乎还隐藏着磅礴如海的力量。 这个武者不是比第一个武者强,而是强的太多,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陈飞甚至觉得单纯的说修为,这个武者比其他也仅仅是差了一点而已。 这样一个武者如何可能被凤彩翼挡住,又如何可能被挡住。 力量已经到了尽头,似乎已经达成目标,陈飞的一颗心却开始不断的下沉,一直沉到深渊。 凤彩翼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无助的看向陈飞,她的力量也已经到了尽头,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 那冲出来的武者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突然间一掌破开陈飞和凤彩翼的攻击,整个世界便如此对着这个武者敞开,而在这个世界此时唯有一个不设防的凤彩翼。 “住手。” 远处,夏如尚发出凄厉的吼叫,遗族的诸多武者疯狂起来,若是百日红家族的子弟只是这些武者看在百日红家族的面子上才想要为其报仇,是因为爱屋及乌而来的自发的在乎。 那么,凤彩翼对于所有的武者来说便都是无上的神祗,是圣女,是遗族的未来。 “痛苦的滋味,很棒吧。” 武者的手掌印在凤彩翼身上,换体境巅峰的力量,穿透性极强的武技,凤彩翼的身躯微微一颤,一丝淡然的血渍从嘴角溢出。 看起来,这一掌似乎极为寻常,并没有重伤凤彩翼,然而,陈飞的眼神却一下子呆滞起来,所有的色彩从其中消失。 唯有重到极致的力量才能够打中之后而不至于击飞,同样,唯有一掌之间震碎了体内所有的器官,才不会有过多的血水喷出,因为器官的碎片堵住了血液的喷出。 独孤是什么滋味,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陈飞以为找寻回家的道路上他会一直都习惯这滋味,但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却是已经越来越喜欢身上有些伙伴。 月舞,赤天绝,凤彩翼,安老,齐老等等,而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月舞和凤彩翼的身影则是慢慢的印入了陈飞的心底。 这不是爱情,但是,却是已经超越了友情,没有人能够否认少年男女之间那种纯洁的情感。 陈飞或许不再年轻,但是,他的心底对于感情却依旧带着幻想,然而,先是月舞,再是凤彩翼,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失去。 脉轮的力量从体内每一个角落涌出,陈飞一步迈出,呆滞的伸出手揽住凤彩翼,一只手朝着那武者按下。 狂暴的劲力****,那一掌了断了凤彩翼的武者刚准备后退,蓦然间却是发现自己身周的一切空间竟似乎都被陈飞的掌笼罩,无比恐惧的表情出现在武者脸上,他的身影左右闪烁,如同相冲泥泞中拔出双腿,只是,还不待他挣扎,陈飞的手已经落在他的额头。 轻柔的好似拂去一丝灰尘,这个武者的脑门顿时碎裂,陈飞再没有理会这武者半点,单手揽着凤彩翼,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上此时露出无尽的苍白和灰暗,光泽已经随着生命从这张脸上散去。 眼中似乎隐约看到初见凤彩翼的时候,又似乎看到前次的分别,原来,有时候一次错过当真可能是永诀。 远处,安老和齐老以及赤天绝停下步子,安老和齐老的眼中露出担忧神色,他们看的出陈飞的悲伤,赤天绝的双眼则是一片血红。 “啊……” 恍若丧子野兽的凄厉嚎叫声从赤天绝口中发出,这个蛮族的王子恍若一头失去了孩子的猛兽飞快的折身回扑。 “走。” 蓦然间,一股强悍的劲力在赤天绝的面前炸开,蛮族王子猝不及防竟是被炸飞数十米,落地后,赤天绝的双眼血红的看向陈飞。 “走,走的远远的,带着蛮族整个部族离去,再也不要回来,人族,已经完了。” 陈飞抱着凤彩翼,气息却是越来越冷,冷的好似凤彩翼此时的体温,随着生命的逝去,已经再没有半点留存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