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园密谈
变凉了,人的心也跟着凉了。秋风刺骨,寒蝉凄切。冯佑怜想到一件事,她熬夜做了被褥,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些衣物。趁宫里风平浪静的时候,走出了怡红堂。 她抬起头,看了看树梢,再也没了绿茵的小芽。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岁月不着痕迹地溜走,她想留也留不住。冷风趁她不注意之时,滑入她玉颈之间,她哆嗦一声,然后缩着脖子推门进去。 闭着双眸的女人,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她闻到有人进来,于是放下佛珠,睁开眼站起来。 冯佑怜朝着转过身来的明玉笑了笑,然后自觉地坐下来,说道:“我有没有打扰你呢?” 明玉淡笑着摇头,然后为身边的女人斟茶。 “北园太寒冷了,你还是少来吧。”明玉好心地劝道。 “本来也就来得不多。”冯佑怜吃着茶,咯咯地笑道:“难道明玉嫌弃我了不?” 明玉面对着冯佑怜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说道:“你现在事儿多,顾不上我也是情理之中。”然后,她又看到冯佑怜抱着的被褥,说道:“怜儿费心了,其实我这里还有…” “那些是遗妃们留下的,盖着也难受。”冯佑怜递给明玉说道:“你看,我用剩下的布料做了些其他的衣服,你要不嫌弃就收着,能不能穿以后再说吧。” 明玉笑着收下被褥,感激地说:“你看…”明玉用眼神示意冯佑怜朝另一边望去。 冯佑怜看见屋子的卧榻上也堆了一些看起来比较新的被褥,于是好奇地问:“这些是谁送来的?” “是董夫人托人送过来的。”明玉回道。 “董夫人真好。”冯佑怜突然面露微色,显然有所思。 “最近听说宫里发生不少事。皇上在华林园遇刺,不知道现在境况如何了?”明玉问道。 “皇上没事。”冯佑怜顿了顿,说道:“蓉蓉挡了一刀,虽然保住了命,却又失足掉下镜湖,现在生死未卜。” “你们来宫里也算是有一年半载了,起起伏伏发生不少事情。”明玉说道:“有悲欢,有离合,有得,也有失。这宫里的纷纷扰扰,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我不明白。”冯佑怜突然大声说道:“我的确不明白。我不明白都是一个爹娘,为什么生出来的女儿却截然不同。” “怜儿,是不是曹美人那里发生了什么?”明玉敏感地问道。 冯佑怜抿了抿嘴,缓和自己的情绪,而后才说道:“没事,没事。” 明玉安慰着说:“第一次见你们几个进来北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曹家姐妹,就是jiejie聪明些,meimei显得有些娇弱。好在,你总是把素素当做meimei看待,这才令她少受些苦。那一次,算是因祸得福,被皇上要了去,如今封作美人,就是她的造化。你跟着她,我也放心,不想你还是有心思缠绕,弄得心神不定。这其中的缘由,你不便对我说,我也不强问,只是劝你多担待些。在宫里,你要清楚,身份是权威的象征。你跟曹美人走得近了,自然要注意,这无论是姐妹还是主仆的关系,都要多多小心。” 冯佑怜愕然地看着明玉,寻思:自己根本不是气素素,怎么明玉会…不过,她说得倒是有道理。在宫里,身份真的很重要。一年又一年,做宫女都是被踩在主子的脚底下,想到自己现在做了素素的贴身宫婢,身份也不过是个宫婢,再也不能与素素谈做姐妹。 “蓉蓉比素素机灵,做事有条有理。”明玉继续说道:“这一次,她救了驾,只能是两种结果。” “两种结果?” “不错。”明玉悠然说道:“我太了解弘德夫人了,她的眼睛里是容不得一丁点渣滓。蓉蓉救了驾,在别人看来,是出于本能,是一个大功臣,可是弘德夫人绝不会这么想。”明玉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再说:“她会认为蓉蓉是为了邀功,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难道,你不觉得蓉蓉掉进镜湖这件事情很可疑吗?”
冯佑怜惊讶地说:“难不成是夫人…” 明玉摇了摇头,暗示着说:“夫人不会冒这个险,人如果在华林园死了,那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弘德夫人最会做的,就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冯佑怜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蓉蓉想脱离华林园,所以才会冒险跳河。” “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玉饮了一口茶,冷笑说道:“看来,她的火候真是练得不错了。怜儿,你可不能输给她。” 冯佑怜丧气地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如何,她也休想插手。”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一直不和。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是我看得出,蓉蓉她跟弘德夫人一样,不但容不下一点渣滓,且狡jian多计。”明玉担忧地说:“如今曹美人失宠,你们怡红堂,根本没能力自保。” “她不就是一个救了皇上的宫女吗?还能吃了我不成?”冯佑怜气嘟嘟地说:“再说了,她救了皇上可是害了一条人命,那人可是…”冯佑怜警惕地收住了嘴,尴尬地看了一眼明玉,而后支支吾吾地说:“虽然是刺客,但是…但是…终究是条人命啊。” “那人想学荆轲刺秦王,哼,真是不自量力。”明玉冷讽道:“她能碰巧在这个时候救了皇上,看来,曹家姐妹与皇宫还真是渊源颇深啊。” 碰巧救了皇上?冯佑怜冷静地想了想,曹蓉蓉明知道慕容就是曹祖庭,为何还要替皇上挡那一刀?这究竟是他们兄妹间的计谋还是…不管怎么说,如今慕容已死,死无对证,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其中的阴谋。冯佑怜越想越纠结,总感到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件事一定与曹蓉蓉有关。 “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曹蓉蓉伺机对付你。” “哼,你不是说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吗?”冯佑怜轻蔑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