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改变
我知道，再周密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因为无论准备工作如何详尽，计划总有缺点，总会有人想趁虚而入，让计划流产，致其失败，同时也葬送行凶作恶者。 然而现实比我认为的更为复杂，当我每每够上所需的门槛，总是面临措手不及的转折。而这次......竟然是这样的转折。向雨晴死了，我还没能找出她的罪证她就随着向华而去。 我的手握不住门，整个人无力而眩晕，我步伐蹒跚，向后跌倒，我看到向雨晴挽着一丝不苟的发，穿着黑色性感的长裙，眉间盛着一棵朱砂般的血粒，她向我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不像是她。 “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展言一把上前抱住我。我的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臂膀，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攀上一根浮木。 他感受着我情绪巨大的波动，他感受着我颤抖地身体，他没有放开我，这次，他抱紧了我。 “楚月。”孙浩担忧地叫我。 “你是谁？”展言的言语中带着巨大的不满，他的手轻柔地拍打着我的背部，像是在哄一只小猫，可话语冰冷地像是H城冬季的雪。“你对她说了什么？” “你误会了。楚月，楚月......她交给我一些东西，我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孙浩自嘲地苦笑一声。“毕竟，你才是她真正的朋友，也一直没有背叛她，欺骗她。”我的理智渐渐回归，我明白孙浩口中的她指的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张婷。 当初，我以张婷生前好友的身份与他们接触，而他们深信不疑。 我的情绪渐渐平稳，我站直了身体，而展言也感觉到了我情绪的渐渐安稳，他放开了手。 “你没事吧？”展言微微弯腰，与我平视，轻轻地问我。 我摇摇头，对着他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而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对着孙浩说：“进来细说吧。” 展言在厨房里面洗水果，我刚一坐定就问道：“什么东西？” 孙浩从口袋中拿出一个U盘，交给我。“其实，她在一个星期前就找到了我。她变了很多，她请求我的原谅......可我怎么可能原谅她，是她害死张婷的，而我却伤害了那个胖女孩......我相信了她......害了张婷也害了一个女生。” 我打开展言的笔记本，输入密码，听到孙浩说到向奕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看到了他本该意气风发的年龄却仿佛苍老的十岁，满脸的懊悔也让他看上去很是颓废，当初在那个小会客厅中看到的俊朗帅气的男人仿佛已经埋葬在我介入后的痛苦中。 “我害了一个......那么爱我的人......我可能再也碰不到那么爱我的人。我不可能原谅她的，可......不管我怎么对她，她总是.......她就是闯入我的生活......。” 通过电脑，我看到了U盘中的东西，是向雨晴的自拍视频，她坐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端庄温柔，她朝着镜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如果这样你就可以原谅我，我愿意把当年的事情公布于众。”视频中的向雨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叫向雨晴，X大09届毕业生，现在是李延年的妻子，向氏集团向博的私生女。当年我害了张婷自杀，而我......把这一切嫁祸给了我同寝室室友——向奕.......。” 这个视频很长有3分多钟，向雨晴一脸平静又面带微笑地把当年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包括她何种行为逼迫张婷，又做了什么来嫁祸向奕，包括一切落定的时候，向华是如何帮助她抹掉所有破绽的。 然而，整个视频中，向雨晴没有表达对张婷、向奕任何一丝的歉意，她只是说——我很为当时的自己后悔，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会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 我咬了咬唇，把视频关掉，对着孙浩说：“这是你要求她做的吗？” “对，我对她说过，我不会原谅她，除非她让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然后她给了我这个U盘。” “她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她就突然倒在我的怀里，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了。后来，她的丈夫派人带走了她的......尸体。”孙浩有些不自然的停顿，向雨晴死在他怀中让他感触颇大。 我笑了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展言拿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明显地觉察到我们奇怪的氛围。 我对孙浩说：“你想不想和那个胖女孩说些话？” “你找得到她？”孙浩猛然抬头，目光中有了一些活力。 我点点头。“我想她很需要.......你的话。给她写封信吧。” 那盘西瓜最终还是一片未动，我收好孙浩写给向奕的信，然后把他送到楼下，突然我想起了李延年，他对向雨晴的重视让我担心孙浩的处境，“孙浩，带着你的未婚妻去国外散散心吧。” 而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向雨晴渴望孙浩原谅她的程度。当整个网络上疯传这个视频，媒体报纸竟然也介入其中，整个H城沸腾了，市民对于这个官太太的所有信息都十分有兴趣，甚至还在不久之后一些全国性的媒体也报道了该事。我才知道，向雨晴竟然如此不像她自己，如此渴望孙浩能原谅她，难道她还这么天真，以为孙浩还会像大学那时那样爱她吗？ 而另一方面我没想到李延年没有把这事压下来，或许他是压不下来，沈玉树给我打电话抱怨过，在她口中向雨晴做该事情的速度之快连李隆也没有办法招架，我说怕是向雨晴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而李家父子俩对该事情的态度是三缄其口，不愿与媒体接触，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个眼角有疤的小混混竟然又将隐隐平缓下去的事态掀起另一个高潮。他丢出了向雨晴与向华利用名下基金会敛财的消息，司法机关公安机关介入调查，而我也把那堆从向雨晴家中收刮来的资料照片，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有关部门。 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只是把该事件的新闻资料与向雨晴的自拍视频，加上孙浩的信与我想要对向奕说的话打包寄给了向奕。 我想对向奕说——我们或有无力防止不正义之事发生之时，却绝不会失于保护正义。更何况你并不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我没想到的是，事态朝着我不敢相信的方向发展，向雨晴与向华的罪证很快就被收集完整，罪名也被敲定，而李隆和李延年却因为提供了众多证据与大义灭亲，正义秉然被媒体以正面形象报道，李延年被调离了原来岗位，向着更高的舞台游弋。而X大也随之做出了众多的行为，第一重要的是对外宣布恢复向奕的学籍，并热烈欺骗向奕同学能重归母校，继续学习。 可Z城却扒出了向奕当年被嫁祸回到家之后所做的杀婴弃婴的往事，一下子舆论风向改变，原来怜悯向奕的人们纷纷倒转笔头，凭着当年的媒体报道的文章来追责向奕。 事情进入一种奇怪的质问与怀疑的循环中。 我看着网络中对向奕各色不同的评价，我不知道蜗居的向奕会不会看到这些，可我却知道，我要做的还有太多。把那张刚刚变成楚月时写下的纸条拿出来，将向雨晴的名字划掉。而下面的几个名字——吕美美、付梦溪、付秉轩——却提醒着我，这一切远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而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眼角有疤痕的男人不是向雨晴的手下，而是李延年的人，在向雨晴死后，李延年残酷的利用她爬上更高的位置。而我始终也不明白，李延年到底爱不爱向雨晴。 如果不爱，为什么会娶她为妻，为什么会帮她摆脱向华而杀死他，为什么会如此维护她。可如果爱，他当时又是出于何种心态，让自己的人将向雨晴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扒出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向奕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而也因为如此，事态渐渐平复下来，头版头条被某知名明星死亡的消息霸占，该事情又陷入安静当中。 在这之后，我却接到了沈玉树的电话，她说：“月牙儿，你住在哪？接济jiejie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