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做媒(上)
晌午的宫宴,徐渐敏救不了自家嫂,这会茶叙就没这么大的规矩了。//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江蒲给三位正主行过礼,还待要向宫嫔们问安,就听皇后召呼道:“快来坐下,今朝可是委屈了。” “是臣妾迷糊,陛下责罚也应该的。”江蒲低垂着脑袋,掩去了嘴角的冷哧,当着一众宫嫔皇亲,皇后这是甚么意思,非要把自己弄成众矢之的她才舒坦了么。 “瞧瞧,”皇后又笑着道:“甚么时候素素也会说这样的话了,显见的是真心恼了。” “她的脾性啊,都是娘娘护出来的。”徐渐敏着搁下手中的茶盅,不紧不慢地向众人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早年的时候家里娘亲护着,外头又是先帝又是娘娘,就是我这小姑,也受她的气呢。如今这几年,到底是是当家理事,又是做了娘的人,性竟是收敛了好些。” 皇后和贵妃明来暗往,众人只有陪笑的份,惟独凌夫人笑道:“也难怪徐夫人如此的,她原比旁人尊贵些的。别的不用说,德娘娘在千里之外都知道她,咱们哪有这样的名气。再则就连岑山洞府的宋仙长都高看她一眼的,咱们可拿甚么比呢。” 凌夫人说得一脸羡慕,可语气里的酸味却是扑鼻而来,连山听了不忿,才要开口,德妃却慢地道:“我也是听偶然听赵将军提起,赞夫人是位颇有见地的女。” 德妃眸光温柔,嘴角的笑却意味深长。 之前徐渐敏觉得她只是想试探试探,而现下若还察觉不到她的用意。可真就是瞎了眼。只是,嫂和她素未谋面的,她为甚么要存心过不去呢? 江蒲的才女之名,在京城已够响亮的了。这会又再添了一顶“有见地”的帽。殿内诸人的眸光不由纷纷投了过去。江蒲自是不知先前的事。听得德妃这么说,心下还纳闷,这位德娘娘不能这么小气吧。 难道就因为自己进殿晚了些,就这般的记在心上。犯不上吧,就为了晚了那么点,自己又是磕头,又是停俸的。 “有见地?!”凌夫人捂着嘴格格地笑道,“徐夫人的才名咱们是知道的,这‘见地’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赵将军的性看着虽是随和。其实是极不易轻近的。”徐渐敏微笑淡淡地打断凌夫人的话,“早先他在咱们府里住了好些日,也没与我说过几句话。就是和嫂。因着大哥的原故,才见多了几回。没想到meimei在漠北才月余的光景,就与赵将军有这般的交情了。” 徐渐敏这话说的好像玩笑一般,殿内诸人却都僵了神色,德妃端庄的面容上神色也是换了几换。 一个宫嫔与臣有交情,本就是忌讳。再则赵元胤又漠北大将军,自己身为高丽公主,实在不宜与他扯上甚么关系。 她不知道赵元胤是明泰帝最信任的臣,被徐渐敏那么一说,心里自然发虚。只是自己话说出了口。实在是兜不回来了, “meimei是不知道,如今元胤也算得是她的姐夫了。”皇后笑着替德妃解围。 这一下徐渐敏和江蒲都怔住了,赵元胤成亲,这么大的事京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两人不由自主的齐齐看向连山。 “到现下漠北都还没传来消息。只怕大将军事忙。一时顾不上。陛下也只是替翁主和将军定了亲,还没来得及办亲事呢。” 江蒲和徐渐敏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皇后又笑着向江蒲道:“提起这件事,我倒想起件正事来了。在漠北的时候,陛下本有意将高丽首阳大君的女儿,说给刘卿家,不曾想他倒是心心念念的记挂着秋韵。跟陛下顶了好几次。前些日,好容易求下了恩典。秋韵也是可怜见的,身边没甚么至亲,这事才不得还要托在你身上。” 皇后温言笑语,江蒲却是怔忡得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阿晴的身体和精神才好转了些,这会让她嫁刘文远。天啊,江蒲心头一阵发冷,不敢再往下想。 江蒲脸上惊惶、无措的神情,大大的取悦了皇后。只是众人不知道,刘文远的婚事,皇帝的原话是,“由你去,朕不管了。” 皇帝一则是被刘文远顶出了些火气。 二来呢,不论是刘文远还是秦秋韵,身份都不够不上指婚。尤其是秦秋韵,虽不算是犯官内眷,可容她留京已是从宽,再没有皇帝亲自指婚的道理。 再则,当初就因着秦秋韵,江蒲对自己已是颇多怨怼。这会自己再要赐婚,把秦秋韵逼出个好歹来,自己脸上无光不说。江蒲还不知要在心里怎么恨自己呢。 所以,他只由得刘文分远自己去, 现下皇后语意含糊,众人只当陛下有指婚的意思。而且,她还故意把刘文远顶撞皇帝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这份痴情可就由不得人拒绝了。 江蒲果然是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秉和殿吃过了茶,众人又称至坤淑宫,在那里吃过了晚宴,这一天才算过去了。 江蒲和连山满脸愁云的出了宫门,便听见远处传来的二更鼓声, “那件事,还是等明朝再和她说吧,这么晚了,免得她又失了觉。” 江蒲站在自家马车前,蹙着眉和连山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明朝姑妈一定早些来,不然我真怕……” “放心。”江蒲握了握她的手,“我会一早过去的。” 姑侄俩在宫门为明日发愁的时候,新册封的德妃一脸肃容的坐在内寝的妆台前,手里使劲地拽着牛角梳。 自高丽跟来的朴尚正,将宫婢都打了出去。尔后才凑上前道:“公主你放宽心,陛下虽不过来了,可也没往别宫去……” “罢了罢了。”宝庆公主挥着手悲声叹息道:“我不过是父王送出一体体面礼物,看不看在眼里。也只能由得人家。莫说只是轻忽了我。就算是苛待了我,咱们也只有忍。” 高丽民困兵弱,若无上朝庇护,肃慎铁骑随时都能踏平高丽诸道。自己身为高丽公主,能做的就是尽一份礼物的本份,讨得陛下欢喜,让他多顾念些高丽。 “公主。”朴尚正不忍看她这样黯然伤心的样,低语道:“这后宫里,除了皇后谁还比得过你。就是延福宫那位。到如今她膝下也只一个女儿。只要公主替陛下诞下皇嗣,还怕压不过她去!” 宝庆终是王室出身,后宫里错踪复杂的关系。她一眼就看得透透的,当下叹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就算我诞育了皇嗣,也只是贵嫔、贵人,虽说是同一品秩,可到底晚了她几年。”
“不是说还皇贵妃么?”朴氏拿过她手中的梳,轻轻地替她通着头。 昏黄的烛火映在盘螭纹的铜镜,里边的人影越发的模糊了。 “那个位,陛下已然废置了。” “后宫的事情,还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的么。”朴尚正温热的手指轻揉着她的太阳xue。 宝庆舒服地合了眼,长叹一声。“就算是又怎样?人家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而我无根无蒂,再尊贵也只是虚有其名。只看那位昭睿夫人,在册妃大典上,当着陛下的面。都敢如此不敬。徐家的尊荣权势就可想而知了。” 提到江蒲。朴尚正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奴婢还当是个甚么天仙美人。以至于赵将军连容沛翁主都瞧不上。谁曾想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是啊。”宝庆把玩着妆台上的珠花,“那么寻常的一个女,护着她的人倒不少啊!” 在秉和殿,皇帝虽罚了她,可是却不痛不痒。甚至细究起来,竟是连一句认真的重话都没有说。哪里像是着恼的样。 想到这里,宝庆陡然睁开了眸,烛光映入眸眼眸,铜镜里闪耀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嘴里喃喃自语,“我说好好的怎么就给我难堪了,原来却是为了这个原故。” 江蒲和连山话了别,一上了马车,就迎上徐渐清关切的眸光,“很累了吧,靠着我先眯一会吧,回府可有一会呢。” 江蒲笑道:“你不一样累一天了。” “我是应酬惯的,不像你天天就窝在家里。况且,你向来不愿顶那么多东西在头上的。”徐渐清一边说,干燥温暖的手就在她鬓边轻揉了起来。 江蒲倚在他怀里,随着车的晃动,睡意沉沉,可就是瞅不着,“今朝皇后说,陛下给刘文远和阿晴赐婚了。这件事你知道不?” “你呀,真真是关心则乱。皇后那是唬你呢!” “甚么!”江蒲陡然坐正了身,两眼炯炯有神有盯着徐渐清,“皇后有这个胆,敢假传圣旨。” 出宫这一路,她姑侄人俩就念叨着秦秋韵的事,徐渐清又怎会不知道呢。 “皇后是怎么说的呀?” 江蒲想了想,“具体的我不记得了,可那意思……” “意思?!”徐渐清把她搂回怀里,在她耳边笑道:“文远在漠北拒婚是事实,陛下看他倔强,允他婚事自主。除非皇后明说了陛下要赐婚,不然就算不得假传圣旨。” 江蒲用力的又想了想,原话是记不起了,可“赐婚”两个字,绝对是众人心领神会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当不知就是了。”反正皇后又没有明说日,且胣着吧。 徐渐清却道:“要我说,这件事你们还是早办早好。到底皇后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开了口,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再则,他俩个的心结也结得更久了,早解早好。” “可是……”江蒲还待说甚么,徐渐清却圈紧了她,“好了好了歇会儿吧。这些个事留着明日再想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