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鸡尾酒
十三阿哥已经跳下炕来，寻了一只眉笔，往地下画了一道一丈长直线，“不用去外面，就走这个。” 阿九拍手直乐。保泰就说，叫阿九先走一道。 阿九没多喝，便笑嘻嘻两手捏了双耳，走了一次。 十四阿哥拍手道：“九哥没醉——三哥，快照样走了” 保泰瞪眼，阿九推他，“我都走了，你还不赶紧着”bī)着他躲不开。 保泰只得捏了双耳，往直线上走。 结果没走几步就歪得不知哪里去了，九阿哥、十三、十四，连着真真，并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都笑得东倒西歪。 保泰把心一横，脸皮一厚，也就不当回事了。 “保泰哥哥只怕不能再喝了。” “噫别看我走不了这个直线，喝酒可难不倒我。”保泰严肃认真。 “那我只能给你一杯。”真真笑道。她已经挪到炕里面坐着，把炕桌往边上推了推。 十四阿哥道：“别推了，要掉下去了。”唤丫鬟来，“有没有方的炕桌？去拿一个来。”一时小丫头拿回来一个鷄鵣木三弯腿如意纹的方炕桌，换了原先长方炕桌下去。 风又拿了七、八只玻璃酒瓶来，搁在一个长方形的银斗里面，用冰块镇着。 保泰流口水，“你还藏了这么多好酒” 就听外面又有人笑道：“你们原来都躲这儿来了” 却是八阿哥与四阿哥两个。 于是分别坐了上炕，十三、十四跟他家四哥坐左手，八阿哥、九阿哥、保泰坐右手，真真仍是坐当中。 炕桌上又摆放了各种小瓶子，一个水晶碟子里放了一只柠檬，十三阿哥拿了小银刀正将柠檬切片；一个水晶碟子里放着几枚杨梅，另一个水晶碟子里放了几枚青橄榄，再一个水晶碟子里面放着几枚红樱桃；又拿一个水晶碟子，往里面倒了一些精盐。 真真又问十四阿哥要了火镰。 众人都不知她要做甚么，都凝神看着。见她一双小手不住翻飞，先拿一只葡萄酒杯，用柠檬片擦了杯口，往精盐碟子里面倒扣，沾了一下，再翻过来。那杯口便沾了一层白盐。 再往杯中倒一种青色的酒，又倒龙舌兰，最后加入半只柠檬拧的柠檬汁，用一个长柄银勺子稍微搅拌，最后拿一片柠檬，边上切一刀，插在杯口，便成了。 真真做完，先用湿毛巾擦了手，再将这杯淡青色的酒推到八阿哥面前。“今天是你的生，八阿哥，这个是真真的一片心意噢。” 八阿哥不忙着喝酒，端起来看了看，“好漂亮。这个青色的，是甚么酒？”他知道的酒都没有这么鲜艳的绿色。 “青柠檬酒。” 八阿哥点了点头，将酒杯放在口边，浅浅尝了一口——十三、十四都很佩服，他家八哥竟敢就这么喝一杯不知道啥玩意的玩意 大小姐，你真的确定不会毒死人么 “很辣口，但又有柠檬的清香。口味虽然怪了些，倒也不错。”他也不能说不好，总要给真真点面子。 “这个酒有个名字，叫‘玛格丽特’。传说有一对年轻人去打猎，女子误被流弹中，香消玉殒了；男子非常伤心，配制了这种酒来怀念他的妻子。”唔……大小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八阿哥默默无语中。 真真又拿过一只威士忌酒杯，先放了两勺子番茄汁，再倒三分之一杯的淡金色酒，仍是拿银勺子哗哗搅动良久，两种液体混合成暗红色的酒液，这才停手，往四阿哥跟前推过去。 “四贝勒，这个很适合你。” 四阿哥面无表，端起来就饮了——结果他没料到这酒口感极烈，险些呛着。 “你倒的是甚么酒？”四阿哥眼圈都给辣得红了。 “罗刹国的烈酒，伏特加。这个酒也有个名字，叫‘血腥玛丽’。传说英吉利国的女王玛丽一世登基以后，杀了很多新教徒，因为女王的母亲是天主教徒，女王也是天主教徒，而女王的父亲，则是新教徒。” 这段英国历史，皇子们也都是略知一二的。 四阿哥脸上就有些晴不定。 真真不理会他，又拿了一只三角杯，倒了四分之一青色薄荷酒，二分之一白兰地，略微搅匀，搁两枚青橄榄在杯里，推到十三阿哥面前。 “这个酒叫‘少年行’。” 十三若有所思，点点头，慢慢饮了。 十四就有些着急，拉她衣袖，“我的呢？” 真真又拿一只葡萄酒杯，倒四分之一蓝色薄荷酒，二分之一杜松子酒，两枚红樱桃，杯口插一片柠檬。 十四阿哥马上喜滋滋的接过，先小小饮了一口。 “这个酒，叫‘蓝色珊瑚礁’。” “也有故事么？”十三问。 真真摇头，“这个是我自己调的。大概是——大概是我心里总想向往大海中的异域罢” 八阿哥隐隐觉着有些甚么不大妥当，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又拿一只三角杯，将杜松子酒、石榴酒、柠檬汁都混在一起，略微搅拌，拿两枚银牙签各串了两枚红樱桃，丢在杯中，推给九阿哥。“这个酒叫‘红fen佳人’。” 哥几个就看着他笑。阿九也大方，“这个名字好，我很喜欢。”这酒入口香醇，极富异国调。 “这是杜松子酒调制的，杜松子原本是作为香料用的，所以杜松子酒也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拿来纯饮也是很好的。” 保泰等了半天，有点着急了，“我也要大小姐别忘了我。” 真真歪着头，笑，“我怎么会忘了保泰哥哥呢”说罢，拿了一只香槟杯，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细细的小银棍出来，搁在酒杯里；然后一手拿了酒瓶，一手捏着小银棍，缓缓的顺着银棍往杯子里面倒酒。 先倒的是一个小瓶子里面略稠的红色液体，一面道：“这个是石榴糖浆。” 稍等了片刻，再倒绿色的，“这个是绿色薄荷酒。”她手法极轻，极小心，两种液体层次分明，毫不混淆。 再倒一种淡棕色的酒液，“这个是可可甜酒。”她手里有可可粉，做可可甜酒也不难。 如此便是三种颜色的液体，依旧是层次分明，红绿棕三色，已经很是漂亮新奇。 再倒淡金色的酒液，“这个是竹叶青。”上好的竹叶青其实不是泛青色的，而是淡金色的。 停了片刻，真真慢慢呼吸，再倒透明酒液，“这个是白兰地。其实白兰地唐朝时候就有了，本草纲目里就有记载。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指的就是白兰地。” 终于将五层酒液全部倒在一只杯子里，真真轻轻呼气，“白兰地，意思就是‘可以燃烧的酒’。”拿火镰打着了火绒，点了一根不知哪里摸出来的小木条，将燃烧的木条凑近杯口，最上面一层白兰地顿时就被点燃。 ——五层各色酒液本来就美丽至极，再加上顶层燃烧的火焰，犹如梦幻。 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觉着这一幕简直超越想象——从来没有见过酒可以这么喝的 ×××× 十四已经喝完他那杯。 鸡尾酒是经过调和的酒，基酒本度数虽高，但经过调和，已经降低了度数。所以十四喝完一杯后，没觉得咋样，就缠着真真，还想再喝。 真真忍笑，“你下去，走个直线再来。” 十四果然穿了鞋下去走直线——他比保泰刚才好些，走了两尺才往一边歪。 四阿哥听了十三阿哥解释，又见十四弟走路歪倒，憨态可掬，也直笑，“不许多喝了。” 十四不服气，“你每次都拘着我” 真真道：“你想喝，甚么时候喝不到呢？别一次喝太多，中毒了可不好。” 四阿哥敏感，“甚么中毒？” “酒精中毒，就是你们说的，喝酒喝死了。” 四阿哥点点头，心里暗赞她倒是个懂事的。虽然很调皮，撺掇他们兄弟喝酒喝出花样来，但也知道适可而止。 真真又拿一个香槟杯，倒四分之三可可甜酒，杯口点缀两枚红樱桃，自己饮了。还道：“可惜没有油，只能马马虎虎了。” 十三阿哥问：“这个酒叫甚么？” 真真不肯说，架不住十四阿哥也过来bī)问，只得道：“要是配上油，倒在可可甜酒上，这个酒就叫‘天使之吻’。” 十四阿哥就闹着也要喝，四阿哥本来不许，但真真说，这个甜酒十分的口淡，也就了，但也只许他喝一杯。十三也只许喝一杯。 八阿哥问：“油是甚么？” “有些儿像夏天吃的那个冰酪，就是用鸡子儿、白糖、牛，使劲搅拌，打出来的。我见王jiejie有时候会叫人打一些，不过她那种不放糖，是用来涂在脸上的。” 八阿哥点头，“下次还要这么喝，就先叫人把油打出来。” 保泰也在一边嚷嚷，还要喝。 真真也不多话，拿三个烈酒杯出来，往里面各倒了二分之一杯伏特加，拧了几滴柠檬汁滴进去，道：“保泰哥哥，一口气干了这三杯，今晚你就又可以不用回府了。” ———— 限于条件，鸡尾酒调制配方和所用酒杯都不很准确。 前面说过，真真折腾雅齐布给她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