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诡异的相处
虽然凌非对于周元总是刻意的不愿往好的一方面想,但周元的到来还是使得她的压力骤减,欣赏完了贵妃淑妃之战后的**闲言碎语,留意到谨妃非但没在行刺一事中受到牵连,就连皇帝都为了安抚受惊的谨妃,专程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前往逸云宫探视。要知道,行刺一事之后的这些日子里,皇帝整日忙于政务,连淑仪那儿都没有留宿过一夜,至多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顺道看了一两回姜倾月。 顿时,前些日子避着逸云宫绕行的众人,纷纷又开始向凌非示好;感受尤其明显的便是连信、连喜了,他们出了逸云宫再遇到其他宫人时,已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被排挤;更有好事者还偷偷议论起淑仪,说淑仪的暴烈脾气终于让皇帝忍无可忍,物极必反,自然转向了性子淡然、沉默寡言的谨妃。 就连当初送来芜琴菀琴、在事后一直没有露面表态的皇后,这时也派来了鹤九。 鹤九的言词十分恳切,带来了皇后的致歉,还说若不是近日内庭诸事繁杂,皇后忙碌的脱不开身,定会亲自前来逸云宫向她表达歉意。对此凌非也能想到,毕竟芜琴、菀琴不可能是皇后有意为之,出了这档子事,皇后连带了责任也是难堪,只怕周元对皇后的斥责远甚对她凌非这边;周元没有表态之前,皇后更是不敢贸然与凌非往来。 鹤九还说到皇后在芜琴、菀琴的行刺事件中意识到**管理的疏漏,即便是曾经核实了身份、由正规渠道层层把关进宫的宫人们,如今亦要全部重新盘点清查,保证往后内庭再无漏洞,避免隐患,并让凌非大可安心,重新给逸云宫添置的人手,绝对不会再次出现芜琴、菀琴类似的情况了。 凌非一听皇后又有意给逸云宫加派人手了,连忙谢绝;既然她已经决心把身边清扫干净,自然不会再让那些不知底细、不知代表着哪处安排的下人再进了逸云宫;更何况,就连那些下人们,恐怕也谈逸云宫色变,不甘心入内当差吧! 如今,她可是有大把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不过鹤九只是一提便罢,并不强求,只道:“皇后吩咐了,谨妃往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提出,皇后随时都会优先为谨妃安排妥当。”看来皇后也已料到了凌非的态度,连后话都准备好了。 有了皇后的起头,妃嫔宫眷们纷纷效仿,想要前来拜会凌非的帖子,最初一日之内多达一二十份,让负责婉拒的小青子差点跑折了双腿、说干了嘴皮子,要不是凌非平日里鲜少与人往来,只怕她逸云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只是,凌非推说身体不适等借口,挡的了宫人却挡不住周元,那日与周元言语不和后,谁想时隔三日,周元再次选择了傍晚时分到来了逸云宫,又分走了凌非的那一份晚膳,依然如往常一样,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就从态度上也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深沉淡漠,甚至比以往言语更少,几乎与凌非无多交流,连服侍他的都是带来的随侍,仿佛逸云宫已成了他自个儿的食堂一般。 凌非已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了,莫非这周元真是暗藏不露的老饕?就吃上张氏的手艺了? 偷偷的打量着优雅而迅速的解决晚膳的周元,从他的神情与举动上凌非根本没法琢磨出一点儿线索;越是与周元接触的多,她越是不知该如何看待周元了,她应该是厌恶周元的,在她的观念里,周元心机深沉、自大倨傲、无时无刻不再算计,就算是他偶尔的施恩,总脱不了最终利己的目的,把一个帝王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与周元相处时,他们之间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安静的,周元闭口不言,凌非更是不会主动搭话,慢慢的她开始逐渐适应了这种无声的相处,在几乎没有交谈与互动的相处中,各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用膳也就照样用膳,免得次次都食不果腹,还得让张氏给她加餐,如此一来,周元似乎又简单的如同空气的存在,令她心里的那一层反感与包袱都没了摆放的位置。 不过,凌非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婿,绝非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她与他保持暂且和平相处,也只是为自己搭建一个较为宽松的环境。 如此想了,凌非也就更加轻松了,甚至开始琢磨着晚膳时需加上一两道荤食,也好在周元再次意外来时,给她自己留下几口菜吃。
凌非自顾自的想着,还真是没有在意周元的举动,直到听到那一声略低沉的男音,才恍然惊觉,只见周元都已经重新披上了斗篷,要往外去了,她这个谨妃还独自做在饭桌前发呆呢! “朕听说,皇后的安排,你拒绝了。如此便罢,这边清净些也是好的。年后会有采选,届时新人进宫,谨妃亦可前去挑选得眼的下人。” 周元说完,也不等凌非谢恩,便出去了。 凌非还正为采选二字愣神,想起前一回听说,是中秋宴时太后提出的,当时周元似乎并不赞成;今日周元却亲口承认了采选一事,看来太后的影响真是不可忽视;不过她转念便嗤之以鼻,想来是周元当初推脱不过做个贤明的样子罢了,这满宫旧人容颜未衰,就要有大批的新人到来,到时花丛环绕、莺歌燕舞,还不知周元会乐不思蜀成什么样子了! 直到夜里睡在了床上许久,凌非忽然坐了起来,拍了一下脑袋惊呼道:“是了是了!怪不得淑仪会变了性子!” 她这一声,把值夜的银烛给吓了一跳,连忙跑进来嘘寒问暖;凌非讪讪的摸了摸被自己拍痛的脑门。 此后,周元又隔三差五的来了几趟,都是在傍晚的时候,赶上的晚膳,只是有时用完便走,有时又会在炕上小坐一会儿,用碗茶汤,或是眯着眼睛小憩片刻,话却越来越少,凌非这才发觉,她努力的把周元当成空气的同时,周元早已顺理成章的无视了她的存在。为此,凌非好像又输了一头似的,心里有些愤愤,有时干脆趁着周元没注意,躲到了里间,自己管自己悠闲去了,连服侍皇帝的样子都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