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尤其是棠曦被带走，及春没少在背地里说风凉话，说的多了，甚至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听了，都要以为棠曦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与她作对。但她总算没在凌非跟前叨念这些，毕竟她平日里就很少出现在凌非面前，如今虽说逸云宫下人再次少了，她依然像是宫里的幽灵人物一般，只听得银烛偶尔愤愤的提及她，却难见她人。

    不过，难见及春的不仅仅是凌非，就连原先总跟在及春后头拍马的南薇，也鲜少遇见及春了，就算她像往日那般想跟着及春讨好，及春都不耐烦的把她赶走，总是独自一人不见影踪或是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时常她的性子还会忽然转变，前一刻冷漠淡然，下一刻就发飙怒骂，令南薇惊惧的同时，也开始有些对及春无法忍受了；尤其是想到以往与她一块儿变着法子讨好及春的季兰，说没了就没了，及春非但不试着打听一二季兰的消息，更在言语里冷嘲热讽季兰，嘲笑季兰卑贱浅薄，还以为芜琴菀琴有一日真能做了主子，巴巴的贴上去，最后倒还真是把自个儿给倒贴了。南薇知道，季兰以往孝敬及春的好处也极多，而季兰也不是心大的丫头，只是希望在宫里日子能过的舒坦一些，可以跟着一个有头脸的主子，自个儿也好稍稍的体面一些；可是她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成了泡影，还被收受了她那么多好处的及春，嘲笑的体无完肤。

    南薇说不出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只是看着及春的面孔，觉得比以往更加丑陋狰狞了。

    由于一直没有那些宫人的消息，凌非与张氏商量了一下，又把连信、连喜派了出去打探。可是，两人回来后却说，不仅是皇上遇刺一事严禁下人私下议论，就连其他的内侍见着连信、连喜都退避三舍，只远远的用古怪的神色偷窥上他们几眼，好像生怕与他们多说一句就会连带着倒霉一般。甚至在宫人的口口相传中，逸云宫被蒙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凡事进逸云宫当差的，似乎都落不得好下场，最初只是嫌进了逸云宫没好出路的下人们，如今更是谈逸云宫色变。

    连信、连喜犹犹豫豫的才说出了这些，那些更难听的话，他们死活也说不出口了，凌非听了，也只能叹一声了；这几日还没有恢复晨省，万一到了那日，见到了太后以及那些妃嫔宫眷，她又会遇到怎样的情形呢？虽然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但被众人用异样的眼光凝视着，还有爱子心切的太后更不知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她凌非可不是郑思鸢郑淑仪，还做不到目空一切，因此想起，也是极为烦恼，只希望晨省到来的越晚越好，或是索性称病不去了。

    更可笑的是，银烛发现这几日，逸云宫外甬道两端，偶尔会看到一些别的宫里的下人经过，大多是偷偷的探头探脑，见着有逸云宫里人出入，便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拔腿远去。

    好在也许是周元没有再对逸云宫对凌非有后续动作，也许是内庭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远不会有宁静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三日后，风向标已有了转移的趋势，就连凌非都听说了，最近丽泽宫开始热闹了，倒不是载歌载舞的吸引周元的注意，而是淑仪与贵妃这对姑侄吵的不可开交，连太后都被惊动了。

    这事说起来，还要追叙到周元遇刺那晚。据说，当时淑仪得知消息后，吵着闹着要去见皇帝，可是却被贵妃因时辰太晚、不可扰了皇上等为由挡住了；于是，从这点导火索开始，两人的关系急剧恶化，一天比一天吵的激烈，淑仪还在日里闯到了天乾宫求见周元，哭诉再也无法忍受与贵妃同处一宫。

    这出闹剧可是比一潭死水般的逸云宫精彩的多了，立马吸引了内庭的视线，宫人们窃窃私语，又为了各自的利益，趁乱努力的活动，献媚的献媚，讨好的讨好，争取能巴结上**内极有权势的这两个主子。

    大约争争闹闹了五日，贵妃与淑仪之战才暂且告了一个段落，据说是皇帝被淑仪闹的不堪忍受，勉强答应了给淑仪单独安排宫室，便是丽泽宫东面的盈福宫。虽说那儿没有丽泽宫来的距离天乾宫近，但总算让淑仪也坐上了一宫主位，淑仪当日便没等长久没有主子居住的盈福宫彻底打扫，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

    凌非先前听说，只是觉得郑淑仪不管何时都没个停歇，连周元遇刺了她都要闹上一出，可是没两日就渐渐发觉，这一出闹剧似乎比禁口令效果更好的多，就连议论芜琴菀琴以及逸云宫那些被带走的下人的闲言碎语，几乎都消失了，等到淑仪贵妃一事淡去，再有人想起，却已更难追寻痕迹，言传中更是变得离谱了起来。这让凌非不得不怀疑，淑仪、贵妃这一出，究竟是不是有意为之，又是不是周元的安排授意？

    不过，她还没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坐稳了，就在淑仪刚刚搬入盈福宫的第二日傍晚，那周元居然再次不期而至。

    就如同周元第一回驾临逸云宫，凌非直到皇帝到了云深殿门口，才刚刚得了信；这会儿她正在用晚膳，一时反应不过来，连起身迎驾都忘记了，等到周元进了屋内，她才胡乱的丢开了碗筷、带着茫然的请了一安。

    看着周元，凌非都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脱口而出，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又怕亲耳听到最害怕的消息，她就算再冲动，也不会愚蠢的一厢情愿认为，这皇帝周元能听进她一句求情或是辩解。

    同时她也腹诽着，这周元实在太可恶了，已经让她的日子过的不安生了，如今连顿饭都不让她好好的吃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不过，最令她不解的还是周元为何会再次驾临逸云宫，又是在遇刺后仅仅数日；他看起来不像是来问罪的，连排场、侍卫带的都明显少的多了，让凌非忍不住开始怀疑，那日周元是否已预先知道了点什么，像是有备而来的。忽然间意识到这点，凌非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