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天之骄女
凌非翻了个白眼,这郑淑仪还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 她可不认为会如贵妃所言,郑淑仪有悔过之心,更别提亲自上门请罪了——若是赔罪,何必带如此多的下人,甚至为了进得逸云宫,不惜与门口的禁卫发生冲突! 张氏已听说郑淑仪借贵妃翟舆生事一事,正觉得自家帝姬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心里又疼又恼,这会儿听到郑淑仪的名号,胸中的一口恶气顿时涌了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殿下,奴婢去会会那个淑、仪!” 凌非拦住了张氏:“张嬷嬷,先让秋绾带几个人去瞧瞧吧。这个郑淑仪蛮横不讲理,无需与她一般见识。” 她又对白露吩咐道:“你去找秋绾,让她带人把郑淑仪堵在外头,省的进来闹心。嗯,就与郑淑仪说,我这几日里疲了,已睡下了,改日得空再去拜会她。” “奴婢记下了。不过奴婢回来之前,已见秋绾jiejie往那边去了。奴婢这就跟上去,把娘娘的吩咐带到。”白露道。 “既然秋绾已经去了,那你且去多挑些可用的婢子、内侍,也不用到宫门那儿了,就在前院候着,把路给堵了,万一秋绾拦不住,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凌非想到郑淑仪的嚣张跋扈,并不太放心秋绾,只希望看守宫门的禁卫能拖延一时半会儿,让郑淑仪知难而退。 但这毕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因此,她继续对白露交代道:“如果禁卫与秋绾都拦不下郑淑仪,那你就让秋绾立刻出宫去寻梁节安……不,还是去找皇后!”这逸云宫里,也只有秋绾、及春能够凭着腰牌出入宫门,及春凌非自是不指望了,自从入逸云宫当日处置了两个婢子后,及春便偃旗息鼓了,连日来连人影都见不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梁节安虽然是服侍皇帝的亲信内臣,由他出面或许可以让郑淑仪不得不卖个情面,可是,谁知道那周元皇帝是不是正等着看她凌非的笑话,这郑淑仪又是他的心头所爱。虽然那周元皇帝与凌非仅仅是一个照面,但却是软禁并强纳她入宫、害她狼狈至此的罪魁祸首,即使与曾经的故人长相一般,凌非也无法对他有一丁点儿的好感,甚至连对郑淑仪的厌恶都转嫁了一部分在他身上。 至于皇后,凌非其实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她只知道皇后与贵妃必然不和,而郑淑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贵妃的人;不过,就算皇后抱着看戏的心态不愿出手,但如果秋绾找上门去,她作为内庭之主,也就不得不出来说句话了。 白露得了凌非的吩咐,当下便应了,急匆匆的往宫门那边赶去。 看着白露的离去,银烛面带委屈道:“娘娘,让奴婢也去打个下手吧!前些日子刚向张嬷嬷讨教了一手,至今也没再派上用场;淑仪奴婢自然不敢动,不过她身边的人要是也闯进来,奴婢一定赏他们每人一个大耳朵光子!”银烛就爱凑热闹,偏偏这会儿白露去了把她给留下,她心里痒痒的很。 张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这小蹄子现在倒威风了,咱们殿下被贵妃翟舆拦下那会儿,你不就跟在边上嘛,那耳朵光子在哪儿呀!” 银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其实这宫里规矩严着呢,没有主子的吩咐,下人哪敢私自动手,她也就嘴皮子上讨个便宜罢了。 凌非轻笑,打了个圆场:“好了,张嬷嬷,你也别逗银烛了。银烛,你与白露年纪相仿,却不及她处事稳重,玩心又重,像郑淑仪这样的事儿,哪是几个耳光子可以解决的。你可得多学着点儿,往后才能安心派你差事,明白了吗?” 银烛讪讪的点了点头:“是,奴婢记得了,要多听多看多学!像白露那样,嘴巴紧紧的,不该说的绝不说,该说的也只捡重点的说!” 张氏好笑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小蹄子!你们俩要都成了闷葫芦,殿下连个说闲话的人都没,岂不是要闷坏了!” 银烛苦着一张脸,巴巴的瞅着凌非,很是无辜的样子。 凌非正想再调笑银烛一句,却听得外面的喧哗声越发的响了,似乎已由远及近。面上的笑意顿时收了,与张氏对视了一眼。 …… 郑思鸢郑淑仪,这会儿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至今,她尤记得六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周元还是她的姑父,她庶出的姑母郑翩翩自从嫁给燕侯为平妻三年,终于诞下麟儿,扬眉吐气的置办了隆重的满月酒,也就是在这时,她第一次远远的看了一眼周元,却是这一眼,让她再也难以忘怀。
在凌氏皇朝时期有举足轻重的四大门阀,郑家便是其中之一。郑思鸢不仅出生在宗主之家又是嫡女,生的更是美貌伶俐,自小被长辈视作掌上明珠,深受溺爱,凡是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夫君。 就在去年,周元称帝,也已长大成人的她,终于如愿以偿。虽然在宫里,上有皇后、三妃,她初进宫时不过是个四品美人。但她相信,凭她的年轻、美貌、才艺、聪慧,她的爱情一定也会如春风般温暖入心底,若夏日的骄阳般耀眼夺目,在秋天开花结果,即便是冬日也缠绵悱恻、耳鬓厮磨。 事实也确如她所料,她的自信与骄傲俘获了帝王的倾心。 没多久,她便升为了嫔位之首的淑仪。人人都说,只要她诞下皇嗣,那么,四妃仅剩的空缺就非她莫属了。 在她的眼里,皇后又老又丑,贵妃、淑妃也都是昨日黄花,容妃不过是个软柿子更及不上她的美貌。在这宫里,她可以不要皇后的宝座,但皇帝的爱情,一定是归她所有,因为,她已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爱与思恋。 可是,就在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谨妃的突然出现,却在她美妙的爱情梦幻上撕裂了一个豁口。她不是普通的谨妃,她是凌氏皇朝的第一帝姬,据说,她是彩凤衔明珠驾祥云而来,她与生俱来的美貌与智慧只应天上有,她就是绯祥帝姬,插入她郑思鸢爱情的第三者。就在昨日,册封大典的当夜,她用重礼买通了当值的刘德善,都没能求得皇帝对她的垂怜! 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与惶恐。在黑暗与孤寂的夜里,她告诉自己,她必须站出来,捍卫她的爱情,她的男人! 不过,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任何人,哪怕是最亲的亲人或是身边的亲信。她知道,别人一定会笑话她愚蠢幼稚,一定会说帝王家无情爱,可是,她就是不信这个邪,她就要为了自己的爱情与幸福搏上一搏,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