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河山万里话孤独
大恒承平四年年末,冷宫起火,势不可挡,幸柔嫔任氏无意路过,急呼宫人相救。众人踊跃相从,却见一宦者手执火种,行动鬼祟。一宫女于窗外窥视不已。众人遂执此二人于御前。 此次火起无端,来势汹汹,虽救火不甚晚,器物书画大多损尽矣。帝怒,命有司严核此事,后不知何故,宫中出“小人放肆,自取祸端”之言,赐死当案二人以结案。有所传言盖棺之语出于慈安殿。世人尝不解,不过一冷宫偏室之焚,何以上达天听,引雷霆之怒?据有心人言,起火之处乃先皇后秦氏旧居,帝因旧情难忘,故而视陋室为华殿,执着于纤末小事。更有传言,柔嫔得宠即是因容貌与先皇后相似,如今恰遇此火,是冥冥中注定。 ——《大恒秘史》 慈安殿里,一身明黄的男子面露哀伤:“母后,曼君都去了有一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她,非要把她的痕迹全都抹了去不可吗?就连和她长相相似的人,你也不放过吗?” 太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气愤:“皇上这是在质问哀家?” 萧卓低低地答:“身为儿子,哪有质问母亲的道理?只不过萧卓除了身为您儿子,还是这天下共主,九五之尊,绝没有连自己妻子的遗物都护不住的道理!” 太后冷笑:“是嘛,那么说皇上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为了给自己人出头就可以怀疑自己的母亲了?” 萧卓仍是不肯抬头,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冷峻:“是怀疑还是事实,母后自己心理该清楚。” 太后大怒,袍袖一拂,茶盏落地碎成一片一片。 她看着这满地碎片,不知怎么地竟是平静了下来,话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皇上,这次起火的事儿哀家的确是有牵扯其中,可是你也不能把所有罪过都归到哀家这里。就说你那个柔嫔,冷宫那个地界她一个得宠的妃子怎么会轻易涉足?那火怎么就起得那么巧偏偏让她赶上?赶上也就罢了抓人还抓得那般容易,你觉得她真得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辜?” 萧卓沉默。过了许久才憋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她应该不会的。“ 太后钩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皇儿,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萧卓沉默。 太后的声音像云端传来的歌声,飘飘渺渺的:“这宫里粉黛三千,金钗十二,哪个不是千锤百炼才爬上皇上的床的?哪个是好相与的?你这般怀念秦曼君,只怕和她已是个死人威胁不到你也有几分关系。她若活着,你看见她不会想到秦家?不会想到宠爱她的后果?皇儿,不要自欺欺人。这宫里女人的心,你不清楚,哀家还不清楚吗?哀家真怕你如今顺风顺水,自以为高枕无忧,到最后才发现你心心念念的无瑕****,不过是场泡沫幻影。“ 萧卓一身的气势就在太后这几句话间尽化虚无,眉目间隐隐露出颓然的痕迹来。太后看了只觉心惊。 停了半晌,他方再开口:“母后说的极是,可母后有没有想过,母后也是这宫里的女人?也是我要防范的人?“ 太后大惊失色:“皇儿,你……。“ 萧卓笑得苦涩:“母后,今日我们母子索性开诚布公吧。我不会让那个没脑子还经常让人当枪使的女人登上后位,更不可能让您出身的林家成为第二个秦家。盈妃出身卑微,难以服众。还有难堪旧事,一旦重提说不定就有无边的麻烦。柔嫔貌似温驯,实则让人捉摸不透。那日宫外相遇也是疑点重重。其余人等不过庸脂俗粉。这皇后,我是不打算立了。“ 太后惊疑不定:“你……你竟然全知道?“ 萧卓还是那副萧瑟的形容:“我倒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的倚华还不知萧卓已经对她那个从妹产生了怀疑,还在筹划着怎么把她推到皇后的位子上。 任三夫人的意思是内外兼修,内就是倚华教她怎么样更好地在**生存,讨好皇上。外就是联络官员,冷澄再出个面,造出有点影响的论议来,到时候大势所趋,就什么都齐了
倚华打着哈欠:“她还用我教?我看她聪明得很。再说这两个有什么好教的。**生活嘛。第一个见人下菜碟,需要讨好的,没有大威胁的都要扮出一张如花笑面来。势不两立的,要给下马威的一定要板起晚娘脸来,这叫输人不输阵。第二个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抛却一片心。只要不是心腹的,一贯把说话当唱戏,虚虚实实才有意思。平常遇上敌手的时候,装傻的时候要比装聪明的时候多那么几次,要自然地显出愚蠢来,才能骗过别人。至于种种手段,隔岸观火,借刀杀人,我看她用得都挺好,再说这东西都是实践出真知,她待久了自然就会了。“ 拿着笔唰唰记的任三夫人磨牙道:“再说一点。“ 倚华苦瓜脸道:“还有就是讨好皇上,我又不是皇上的人怎么知道他现在好哪一口?不过以我过去对皇上的些微了解,能给出来的忠告就是:在无伤大雅的方面,最好表现的聪明一点,最好有所擅长,才能吸引他的目光。他是何等样人,若无惊采绝艳之处,只靠一张脸,他如何对你长情?还有,在一些涉及到政事方面,最好不要多话,听说先皇后一直不甚得宠,直到死了才被怀念,就是因为平时总想干政,又有个不省心的娘家所致。柔嫔娘娘若是有她这张脸,还没她这些乱七八糟的缺点,必然能将这荣宠延长一些。“说完了就唤朗云来倒水。 任三夫人严肃道:“说完了?“ 倚华呆呆道:“啊,说完了。“ 任三夫人:“没别的了?“ 倚华楞掉:“别的?还能有什么别的?“ 任三夫人认真地讲:“有没有关于如何得子,如何一索得男的秘方?“ 倚华一口水喷出来:“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是黄花闺女呢,我怎么知道这种东西?“ 任三夫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我听说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些的,你好歹也是个女官,怎么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