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出府
素素和玉葵才行到半路,却见茗妍火急火燎地迎面跑来。 按说,从老太太处到非无院,最快也少不得一刻钟,自己这才走了一茶盏功夫不到……素素眉心一挑,脚下不由放慢。 “女郎……”玉葵低低唤了一声。 素素抬手制止,站在原地等茗妍过来与自己汇合。待三人近在咫尺,素素问茗妍:“可是咱院子里来了人?” “是……是的!”茗妍气喘吁吁回道。 玉葵看向素素,忙拦住茗妍到嘴边的话,小声问:“是不是老祖宗派来传话的人?” 饶是茗妍年幼无知,从素素和玉葵两人神色中,也大约觉察出一些不寻常气氛。当下收住话头,只回答玉葵:“不是老祖宗跟前儿的。” 素素打了个眼色给玉葵,径自转身走开。 玉葵小声吩咐茗妍:“咱们女郎在那边,你且去寻吧。”说着,指了方才自己走来的路。茗妍一双水灵大眼眨了眨,乖巧地点点头,顺着玉葵指的方向走去。 玉葵左右环顾,见无人路过,这才拐道追上素素。素素并没走远,避在小径旁的假山后,心下对玉葵颇为满意。 “看来还得劳你回去一趟,到院外候着。”素素指着不远处一座小亭子,吩咐玉葵回非无院拦澜千。这府,她今日必要出去一趟,没有人可以阻拦! 玉葵点头应下“是”,自往非无院去,无半句多话。 好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看着玉葵远去的背影,素素浅浅一笑,转身到亭子上挑了个地方坐。 小半个时辰后,玉葵与撷芳来到亭子。“老祖宗允了。”玉葵说着,与撷芳相视一笑。 素素猜想该是有些有趣的事儿发生,淡淡一笑,着撷芳道:“茗妍往那边去了,你去寻她吧。” 撷芳点头应诺,自往前路去。 “老祖宗赏了一包散碎银子……”玉葵小声说着,打从怀里取出一只全福银线荷包。 素素瞟了一眼,挺饱满的。“你且收着,许会用着。” 玉葵仔细收起荷包,又道:“澜嬷嬷已安排车马候在二门外。” “嗯。”素素应声,不着痕迹地掠眼看了看亭子周围。整一座园子,都静得出奇。“咱们走吧。” 引马的人不再是老罗,换了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家丁,打扮普通。见素素出得门来,忙垂首躬身作揖。“小的六福,给女郎请安。” 素素只拿眼风瞟了他一眼,便扶玉葵的手踏着台阶上了车。 马车没有悬挂颜相国府的标志,家丁也没有穿颜府统一的家丁服。老夫人赏了散碎银子,意思想是要我现算现结,不要让人上府结账。 素素思量着,心里有了数。既然老太太抹不开面儿,自己低调些就是了! 行到最近一家绸缎庄,六福禀了玉葵,玉葵又隔着车厢帘子向素素请示:“女郎,到司喜绸缎庄了。” 素素应了声,拿帕子罩住口鼻面颊,出车厢,扶着玉葵下了车。 “司喜绸缎庄,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子,主营制作庆典服饰的各类布匹饰物配件,独独不卖成品。” 脑中回忆着前世采枝介绍的“司喜”,再看眼前的“司喜”:门面狭窄、气势低落、来往客流也不多……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素素讪笑着摇头,扶着玉葵进门。 胖掌柜在柜台后昏昏欲睡,倒是有个小伙计精神头极好。看看这边的料子,摸摸那边的线绳,时不时还挡挡灰尘。 客人进门老半天,愣是没人上前招待。玉葵秀眉紧蹙,便要发作,却被素素抬手止住。二人 就杵在门口等着,直到一个大瞌睡把胖掌柜的脑门子磕在柜台上。 “哟,二位姑娘里边请,看看小店的布料,那是应有尽有,花样繁多。”胖掌柜磕疼了脑门子,正要骂娘,却见门口站着俩人,忙不迭迎上前来,谄媚得很。 玉葵面上不由显出几分嫌弃,鄙夷地娇哼一声,拉了拉素素的袖子。 素素淡然一笑,像是宽慰她稍安勿躁,端端有几分老成神色。“掌柜的,我要买一种面料布,既适合三十不到的妇人,又适合十岁出头的男孩儿,你可有好的推荐?”说完,自顾寻了处位置坐下。
胖掌柜眯眯小眼中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殷勤道:“有、有有,姑娘稍等,小的这就给您拿去。”说着,颠颠地往后头去了。 “女郎……”玉葵小声道。 素素抬手,“不妨事。”眼风却不经意间掠向那小伙计。店了来了个客人,掌柜的忙前忙后,伙计却悠哉悠闲,掌柜也不生气,真是奇怪。 “伙计,怎地不看茶!”玉葵到底还是气不过,边作势为素素捏肩,边使唤小伙计。 素素心下苦笑,摇摇头,默不作声。玉葵这性子啊,还得再磨练磨练,要做到收放自如、温良克制才是个好。 那小伙计似乎刚发现店里来了人似的,搁下鸡毛掸子,近前对玉葵道:“这位jiejie,你可有‘茶’需要小的看么?” “你!”玉葵一时语噎,小脸憋得通红。 “看茶”便是“上茶”,俗话都是这样说的,谁会想到这小伙计会钻这个牛角尖。“看茶”和看“茶”,还真是辩不零清。 素素不由多看了这小伙计两眼,拉过玉葵护到自己身后。“这位小哥误会了,我家丫头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家中到这儿,路途遥远,觉得口渴,想讨杯水喝,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诶,你这样说不就明白了么!”小伙子白了玉葵一眼,对素素道。 分明是你钻尖儿挑刺在前!素素心下无语,面上却不表态。 小伙计提了水壶往后头去。玉葵便跺脚,心疼道:“女郎……” “出门在外,讲究一个和气事顺。”素素再次抬头止住玉葵,出言点醒道:“再者说,老祖宗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玉葵明白……”玉葵面有愧色,垂眸低声懊悔。常听说外头多有恶人,竟不想,就连一个小小的绸缎庄伙计也敢如此放肆,真是世道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