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谣言
五天后，楚辰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本来就是感冒发热而已，病好了之后，楚辰晖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依旧不爱学习，却有了新的兴趣——研究九华天音的典籍，顾菲菲也看了，觉得那更像是一部女强奋斗史，女子众多的门派能够在江湖中排名第一，在男尊的世界撑起半边天，很不容易啊很不容易。 五天的时间，足够顾菲菲进入状况，虽然没有前圣女的记忆，但是冰冷气质这种东西，只要冷着脸不说话就可以做到的，于是，谁也没有发现原先少语的圣女现在有什么不对，又或者说，人们的目光都被楚辰晖吸引去了。 圣女第一次带回来的人诶！ 还是男人诶！ 圣女允许他进入自己的院子养病了啊！ 两人看着关系亲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圣女是不是……他啊？ 楚辰晖，是不是那个昌国曾经的楚小王爷呢？ 才一天的时间，这样的八卦就传遍了整个九华天音，顾菲菲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楚辰晖这个死不肯改名的家伙很容易就被人猜到了来历，于是，英雄救美的传说顺利产生。 屁啊！什么英雄救美！那个笨蛋，杀人都怕见血的，还救美呐！ 顾菲菲得知后，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了找了这么个理由让楚辰晖跟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可惜，悔之晚矣。 谣言这种东西，就是你越是禁制，它越是传得快，而你漠视，等它自然衰竭，还需要一个周期。 五天显然是不够衰竭期的，可这会儿，有了更大的谣言掩盖了前一个——圣女的未婚夫来了。 齐家作为昌国世家，气派什么的，虽比不上九华天音这样的大势力，可是世家大族的规矩礼数，却不是不拘小节的江湖门派的气象能比的。一板一眼的仆从分成两列纵队，前头的是他们家公子，公子身后跟着说得上话的管家，队伍后面，还有成车的礼品等物。 九华天音的规矩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是女子多的门派，各种规矩都看起来很周全，可是跟这样的世家大族一比，凌乱之处就分外显眼，多了兵戈之气，少了宽和端方。 “怎么是昌国的？” 在听闻这个事情的时候，楚辰晖第一反应是世界挺小的，都走出那么远了，没想到还会碰到昌国的人。 “齐家，好像听说过，他们家这一代好像都是纨绔子弟吧，像是上次那个齐朗！” 楚辰晖的第二句话说得很有意思，让顾菲菲起了兴趣，追问了一句，这才知道这齐朗她也是听过声音的，便是原来在金碧楼门口跟卫兰找茬的那个，根据楚辰晖透露出来的意思，这人除了喜好女色，跟卫兰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然，怎么不见别人追着为难卫兰呢？ 爱之深恨之切啊！ 顾菲菲第一反应是亮了眼睛，第二反应是，好像那个圣女现在是自己诶！恶，这种未婚夫，绝对不能要！ 对圣女这一职业，顾菲菲并不热衷，扮演上几天过过瘾就成了，再多的话，她还怕以后真成了剩女。 女人啊，弄成高不可攀的那种，除非真的找到人中之龙，敢于攀越高峰的，不然，就跟女博士一样，凭着学历就能够吓到一沓男人，不容易找对象啊！ 顾菲菲胸无大志，平凡惯了，猛地让她当个人上人，新鲜两天是那么个意思，时间长了，别人还不怎么样，她自己先受不了了，谁让她平生最大的心愿一是当米虫，二是当个小女人呢？ 在家有父母宠着，嫁人有丈夫宠着，以后老了，最好再有个儿子哄着，这样的人生就很完美了！ 事业什么的，对顾菲菲来说，是次要的，野心什么的，那压根儿是没有啊！ “就算是未婚夫，跟这样的人家做亲，也要丢了颜面，你不是真的同意了吧？” 楚辰晖这句话深得顾菲菲之心，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打死我也不跟搞耽美的男人拴在一起，他愿意祸害谁就去祸害谁吧，我可没办法伟大无私成全他纯纯的爱恋，唉，你说这……我怎么这么可怜呢？好容易有个桃花，还是烂桃花！” 顾菲菲每每想到跟教主的“畅谈”，肝肠郁结，那样的母亲，估计就算跟她明白说了自己不愿意，在她的想法中，那也是不懂事的任性倔强，完全不会考虑不符合她心意的建议，所以，这个未婚夫……待定？ “从典籍上看，作为圣女，你并不是非要找未婚夫不可的，江湖人士不拘小节，若是遇到合意的，直接嫁了就是，下一任圣女可以由前任圣女的女儿担当，也可以由长老重新选择，这么快就让你嫁人，难道是想要让你女儿赶紧接任圣女的位置？如果嫁了世家子弟，你就不能继承教主之位了……你娘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不让你有机会继承教主的位置？” 楚辰晖的典籍不是白看的，立刻找到了似是而非的缘由。 “不……不会吧？”顾菲菲迟疑，这不又是回到了自己最初的设想上——圣女和教主权力争端？都母女了，争个毛啊！有道是子承父业，女承母业也没什么的吧！按照正常程序，圣女出嫁的日子早着呐，就算是这个理由，也不至于让教主现在就开始着急吧！ 不管跟楚辰晖私下里怎么分析，这一日，作为谣言女主角，伪圣女顾菲菲还是需要出席一下的，简单露了个面儿，好歹知道了那个绯闻未婚夫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就回去了。 齐朗，竟然真的是齐朗。 “被你猜着了，齐家来的是齐朗！” 相貌英俊，略带邪气，坏坏一笑，颇有魅力。 顾菲菲阴沉着脸，那人若是长得不好看也就罢了，偏偏那么好看，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为毛这年头好男人都跟男人走了呢？”顾菲菲趴在桌上，很是没形象地假哭，号啕之声刻意压低，一脸的哀怨。 好容易自己长得这么好看，结果能入眼的男人都是有男人的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以前的圣女从不带这玩意，现在的顾菲菲，从不离开这玩意，毕竟换了个身体换了张脸，不熟悉熟悉，表情什么的，表错情了，可就难堪了。 “情何以堪啊！”一字一顿地叹着，对着镜子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清丽脱俗的容貌稍稍柔和一些，便融化了眸中严寒，秋水盈盈，波光潋滟，扯着嘴角，浅浅一笑，纯真无邪，天真妩媚，美不胜收。 生气——哀怨——走神。 楚辰晖镇定自若地在一旁看着顾菲菲的情绪变化，就进屋这么三句话的工夫，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过了几遍，他是真的很想不通，怎么有人能够将善变如此完美地诠释在表情上，让他这样的面瘫情何以堪啊！ 想象不出自己若是有那样多变的表情会是如何恐怖的恶寒，楚辰晖放下手上的书册，小大人一样走过来，坐到顾菲菲的对面，下巴一抬：“说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菲菲愣了一下，直到手中的镜子被楚辰晖扣下，看不到自己的花容月貌，这才轻咳了一下，说，“我看，这事情八成是改不了了，你是不知道，那齐朗原来和五长老有旧，估计是亲戚什么的吧，看五长老那张橘子皮笑开了花，我这个汗啊，太慈爱了，太和蔼了，让仍然沉浸在五长老铁面无私风姿中的我迟迟回不了神，若不是旁边还有一个千和善解人意，悄声提点，我都要当众风中凌乱了！” 九华天音说是教主执政，其实教中大事，若是有意见不合的，七位长老还是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遇到事情，反对的若是超过一半，便执行不下去了，当然这种情况以前是很少的。 “亲戚？”楚辰晖冷哧一声，什么样的亲情能够让五长老这般掏心掏肺？ 顾菲菲留楚辰晖在院中养病的事情，因为有了个救命之恩的源头，并没有受到教主的责骂，好歹是母女，更何况教主大人早已经认定圣女暗恋韦华阳，也就不在意楚辰晖这个小小少年。 但五行老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回事，特意上门“告诫”了一番，其言辞之冷，不亚于秋风扫落叶，大公无私，正义凛然，让顾菲菲都觉得自己其实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保不定还跟五长老有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恨，看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被人找上门来“犯”了一下，要说顾菲菲没脾气那是根本不可能，之所以压下脾气，一来是人生地不熟，咱才刚来，又是冒牌，不要生事，二来是五长老到底是长老，还没有弄清九华天音内部政权成分的顾菲菲时刻记得需要谨言慎行。 于是，维持着一张冷脸，送走了五长老。这才两天，怨气未消，听楚辰晖话语中似有嘲讽，乐得解气，顺着说了一句：“指不定是他私生子呐！” 楚辰晖瞥了顾菲菲一眼，私生子，亏她想得出来，孙子还更合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