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夫－4－
洛小敏腿盘久了，有些发麻，将两条腿抽出来，斜躺在软榻上，一手支着脑袋，等着如风继续讲故事。 刚把腿伸直了，脚腕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洛小敏身子一僵，朝着脚边扫了眼，又看了眼吐沫横飞的如风和陶醉在故事里的如雪。 洛小敏重重咳了一声，对如雪说：“如雪，你帮我按按脚，我这脚脖子有点儿发麻。” 如雪赶忙起了身，将手搭在洛小敏的脚脖子上，没轻没重的揉着。那手像是分筋错骨手似的，把她好好的脚脖子，揉的生疼。 “行了行了。”洛小敏赶忙让如雪松手，示意如需继续坐回去听故事。她坐起来，捧着脚脖子，自个儿小心揉了一会儿，心中暗想：刚刚如雪手一搭上去，那鬼的手立马就消失了，莫非这鬼对外人有所忌讳？ 她正暗喜，想着要把如风和如雪留在屋里一起睡的时候，杜天阳冷冰冰的说道：“让她们走，否则，她们死。” 洛小敏捧着脚脖子愣住了。 杜天阳说道：“现在。”杜天阳的声音冷的像是冰碴子，让洛小敏禁不住抖了抖。 洛小敏赶忙对如风和如雪说：“行了行了，我突然困了，你们下去睡觉吧，故事留着明儿再讲。” 如风和如雪只能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收拾了下退了出去。 杜天阳若有所思的盯着如风和如雪魁梧的背影。 大门被关上，洛小敏捧着自己的脚脖子坐在软榻上，一副任人宰割的小模样。 杜天阳问：“谁给你指派的这两个丫鬟？爱喜呢？” 洛小敏将脚脖子放下来，两手塞到大腿下面，垂着脑袋回道：“爱喜今晚去娘那里了，如风和如雪是我自己要来的。” “娘把传给长媳的镯子给你了？”杜天阳皱眉抬起洛小敏的左手腕，摸着洛小敏手腕上的镯子。 “嗯，娘说这个给我了。” 杜天阳又凑到洛小敏的脖子那块儿嗅了嗅，清香味儿里还透着股饭菜味儿，他问：“今儿晚上没沐浴？” 洛小敏摇摇头，回道：“没。” 杜天阳沉哼了一声，吩咐道：“现在去让人抬水过来，沐浴。” 洛小敏不敢不听杜天阳的吩咐，只能匆匆去把如风和如雪唤了出来，让两人去弄了热水，飞快的洗了个澡，然后湿着头发，端坐在床头。 “脱衣。”杜天阳的心情很不好，话里带着丝怒气。 洛小敏梗着脖子不动弹，别的话她可以听可以顺从，但是让她脱衣又这样那样，她不做，她也不想做！ 杜天阳果真是心情不好，掀翻洛小敏就压了上去，把个洛小敏折腾的三魂去了两魂，剩一个魂儿又站在床头冷冷嘲笑着她。 杜天阳摸着洛小敏手腕上的镯子，似是要把那镯子拔下来，却又恶狠狠的朝洛小敏的手腕上一杵。 杜天阳冷冷哼了一声，对洛小敏说：“明天去把这镯子退了。” 洛小敏窝在被子里，像只刚出生的小动物似的，眼眸微微眯着，微张着嘴唇，意识并不是很清醒。 杜天阳加重了语气，“天亮就去把镯子退了。” 洛小敏看了眼镯子，不吭声也不点头，闭着眼装死人。 她明白，她这是被杜天阳嫌弃了，她还嫌弃恶心反胃痛恨他这只鬼呢！呸！！要不是杜夫人硬塞给她，要不是杜老爷当时碰巧咳嗽了一声，她当时就会推拒的。 呸，这破镯子，白贴她银子她都不要。 洛小敏当然没去退了这个镯子，她不想去看杜夫人那张假惺惺的脸，也不想如了杜天阳的愿。 她趁着爱喜出去的档口，把如风和如雪支开，在院子东墙角，挖了个坑，把镯子埋了进去。埋进去之后，她在上面跳了几下，把土压实了，又搬了个破花盆放了上去，这就算是她把镯子给退了。 “如风啊，过来。”洛小敏把如风招呼过来，让如风把耳朵凑过来，咬着如风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如风连连点头，一脸的兴奋。 洛小敏对着如风咬完耳朵，拍了拍如风的肩膀，如风拍了拍胸脯，颠颠儿的跑了出去。 如雪不甘心自己被冷落，生怕如风一人得宠，赶忙凑到洛小敏身前，低声道：“少奶奶，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我比如风能干。” 洛小敏哈哈一笑，说道：“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如风讲的那个驱鬼的法子好不好使，所以让如风去弄些东西来。”随后她悄声叮嘱如雪，“这事儿可不能让爱喜知道，你可明白？” 如雪得到了洛小敏的信任，狠狠点头，一脸忠诚。 “少奶奶，我是您的人。”这少奶奶好，不让她们以奴婢自称，也没什么架子，虽说性子有时候有点儿怪，一阵风一阵雨的，但确实是个好主子。 “好好好。”洛小敏挥着小胳膊，一脸赏识的拍着如雪厚实的肩膀。 很快，如风弯着腰鬼鬼祟祟的窜进了院子，到洛小敏跟前，把她拿到的糯米和半罐鸡血给洛小敏看。 洛小敏赶紧带着如风如雪去了她们住的屋子，让如风按照知道的法子，将糯米倒进罐子里，然后拿个小盘盖好，藏到了如风的床底下。 洛小敏拍着如风和如雪的肩膀，叮嘱：“这事儿你知，她知，我知。” 如风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如雪狠狠点头。 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爱喜正巧从大门口进来，狐疑的看着三人。 洛小敏哈哈一笑，说：“我闲来没事儿，看看她们住的屋子。” 爱喜笑道：“丫鬟的屋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些床啊椅子的。” 洛小敏回道：“是没什么可看的。” 爱喜又道：“我回来的时候经过大厨房，厨房的张厨子说看见一个壮实丫鬟割了鸡脖子，接了半罐鸡血就跑了。” 洛小敏紧张的问：“看清楚是谁了么？” 爱喜回道：“只看见个背影，也不知道是谁。怎么？” 洛小敏啧啧两声，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有这种事儿，真新鲜。” 如风跟着啧啧嘴，如雪则瞪大了眼睛，好似第一次听到这种可怕的事儿。 爱喜拿眼扫视着三人，疑惑的嘟囔了两声，随后叮嘱着如风和如雪，“你们也细心些，好好伺候着少奶奶。” 如风和如雪应声点头。 洛小敏拢了下袖子，憨憨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是夜，烛火摇曳，来的竟又是杜天阳。 杜天阳冷声问：“镯子退了么？” 洛小敏伸出光秃秃的手腕摆动了两下，意思自己把镯子退了。 杜天阳冷冷哼了一声。 杜亮湖为洛小敏打抱不平，“不还又怎样，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还能再娶个媳妇不成？除了小敏，哪里还有人知道我们还在这世间。”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悲怆。 杜亮湖竟也来了？洛小敏暗暗竖直了耳朵，也不吭声。 杜天阳不做声，似是被杜亮湖说中了痛处。 杜天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杜亮湖安慰着洛小敏，让洛小敏不用难过，也不用担心和害怕。 她不担心，也不害怕，她只有忍耐，忍耐到让所有人和鬼都觉得她不会跑的时候，就是她跑掉的最好时机。 洛小敏她爹洛富豪有句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话：要想做人上人，必须能屈能伸，就像他一样。洛小敏可不觉得像他爹是个好事儿，但是能屈能伸这招她学的还算好。 看看那风朝哪里吹就向哪边飞的草，生命力顽强的很，能活到天荒地老。看那风怎么吹都挺的笔直一身傲骨的大树，老天一个不满，一个大雷劈下来，‘咔嚓’死了。 这都是洛富豪给洛小敏用隐喻的方式讲出来的道理。 话糙理不糙。 洛小敏白日里瞅着爱喜不在，就跑去如风如雪住的屋子，森森盯着罐子里面的糯米血水，像是盯着仇人似的。 如风见洛小敏对这种神鬼之术感兴趣，晚上睡觉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想着家乡里谣传的那些驱鬼除妖的法子。翻来覆去揪着头发想了大半夜，被她想起来三个，她觉得三个太少，不足以表现出自己对洛小敏的忠心，于是又绞尽脑汁编了两个，这就一共五个法子了，加上床下那个糯米鸡血罐子，这就是六个法子，还能应了六六大顺之意。 如风把这五个法子告诉了洛小敏，这五个法子，洛小敏只知道其中之一，其他的都闻所未闻，实在是稀奇古怪至极。 如风先说了她听来的三个，一个是拿牛眼泪涂在眼皮子上，这样就能见鬼。这个法子基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洛小敏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拍拍脑门，暗自懊悔，她怎么就忘了这么个好法子呢。 第二个法子，是用蛇胆泡酒，然后用草木灰搅拌好，洒在屋门口，再撒一层盐，这样弄了之后，除非道行高深的恶鬼，其余都会挡在门外。 第三个法子，是取有狐臭之人的臭腺，混着臭鼬的臭气，佩戴在身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神鬼都不敢近身。 第四和第五个法子是如风绞尽脑汁编出来的，因为是她自己编的，为了显的真实，她故意繁琐了一下材料和步骤。 第四个法子是取鸡心蛇胆乌鸦舌头，熬七七四十九天直到熬成一碗水，然后混着人血喝下去，就能生出阴阳眼。 如风还未说出第五个法子呢，洛小敏打断了如风，纳闷的问：“这鸡心蛇胆乌鸦舌头放一起熬，熬一会儿估计就干锅了，怎么能熬到七七四十九天？要熬那么长时间，锅都能熬成水了。” 如风脸涨的通红，吭哧了两声，回道：“这也是我听来的法子，有的真有的假，可能人家用的锅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