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树安
月华飞天虽然在张氏财团的总部也有两层楼，但是主要的活动场地却不在这边，而是在长风市南面的丽景新区。 张妍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着眼前虽不及飞天之城雄伟，却显得极具现代气息的时尚大厦。张家的那些座车一辆比一辆招人注意，而她现在又还不能自己考驾照，所以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还是打车好些。 月华飞天那银白色字体的巨大招牌就在大厦的楼顶，远远便能看得清楚。这栋大厦也是张氏财团的一处产业。来之前张妍就从段秘书处大概了解了一下月华飞天的格局。这栋四十层楼的大厦，二十楼以下是租给其他一些公司使用，二十楼开始是月华飞天的接待处，从二十楼往上，有各种会议室、舞蹈教室、演出大厅等设施。 虽然这间娱乐公司刚刚起步一年多，但是以张氏的财力，已经为之准备好了一切所需硬件。 张妍走近大厦的电梯，还没来得及按下楼层按钮，已经有个穿着藕粉色蓬蓬裙，提着橘色南瓜型小提包的女孩子手快地按了“20”这个数字。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女孩按下那个数字后，张妍却察觉到电梯中的气氛有些变化。 此时电梯里除了张妍和这个提南瓜包的女孩之外，还有四个年纪跟她们差不多的女孩子，现在那些女孩的目光全集中在提南瓜包的女孩身上，带着探寻与轻微的敌意——尽管她们已经尽力掩饰了，但对重活一世的张妍而言，这样粗浅的掩饰远远没用。 “你也是去月华飞天报名参加甄选的吗？”终于，有个穿鹅黄色蕾丝吊带配牛仔短裤的女孩子上前对按下数字的那位女孩搭讪，“我们几个也是来报名的哦，我叫谢宁儿。” “秦菲。”简短地介绍自己，秦菲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快步走出去。 “切！什么人啊，这么嚣张，好像她已经被选中了一样！” 张妍听到其他女孩子低声议论，她没有加入其中，紧随秦菲之后走出门。 正准备跟接待员说明自己的来意时，张妍听到身后那几个女孩发出低低的抽气声。她于是回头看向来人——紫色条纹休闲衬衫敞开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诱人的锁骨，剪裁合身的浅灰色休闲裤包裹着结实有力的长腿，斯文俊美的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迈着从容步伐朝柜台走来的那个男人……月华飞天最有名的王牌经纪人，秦树安。 曾有权威的娱乐杂志在介绍秦树安的时候说，此人就算不做经纪人改行当明星也绝对绰绰有余，如今看来，确实不是信口胡夸。 不过张妍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却对对方没有什么好感。 任谁见到未来将会背叛自己家的企业改投敌方怀抱的叛徒，都不可能生出好感吧？ 想到前世月华飞天突然遭逢剧变，秦树安带着他一手捧红的二十多名明星改投月华飞天的竞争对手天选娱乐公司一事，张妍轻轻抿唇——虽然那次剧变之后月华飞天没有彻底垮掉，但是也花费了好多时间才恢复元气。因此，她对罪魁祸首实在生不出什么欣赏的情绪来。 注意到这群小女孩中有一个似乎没像普通人那样用倾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秦树安脚步微顿，停在张妍面前。 “你是来参加甄选的？叫什么名字？” 换成别人，被秦树安亲自过问恐怕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但身为对方的“上司”，张妍只是从容回答：“我是今天来报到的见习生。” 月华飞天的艺人们有三种来源，一种是直接从其他公司挖角的明星，一种是甄选活动选出来的新秀，还有一种就是“见习生”，指在月华飞天的艺人培训基地报名接受公司培训，如果表现突出就由公司包装出道的年轻人。三种之中，撇开本就是明星的不谈，甄选新秀跟见习生各有利弊。前者红得快，后者则艺人寿命较长。 “名字。”秦树安再次提出同样的问题。 “陈妍。”张妍回答对方之后，仿佛秦树安不存在一般，转向接待员询问见习生登记等相关事宜。 此时的秦树安只是月华飞天的众多经纪人之一，还算不上是王牌。但是以他的才华，也甚少遇到人像这个叫“陈妍”的小丫头一样把他视若无物。压抑住心中些许不悦的情绪，在张妍接过接待员递出的表格准备填写时，他伸出手抽走对方的表格。 哦，这个眼神颇具杀气。 目光与张妍接触，秦树安勾唇一笑：“刚好我有事要到培训部走一趟，顺便带你过去好了。” 心中权衡片刻，张妍没有向秦树安预料的一般倔强的拒绝，而是平静地说：“麻烦你。” 有气势，能隐忍，这个女孩子好好培养的话，或许是棵好苗子。 心中对张妍下了初步的评语，秦树安一个转身，将其他女孩追逐的目光甩在身后，大步走开。而张妍则以快速却不慌乱的步伐跟在他后面。 她能感觉到秦树安对自己的兴趣和欣赏，不过如果对方是想要培养自己的话……没让心中好笑的感觉影响自己脸上的表情，张妍一边走一边看着走廊两边张贴的各类海报，暗自考虑要如何利用秦树安的兴趣多掌握一些这个男人的情况，避免他将来出卖月华飞天。 月华飞天的培训基地在大厦的地下楼层。 张妍跟秦树安到25楼的培训部办公室递交了表格之后，对方又状似热心地带她转往地下的培训基地。 此地主要分为声乐和演艺两部分。声乐部分重点培养歌星、作曲和作词者，演艺部分则培养年轻演员。张妍来月华飞天的目的只是为了掌握这个对张氏财团来说还不够成熟的分公司的情况，寻找可以成为自己助力的因素，并没有像对张奉元说的那样，想将自己弄成什么大明星。 她是张氏未来的掌舵人，是张氏的继承者，生来就该是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无需学习如何表现自己取悦观众。她会是未来的张氏财团女王，该是众人以她的喜怒哀乐为喜怒哀乐，而不是她为了受人欢迎去迎合对方。 所以，张妍只打算以见习生的身份，随便在月华飞天混一个位置，暗地里观察月华飞天的运营即可。因此在问到她想去哪个分部的时候，张妍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声乐部。 “哦，你想做歌星？”秦树安笑眯眯地打听着，心中觉得这女孩也许比较适合做演员。 她有那种一举一动皆牵动他人注意的魅力，虽然这魅力目前还稍嫌生涩，但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擅长发掘埋在泥沙里等待绽放光芒的宝石。 “我五音不全。”张妍说。 理想的状况是，混一个组合之类，最好是乐队组合，然后在其中担任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即可。 “那你想干什么？”接连的意外，让秦树安对张妍的兴趣更大。 “我会弹琴。”张妍回答。 “想找人组乐队的话，我得告诉你在月华飞天的培训基地很难。这里聚集的，都是想要成为主角的人，没人想做别人的陪衬。”因此，他们公司至今为止并未推出过自己的乐队，只推出过一些偶像组合。 张妍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哟，我看到了谁，大忙人你怎么会跑到培训基地来？”一个穿着正式工作装，踩着7CM高跟鞋的女子迎面而来，开口就是对秦树安的调侃。 “送小树苗来给你啊，郭姐。”秦树安笑道。 郭姐……张妍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月华飞天的重要人物中有没有姓郭的人，然后想起来一个名字——郭慧，月华飞天的元老级人物之一，是在月华飞天危急关头坚持不走，帮助公司挺过危机的女强人。 张妍喜欢她身上飒爽的气息。 由于秦树安的话，郭慧多打量了张妍几眼。 长相是无可挑剔，完美的轮廓已经可以预见一两年之后盛放的艳丽。态度看上去也很大方放得开，而且能让秦树安亲自送来培训基地…… “你在街上挖的？”郭慧看向秦树安。 “没有，楼上捡到的。”秦树安耸了耸肩。 捡到的……我是垃圾还是弃犬啊？张妍微微挑眉。 郭慧看到她的表情忽然笑出声：“看来你也很不喜欢这棵树，我想我们应该会处得来。我是月华飞天培训部的经理郭慧，你可以叫我郭姐。” 一旁秦树安在低声吐槽以两人的年龄差她应该被叫做“郭阿姨”。 张妍无视秦树安的小声怂恿，礼貌地笑着握住郭慧伸出来的手道：“郭姐，以后就靠您照顾了，我叫陈妍。” 郭慧松开相握的手，爽朗地朝一旁亮着白色壁灯的通道转了转大拇指示意张妍跟她走后，对秦树安作出踹的动作。 “你可以滚了。” 被赶的秦树安仿佛很可怜一般哭丧着一张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有如此耍宝的时候，张妍一时间有些疑惑，到底后来那个毫无愧疚地背叛月华飞天的无情叛徒和现在这个虽然有些痞却不失风趣的形象哪个才是秦树安的真面目？又或者，后来的他只是被时间改变的结果……如果是这样，那她会多加留意，毕竟这个男人是真的有才，可能的话，张妍不希望月华飞天失去这个未来的王牌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