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赏香
“公主不知，这旁人眼里视若珍宝的，在你眼里不一定好，你眼里好的，在旁人眼里可能更是粪土不值。”凤奚慢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哦？那你们两个倒是说给本宫听听，本宫的侍读到底是珍宝的价还是粪土的价？” 十一小公主为人有一大优点，便是护短。在她眼里，这林黛玉已经得到认可，可以说已经是她公主的人了，不说这林黛玉本身就是钟灵毓秀的人，光说她能够护着的人哪里是比不得别人的。 凤奚笑嘻嘻的望着宝玉，宝玉道：“珍宝还是粪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公主又何须再多此一举呢？” 在宝玉看来，那个叫曼珠的小丫头唯一的成功之处，便是生了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曼珠的性子倒是学了有九分像，虽说只是九分形似，但能拷贝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强大的功能已经如同复制黏贴了。 可唯独缺那最关键的一分神似，这一分天地间除了黛玉本人，怕是没有人学得会。故而这一分导致前面的九分全都成了无用功，纵使现在的黛玉，在面貌上可能不及那小丫头，可因着那一分神韵，黛玉就强她百倍。 宝玉以前以为林黛玉身上的气韵，是林家书香门第培养而出，后来确实发觉，从那一分谁都不能比的气韵里，倒是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这份独有的神韵不是柔弱的，是至刚而后至柔，九分淡漠再添一处闲愁，仔细看后，虽是仙家神韵，骨子里却似魔性邪气。 这一种特别，叶少身边的小丫头再厉害，学不到也不怪她。只是凡人都能看出的差别，叶少却是不识，宝玉现今已经当他是瞎子了，先前对叶少那么些惺惺相惜，宝玉已经把那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十一公主明显对宝玉的回答很是受用，三人说话间，北静王协同王妃，东临郡王都来了。 对于公主来说哦，水云是中途冒出来的哥哥，两人之间虽说没有多少交集，因为水云住在宫里，慢慢也有些熟悉了，一个眼神便解决了问题、 至于十一小公主对待北静王的态度，倒很是恭恭敬敬，甚至比对待自己的父皇还要恭敬太多，只是在北静王夫妇回座的时候，十一公主看着北静王妃的背景小声来着这么一句评价：“静王妃始终是庶出，当了王妃后，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溶哥哥偏偏立了个只娶一妻的麻烦规矩，我溶哥哥多么好一个男儿，白白便宜了她！” 见人都到齐了，十一公主给凤奚使了个眼色，凤奚整了整身上的花衣裳，风情万种的站了起来道：“这次品香会，分三个流程，一观香，二焚香，三斗香。公主请来的都是制香品香的行家，想必清楚的很，我就不多说了。至于这次的评判，分别有公主、北静王爷、东临郡王、甄少、叶少，这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想必各位应该没什么意见。若是都清楚了，就开始。” 宝玉不知道什么品香的流程，往日里见凤奚制香就像是和稀泥，斗香也从来没见过，估计是没人敢找凤奚自取其辱。 记得有一段时间，绛珠那儿招了不少蚊虫，便是凤奚给了一管蚊香，一燃上，就跟现代敌敌畏一样，蚊虫死光光，偏巧那时候凤奚给的蚊香还剩下一星半点，被绛珠那儿的一个小仙拿去九重天上拉风，其结果便是一群德高望重的老神，围着一点蚊香碎末直道香料至宝。 宝玉眼前摆的几味香料里，恰好就有一味看起来与当日凤奚所赠蚊香颇为相似的香料，宝玉扫了一眼，便看见凤奚一脸“你猜对了”的表情，宝玉再看古家老头儿，不禁暗叹，这世间果然有那么一种人，默默无闻且无怨无悔又锲而不舍地被凤奚一次又一次的无意戏耍，果然古家老儿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惊雷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和当年一样的震惊，八成又一次把凤奚随手拿出来的蚊香当上等香料了。 当今皇亲贵戚爱玩香料，就像女人爱收集包包鞋子，男人爱收集手表跑车一般，所拥有香料的好坏，就如同你本人的地位一般。香料在这个世界，既是奢侈品又是必需品，女人们用来保持青春美丽，男人们用来附庸风雅，yin贼们用来增加床第情趣。 而这个时代，对于一众玩笑料的人来说，凤奚无疑便是香料的祖宗。宝玉在这些人中算是外行，所幸可以照葫芦画瓢，也是渐渐明白这一观，无非就是通过各种方式察看香料的颜色，质地。 第一味香料，是金陵薛家的。灰色的香料做成了饼状，放在盘子里。薛家是皇商，出产的香料也是年年供给皇宫，十一公主用的大多是薛家的香料。而薛家这次来的正是薛宝钗，薛宝钗生得便是面若娇花，如此美人带来的香料，听她讲解更是赏心悦目的雅事。 “此香是我薛家今年要投入铺子的新香料，名为帐中香，是由我调制，封浸百日而成，香饼爇之，入牡丹水更佳。” 接下来便是二焚，宝钗将香料投入金色器皿中焚烧，不一会儿便有烟气飘来。 北静王道：“此香，质地柔软，香气袭人，夹杂着牡丹香，是为大气。” 北静王能被请来，自然也是品香的高手，他所说的话确实如此，只是宝玉跟凤奚厮混少说也有几千年，鼻子品味早就被凤奚养刁了，并没觉得有多么好。 叶少道：“虽是大气，不免有些霸道。” 这时却是凤奚悄悄靠在宝玉肩上轻声道：“装模作样！一大堆废话！神瑛，你说，这香料如何？” 宝玉想了想直截了当道：“不好闻。” 闻言，凤奚却是一笑：“好，好，好。所以我从前说，你才是个识香的。” 两人这边笑聊着，脑袋里俱都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怒骂：“凤奚你个破鸟！不要浪费本帝君时间，这劳什子的香料熏得我鼻子都难受了！！” 这一声怒骂自然是七爷，凤奚一愣，立即在七爷的威压下苦了脸：“我给忘了，这儿还有个识香的，还是个极其挑剔的主。” 凤奚接下来好生劝慰，才将七爷的毛抚顺了，这远古的神仙里，一个个都是脾气怪异的主，若真是一炸毛，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全灭啊，幸好还有神瑛在，若是神瑛不在，凤奚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实在叫一个秒杀！！ 左右拖到最后一个凤奚的蚊香，凤奚的蚊香是臭屁的金色，碾磨成细细的金粉状，盛在勺里。 凤奚弹了弹烟灰，烟杆子一指坐在角落里神游的黛玉道：“公主，凤奚想请林大人帮我焚香，公主答应凤奚的请求？” 凤奚一脸sao蹄子样，声音荡漾荡漾，席间不少清流都皱起了眉头，明显把凤奚归货主的娼妇一席。 十一公主自然很是受用，对着黛玉说话的时候，神色倒是难得的温柔似水。宝玉这才想起来，十一公主好美色，虽说外面盛传好男色，今日看倒是个男女通吃送的主？ 公主道：“林大人，既然这品香会也算是个高雅娱乐，难得凤奚会识人，也是举手之劳，就算是本宫的请求，还请林大人答应。” 十一公主这句话，不禁让宝玉对她另眼相看，传闻都说十一公主是如何的恃宠而骄，可就凭刚才那句话，便是拿捏的刚刚好，考虑到黛玉的感受，不会让她难看。 黛玉点了点头，上前去，跪坐在地上，伸出手将凤奚的香料引到面前的金炉里，因黛玉今日穿着宽松的衣衫，长发尽数盘起，长长的衣袖摆在地板上，此时微仰着头，从衣襟间能看见脖间上等玉器一般的滑嫩肌肤。 焚香的一瞬间，众人注意到的是似幻似真的香气和香气里盈盈跪坐着的美人，宝玉和凤奚注意的却是香气甫一飘散的瞬间，脚边掉落的一只蚊子。 宝玉、凤奚、七爷交换一下眼神。 宝玉：凤奚，你的蚊香又升级了？ 凤奚：不光效果升级了，还顺便改善了一下颜色，金色拉风吧！！！ 七爷：朱雀家的，你这香料才叫香料嘛！！ 黛玉起身，对于视觉和嗅觉上的盛宴，显然在座各位很是受用，凤奚的蚊香一下就在接下来的斗香中脱引而出，品香会到此也算是结束，十一公主便开始接品香会的方便，行喝酒作乐之事。 席间，十一公主自然是拉着水云找黛玉去了，不少人都端着酒杯想向他这个甄家当家的敬酒，宝玉三两句话便拒了，来劝酒的人便转移战地找叶少去了。而当宝玉从回廊上走回来时，怀里抱着的是喝了古家老儿的酒，从池子里刚捞出来的凤奚，单手将凤奚提到一边，宝玉往七爷身边一坐，七爷此时正看着对面帮身边小丫头挡酒的叶少。 “神瑛，不得不说，你还真是走运！” “应该说是叶少倒霉，对面那小丫头的来历我看不清，你可看得清？” 七爷看了好久，琢磨了一会儿对宝玉道：“我不过比你虚长几千岁，见识不见得比你管广，你都看不出来，我又怎么看得出？只是这小丫头看着挺邪乎的。” 宝玉点了点头，踢了一脚在地板上乱蹦跶的凤奚问：“这次下来干什么的？” “凤奚琢磨了一个引香术，让那几个杂牌小仙给你帮帮忙，我一想这破鸟，别什么都没办成，还给你惹事，就跟着一起下来了。” “引香术？” “刚刚凤奚不是让黛玉给点的香，这引香术就是用在她身上的。哎，你别急，没什么副作用，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