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颗无奈的棋子
没想到小谢出趟外差，还弄出来这么多事情，从江宁出来，已经一周过去了。我们在如梅的老宅子里歇了一日就往回赶，一路上，小谢对我很是抱歉，说本来是带我出来散心的，结果弄得这么仓促。 我倒不是很着急回去，因为一想到答应赵彦玥的事情，就有些胆寒，潜意识告诉我，无论是他还是月娘，找我都没好事！ 回到谢府，小谢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县衙复命了，如梅也回屋休息，我在屋里坐卧不安，想了又想，还是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向鹤来楼走去。其实回来的路上，我就大概想明白了，月娘和赵彦玥找我应该是为了一件事，只不过也许他们的目的也许不一样。如果实在没办法，非要选一个，我还是情愿被赵彦玥利用，毕竟大家还有交情，赵彦玥的脾气秉性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如此想着，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了。阳春三月，耳边都是货郎卖货的声音，我想了想，做人不能脸皮太厚，毕竟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人家，于是摸了摸口袋，走到旁边，买了几个橘子。 “鹤来楼”看着金碧辉煌的朱红大字，我顿时发出一声感慨：看来“男人的实力就是兜里的人民币”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几步进门，小倌儿见是我，赶紧客客气气上来招呼：“姑娘，赵大爷正会客呢，您怕是要等一会儿了。” “赵大爷？！哦！明白了！行，我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说着捡了一个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了下来。 一杯茶，两杯茶，三杯茶……我在上了四次厕所后，实在等不及了，拉过来小倌儿问道：“赵大爷到底见什么客人呢？” “小人也不知道。” “那好吧，他要是忙，我就先走了！” “哎……”小倌儿拦住我：“您可不能走！” “为什么？” “赵大爷吩咐，说只要是您来了，若是赵大爷正在会客，就得留住您，让您等等。” “等……”哈，我明白了，心说赵彦玥，你还真是个小心眼的主儿，我气得挣开小倌儿的手，说道：“好，我等！”说着走到门外，站在赵彦玥窗户地下，恶狠狠地仰脖看着他半支起来的窗户。 他哪里是会客，简直就是享乐！只听见莺莺燕燕、推杯换盏的声音从他窗户里飘出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大白天的就喝花酒，真有创意！我哼了一声，向小倌儿喊道：“麻烦小哥跟那位大爷说一声，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说着拎着橘子就要走。这时赵彦玥半掩的窗户被人推开，他衣领有些歪斜，懒懒地靠在窗框上，说道：“既然等了半天，就上来吧！” 我看着他，真有一股把橘子捣到他脸上的冲动，磨了半天牙，还是没出息的上楼了。赵彦玥的屋门敞开着，里面除了他还有三个娇美的女孩子，一个在弹琴，另外两个坐在赵彦玥身边，他们边说笑边喝酒。 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冲赵彦玥说道：“看来你还有事，我改日再来好了。” 那两个女孩子瞟着我，满眼都是疑问和不屑。赵彦玥眉都没抬，冷冰冰地说了句：“不是有事儿找我吗？那就进来说。” 我心中不悦，心说我哪里有事找你啊，分明是你让我回来就先来找你！虽然这样，但脸上还是冷静着，你都不害羞，我还怕什么。我大大方方进了屋子，很自觉地坐在了一边。赵彦玥还是视我如空气，和那两个娇俏的女子喝着酒，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虽然心里不悦，但也无所谓地抱着橘子坐着。 “那是你给我买的？”赵彦玥终于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又看向了橘子。 “是！”我直了直腰，将橘子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会想起给我买东西？”赵彦玥说的夸张，好像我买的不是橘子，而是炸弹一样。 “没为什么啊？我看到街上有人卖就买了些。” “哈哈，哪里有人买这些送礼的！”一个美女娇笑着，另一个美女也捂着嘴咯咯笑。 赵彦玥脸色不好，低声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 那三个美女明显没有料到，有些发愣。赵彦玥声音高了些许，听起来是掩不住的威严和狠决：“下去！” 我也抖了抖，心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三位美女悄悄退下了，只剩下我和阴晴不定的赵彦玥。看他那个样子，是铁定不会首先开口的，我舔了舔嘴唇，调侃一句，缓和一下气氛：“对待女士要有风度啊，你刚才太凶啦……” “桄榔”一声，赵彦玥扔下酒杯，他抬起眼看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最讨厌的人。我赶紧低下头，可是想了想，自己又不是他的手下，干嘛要受他的气，于是猛的抬起头来，刚要冲他吼两句，可目光正好和他对上，在一片漆黑的眼眸里，一丝眷恋和痛楚一闪而过，阴郁又转瞬填满了整个眼睛。我怔了怔，怀疑自己看错了。 “王爷，我来是向你兑现我的承诺的！”我说的义正言辞。 赵彦玥撇开眼，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倒守信！” “那当然！” 见他不说话，我又贫了一句：“我要不守信行吗？!” 他这才好好看向我，轻声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柳飘飘果然是女中豪杰。” “别，我一点儿都不想做什么女中豪杰，就想快点儿办完你们让我做的事情，然后我和小谢就能潇洒自在的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行侠……” “够了！”赵彦玥又恢复了阴沉的表情，恶狠狠地说了句：“你和他如何是你们的事，不必告诉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赵彦玥站起来背过身去，喃喃说道：“让你离开谢天齐，你能做到吗？” “不能！”我也站起来，斩钉截铁地回答。 赵彦玥背对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扭身回来：“如果我说，你不离开他，他就会有性命之忧呢？你还坚持？” 我也怒了，狠狠看着他：“我和小谢两情相悦，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我们俩好是我们的事情，碍着你们什么了？” 赵彦玥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冷漠和鄙视：“柳飘飘，我说过你不要太看重自己！”他稍微退后两步，轻蔑地打量我：“你真以为自己是绝代佳人？笑话！” 我白他一眼，扭过头去。 赵彦玥慢慢靠近，他逼人的气势让我有些胆寒。他站在我身旁，打量了一会儿，声音低沉毫无感情地说道：“从那天你我立约开始，你柳飘飘对我赵彦玥来说，就是一颗棋子，完成任务的棋子！” 我站着不动，可心里却是又酸楚又屈辱，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你……”我能感觉到，赵彦玥整个人一愣。我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竟然抽抽嗒嗒还真就哭了起来。 “你……你……哭了？” “……呜呜……” “你……你……哭什么？”说着，赵彦玥手足无措地找手绢，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手绢在身上，刚要拿出来递给我，我就很豪爽地用袖子摸了一把泪和鼻涕。 赵彦玥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我也哭够了，一屁股坐下，说道：“说吧，你让我这颗棋子干什么？” “……”赵彦玥沉默了，手握成拳，紧紧攥住。 “你说不说啊！” “飘飘，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赵彦玥走近我，半蹲在我眼前，期待又痛惜地看着我：“无论是我还是月娘让你做的事情都凶险万分，别说做，就是我告诉你，你也不再能够全身而退了！而且稍有差池，你我，就连谢天齐的命也保不住！” 见他说得厉害，我害怕了，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到底什么事情？” 赵彦玥顿了顿，这次他柔声说道：“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你离开谢天齐，离开这里，跟我回京城，我便能保你和你的小谢平安！” “说到底还是要让我和小谢分开！”我一把打开他的袖子，看也不看，吼道：“哼，我柳飘飘不是吓大的，穿越这么离谱的事儿我都做了，还能有什么更夸张的啊！” 赵彦玥站了起来：“这么说，你是不会离开谢天齐了？” “不会！不会！不会！死也不会！”我就是个复读机。 “那好！”赵彦玥又恢复了阴郁，他走到桌前，与我对面坐下，神情倨傲冷漠：“柳飘飘，从现在开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听好了。” 这样冷酷无情的赵彦玥是我所不熟悉甚至惧怕的，他不再是时而调侃时而揶揄时而又厚着脸皮说喜欢我的浪荡公子，而是凶狠果断又满腹心机的王爷，我和他虽然只隔着桌子，但感觉却像隔了千山万水，再也没有亲切和熟悉，只留下一个陌生的影子在胸口闷闷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