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十一阿哥府
跟乌兰说妥了之后,吴良辅就去了博果尔的府上。他事先早就打听好了,博果尔在简郡王济度那里,府上只有董鄂在。 少不得要寒暄一番,吴良辅说明来意,“请福晋转告十一阿哥,皇上忽然来了兴致,请十一阿哥一同游猎……” 董鄂氏答应下来。 吴良辅见董鄂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头银筝,便走进几步,悄声道:“福晋,皇上前儿尝了您亲手做的‘玫瑰千层糕’,真是回味无穷——” 董鄂一惊!宫里头小太监捎出来的信,她看过了。心中虽万分挂念顺治,碍着礼数,终究不敢回应。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吴良辅竟亲自上门来了! “不知道福晋能不能再为皇上做一次?”吴良辅缓缓说完,等着董鄂的回答。 董鄂避开吴良辅的眼光,默默无语。 吴良辅道:“奴才知道这委屈福晋了……” “公公哪里话!”董鄂忙道,“不过是为皇上进劳,何来委屈?” “那福晋是答应了?” 董鄂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我已将这味糕点的做法,跟皇后娘娘说了,还请公公代为转告——只是,这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福晋,又不是不知道——”吴良辅难为起来,“皇后娘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我这当奴才的说话编排主子,皇后娘娘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哪里会亲自下厨做糕点呢?别说是为了皇上,就算是为了皇太后——她也是连一碗茶都肯亲自泡的!” 董鄂的眉头拧了起来,细想吴良辅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可她那日明明将制作糕点的方法教给了皇后——皇后也是一脸喜悦的应承下来!难道真是本性难移? “福晋,奴才想着您当天想着把这糕点的作法教给皇后娘娘,那也该是想着为了万岁爷!可现在万岁爷,吃什么都觉得味如嚼蜡,吃不下东西——再加上书房的功课又多,政事繁忙,人真是越发的憔悴了!奴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皇上又不能说——奴才这才厚着一张老脸,请福晋屈尊一次……”吴良辅说着,分外动情,竟给董鄂就跪下了! 董鄂忙搀扶起吴良辅,“公公,万勿如此!”她本就念着顺治,又经吴良辅一说什么形容憔悴,政务繁忙一类,一颗心如同放在了炭火里——索性心一横,道:“我答应便是!” 吴良辅立即眉开眼笑,道:“那我这就回宫告诉万岁爷……” “哎——”董鄂拦住吴良辅的话头,“吴公公,事已至此,就不如明说了!”她低下了头,颤声道:“前些天,那位小公公送来的信,我都看过了——”吴良辅佯装惊讶,“公公今天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也明白——”董鄂咬紧了嘴唇,“不如就请皇上在游猎之后,到府中一坐,我自当亲自下厨……” 她这是邀请皇上到十一阿哥的府上呀,当着博果尔的面,顺治如何与她单独相谈? 吴良辅不禁问道:“福晋,您的意思……” 董鄂道:“蒙皇上不弃,喜欢我做的点心——我愿意与十一阿哥邀请皇上到府中小酌,请公公代为转告!待十一阿哥回府,我定当转告,再去宫中亲自回禀皇上!” 吴良辅愣了,道:“福晋,您不是——了解了皇上的意思吗?” 董鄂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说完这句,她看了吴良辅一眼,转向银筝道:“命马房被车,送公公回去!” 吴良辅这样回去,该不知如何交差了!他不得不急急的又问了一句,“福晋,那皇上要是问起来……” 银筝进来道:“吴公公,马车已经备好了!” 董鄂道:“恭送公公!” 吴良辅见董鄂一脸严肃,想道:得了,这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回去照实说吧。也就拜别了董鄂,银筝送在后面。 银筝送了吴良辅出门,转身向董鄂道:“格格,您是怎么想的?皇上肯定是想着和您单独会面呢!” 董鄂叹了一口气,道:“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怎么能和他单独见面呢……” “哎——”银筝叹道,“想着您当时在钦天监见到龙少爷,我还指望着自己也坐一回红娘,成全了您跟龙少爷,谁知道他竟是皇上!早知道是这样,当日就该跟他表明心迹,毁了这边和十一阿哥的婚约!”
董鄂啐了一口,“这是说的什么话!” 银筝却并不惭愧,娇声道:“格格,你当我不知道您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吗?您当时时不时的就往钦天监跑,为了不就是再见到龙少爷一面儿吗?” “好了!”董鄂喝止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再说了!” “格格……”银筝道,“您这老憋在心里,可别闷坏了身子!” 董鄂轻叹一口气,以手抚眉,“八旗女子,终身不由自己!你且看如今的佟妃娘娘,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又当如何呢?” 银筝皱眉:“哎——这也是造化弄人了!” “是啊——”董鄂道,“当日我听说她从马上摔了下来,匆匆的赶过去瞧了瞧,哪里能想到身体并不异样,竟然伤到了脑子!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格格,您就该有佟佳格格那样勇气才行呀!” 董鄂抿嘴轻笑,“你少在这里挑拨!那是当今圣上,我要他和我一起私奔,丢下大清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嗨……”银筝不耐烦的挥了一下帕子,“敢情那戏文上唱的都是假的!” “你呀——”董鄂指着银筝道,“再不要看那些劳什子了!” 银筝反驳道:“格格,您只说我,为何不说说自己?我一个丫头,若不是您调教着,认得几个字,看了几本闲书,哪里有的这个想法!” “看看罢了!到底不是正经事情,像你这样看了《西厢》,只说要学着做红娘,这就移了性情!那本不过是解闷的东西……” 银筝依旧不服:“格格,您这话可就不似往日说的了!您以前还说,杜丽娘一梦而死,也总比一辈子‘付于断井颓垣’的好!” 董鄂不禁笑了,“你这个到记得清楚!”说罢,眉尖微蹙,忧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