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冷落
等玲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木板床上，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玲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清朝没错，看来自己是不用做梦了，怎么可能一昏迷就能回到现代呢？深深叹了口气，只记得当时自己断然拒绝了那场荒谬的婚事，然后皇上很生气，后来呢？玲珑忽然心底一沉，对了，四阿哥！四阿哥呢？自己明明是在佟妃娘娘的寝宫的，那这会儿呢，这里又是哪里？玲珑心里突然有些慌了，虽说皇上当时被气走了，可是自己的态度，佟妃和四阿哥会放过自己吗？ 如今身处的环境还是让玲珑一阵担忧，皇上既然发了话，那自己断然是再无法出宫了，早知如此，当时又何苦极力反对？答应了，自己还能有几年的自由日子，不答应。。。 哎，自己真不是一般的笨啊，应该先敷衍一下，回头再做打算嘛。不过，玲珑突然转念又一想，那样应该会更惨吧，古代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而且自己这该死的身份，除非真的是命好遇到神人相助，否则怎么的也是嫁给皇亲宗室的命啊。 叹了口气，玲珑不得不佩服康熙的做法，是啊，逼着她一辈子做奴才，确实比杀了她要狠多了。如此一想，不禁又后悔当时何必要说什么圣贤之君的话，也许死了，自己就能回现代了。就算回不到现在，也总比以后一辈子给人为奴为婢强吧。难道是老天觉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被人伺候得太过了，如今到了古代就让自己伺候别人还回来吗？ 边想，玲珑边起了身，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衫，往旁看时，衣服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弄到这儿来的。 心里隐约有些希望是胤禛那臭小子，毕竟自己对他印象还算个好人，却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自己怕不是真的昏了头了吧。便拿了往身上一套，凭着雨晴从前替自己穿衣服的记忆费了半天劲才算穿戴好。 此时她也不想叫人来，自己如今也算是带罪之身，还想要人服侍不成？ 胤禛就算再怎么喜欢自己，他毕竟是个阿哥，是个皇子。在这个规矩森严的皇宫，他首先是个臣子，其次才是个男人。 更何况，玲珑突然一阵猛笑，说到底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儿，就算早熟了点，可也算不上是个男人啊。 而且，他还未必是真喜欢自己。。。 想到最后这一点，玲珑忽然觉得自己有病，一个小屁孩儿还能真喜欢上自己不成？那叫少年冲动，那就朦胧感好吧，和喜欢还差着老远一段距离呢。更何况，自己对于姐弟恋可没什么兴趣，玲珑又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这是个很一般的院子，红墙黄瓦处处显示着遥不可及的皇家气息，唯一与这些不太相配的，是地上寸把长的杂草，看来自己是被遗弃了啊！玲珑暗自冷笑了一声，就不晓得这只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胤禛总不至于要把自己饿死在这儿吧。院子不大，总共就长了一颗树，玲珑也说不上来名字，只是看着高耸入云的树干，微微叹了口气。 玲珑也不敢乱跑，自己的命如今掌握在别人手里，还是安安稳稳的在屋里待着的好。只是不知道这位后世的雍正帝究竟要怎么对待自己，这么个屋子，要说软禁呢，又不像，因为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猜不透，玲珑只得又回转身进了屋。 刚醒来时没怎么注意，这屋子倒像是个藏书阁之类的地方，与床隔了一道屏风，另一边全都是各种书籍。靠边上放着一张案几，倒是文房四宝俱全，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哪个脑袋秀逗了把自己搞到这里来了。。。不知不觉玲珑已经走到了案边，却见上面正铺着一张未完成的书法，却是那篇她很喜欢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玲珑一时来了兴趣，便挑了支差不多粗细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坐下接着往下写。她上大学的时候学汉语言文学，自然也有书法课，因此毛笔字倒是写得有模有样。 玲珑忽然想到曾经，她的书法还被教她的教授当成范本在班上传阅，而如今呢？自己却在这满是险境的大清朝，苦苦寻觅着属于自己的方向，也许，最终不过死路一条，也许，自己也会随着历史的车轮，消散殆尽。 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可那又如何呢？自己毕竟曾经真实的存在过啊，这大好的青春，总应该做出一些事来的。就算是做个奴婢，也比在深宅大院跟一帮女人争宠活得有意义吧。既然做了决定，就从不后悔，这是玲珑最大的特点。正自想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玲珑吓了一跳，忙放下毛笔走出来看，却见胤禛穿了件深蓝色的袍子一个人走了进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看见他，玲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呆呆的看着胤禛一脸铁青的站在了她面前。 玲珑此时才算真正知道了，为什么后世传言胤禛是位冷面王爷，也许并不是因为他继位后的雷霆手段，却是因为他表情冷淡的时候竟可以这么吓人。想到现代那三个怪胎中，号称数字天才的墨空那张脸，也算是冷酷中的极品了，可跟眼前这位爷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啊。 叹了口气，玲珑提醒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便直接跪下道：“奴婢叩见四阿哥。” 心里却止不住有些悲哀，那些小小的温馨快乐曾经来得那么突然，却又如此短暂。胤禛温柔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她却不得不以一个奴才的身份再次跪他了。 此时的玲珑，多么希望胤禛能像上次一样，抱住她，让她直接叫他的名字，让她不用跪他啊。恩，抱住她就不用了，恶心，但是，叫她起来也是好的嘛！ 可惜，是她自己亲手毁掉了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友情，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原谅？胤禛冷哼了一声，从她身旁走过，边说道：“起来吧。” 虽然脑子里早就反复想过这样的情况，玲珑还是觉得心中一痛，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机械得起了身，愣愣的盯着地板，脑子里全是那天他们一同逛街时的情景，他送她的那块墨翠还在脖子上挂着，而他，却成了她的主子。老天啊，看来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爷要练习书法了，还不过来磨墨？”胤禛忽然冷声说道。把玲珑吓的一抖，不由看向了那篇被自己添了字的宣纸，一时之间，玲珑真恨不得直接死过去算了，或者晕过去也好啊，可惜老天怎么可能让自己如意？越是想晕，意识就越是清醒，玲珑硬着头皮上前，等着胤禛的责骂。 果然，四阿哥走近一看，发现了一些不同，抬头看玲珑时，心里已经知晓了七八分，看着那张诚惶诚恐的脸，胤禛心里的火更是蹭蹭蹭直往上蹿，皱了眉头，胤禛冷声喝道：“谁准你自作主张在上面写字的？啊？一个奴才，还没怎么呢就如此大胆！给我跪下！” 玲珑闭着眼睛等他骂完，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的回道：“回四阿哥的话。。。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是四阿哥的。。。所。。。所以才。。。” 胤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道：“过来！给本阿哥磨墨，要是再出一点儿差错，我定不饶你！”说完便上前拿起玲珑刚用过的笔接着写了下去。 玲珑看了看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很生气吗？怎么还接着写呢？难道其实。。。他真的喜欢自己？想到这儿，玲珑忍不住给了自己一耳光，看来脑袋秀逗了的是自己，不是胤禛！都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如此白痴搞笑的问题？难道穿越之前自己被撞坏的是脑子，所以变成白痴了？！ 然而玲珑的举动却让胤禛一愣，看到玲珑微微红肿的脸颊后，火气更大了，这个死丫头，究竟是在做什么！便猛地喝道：“你在干什么！爷让你起来磨墨，你倒自己掌起嘴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啊？！” 玲珑一愣，没想到胤禛居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心里有些委屈，却不敢开口，怕又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惹这位冷面王爷的喝骂，便忙忙地站了起来回道：“四阿哥，奴婢知错了，求四阿哥饶了奴婢吧。” 胤禛听她如此卑谦的声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深吸了一口气，胤禛哼道：“别跪着了，起来！本阿哥没时间陪你磨磨蹭蹭的！” 玲珑听着胤禛越来越冷的声音，心里却有些没意思起来。她突然想起了白羽扬，想起了展颜，想起了墨空，想起了曾经轰轰烈烈的高中生活，如今却一去不复返了。眼前，只有冷冰冰的宫墙，冷冰冰的地板，和同样冷冰冰的四阿哥。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就算自己被绑架，就算高二那年差点没命，她都从未流过一滴泪，而如今，想到曾经的日子，看着眼前的生活，却让她打心眼儿里难过起来。 僵硬的站了起来，玲珑走了过去安静的磨墨，不再说话。胤禛也强压下心头的烦躁仔细临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不禁没好气的说道：“你滚出去吧，爷看着你心烦！” 玲珑一愣，磨墨的手停了下来，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直往上蹿，一口气憋着到了嗓子眼，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胤禛，和那三个怪谈不一样，那些是兄弟，是知己，而眼前这个呢？是阿哥，是皇子，能一样吗？ 更何况，自己本就不可能跟他一起的，别说自己不喜欢他，就算喜欢了，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一夫一妻制早就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一个老公？不仅是制度不允许，就是她的心，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在跟自己一起的时候，心里却还想着别的女人。 玲珑想着自己从前的日子，又抬头看了看这间狭窄的屋子，终于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却不敢抬头，只颤声回道：“是，那奴婢出去了。。。” 胤禛心中一痛，听出了玲珑哽咽的声音，眼睛瞥见了地上的一滴泪水，忍不住脱口喊道：“玲珑。。。” 玲珑整个人僵了一下，却不敢回头让他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只回道：“四阿哥，奴婢先出去了。。。”便夺门而出。 玲珑跑出了房间，却不敢走远，只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看着雄伟的皇城。 这里，究竟曾有过多少，身不由己，想爱却不敢爱的女人？ 又有过多少，在江山和美人，在忠于皇上和忠于自己之间徘徊不定的，悲哀的男人？ 大清曾出过无数让后人艳羡的情种，多尔衮，顺治，他们，爱江山更爱美人，而康熙，雍正，他们呢？ 玲珑突然好笑起来，这可想的远了，自己将来如果能回到现代，那自然最好，如果回不去，也决不能待在这该死的皇宫。 来到了古代，竟是要掺和进他们的人生吗？不。。。不是这样的。。。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就算胤禛心里真的有自己，自己也不可能为他而活着，那样的话，她玲珑，与那些后宫女人，与那些未来四爷府里的福晋，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玲珑忽然笑了，是啊，要让自己在这没有人权的大清好好活下去，首要的一点，不正是荣辱不惊吗？自己那么多年在黑道打拼的经验，难道就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指婚，全乱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