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忆往事,易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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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四月二十六,你又年长了一岁,想你在家的时候,母亲每年你过生的时候,总给你炒一份香椿,说是香椿是春天发芽,也希望你以后能够像新的生命一样,充满生机,可惜————”长康说了这生日食香椿的说法,说道“母亲”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过往总有太多的不堪回首,如今一家四口,只剩下他们俩个人。 过多的是物是人非。 他答应过死去的娘亲,要照顾她。 他对素香,总有总复杂的感情。 有时候,一觉醒来,宁愿那复杂的感情都化为一种感情,单纯而没有任何的杂质。 素香握了一下长康的手,“谢谢阿哥。” 长康闻言,慢慢的笑了。 香椿择得很嫩,混合着蛋的清香。 素香尝了一口,又让阿哥吃一口,“我觉得挺好吃的,跟小时候的记忆的味道是一样的。” “我小时候可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我若是动筷子,你总在旁边吵闹,你要知道娘亲总维护你多些,所以挨骂的总是我多些。”长康道。 素香问长康:“我想你是哥哥,又比长那么几岁,娘亲总是怕我是亏。” 长康无可奈何道:“我想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在。 “阿哥,我不是有次上山砍柴摔下崖了么。有很多的事情我也记不到了,你可跟我讲讲母亲跟父亲的事情,还有哥哥的趣事么?”素香喜欢听这样的故事,虽然是别人的,但是总让自己感觉到美好。 长康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到素香期待的眼神,他缓缓开口道:“以前的事情总是美好的。有很多,大抵是母亲和慈祥,她最喜欢没事情绣花养花。还记得柳城府中的那棵白玉兰么?那就是母亲亲手栽种下来的,说让它跟着你一起长大。等你出嫁了。也当成你的嫁妆,父亲则跟母亲温婉的脾气相反,他经常板着脸,没事的时候总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父亲在庭院里走来走去做什么?”素香问。 长康答道:“看我有没有偷懒什么的,你要知道,阿哥我小时候最心烦的是读书,而父亲总希望我总能靠读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现在这样的光景大概是让父亲失望透彻了。” 素香“呵呵”一笑。“那其他的事儿呢?” 长康继续道:“虽然母亲跟父亲的秉性不一样,但是他们总是比其他的夫妻要恩爱许多。” “那我呢?” “你才那么小,哪里来那么多的破事。” 素香有些不满的嘟了一下嘴。 “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让人恨少,后来母亲没了。父亲也没有了,你也没有了,我也没有了。”长康陷入到痛苦的记忆里。 虽然没有当时的痛苦那么让人揪心,此刻谈来,却无限伤痛。 “可我记得阿哥说父亲的厨艺挺好的。”素香不忍心长康时常陷入痛苦中。每每谈到这里,她的心底有个灵魂也很痛,幽幽的伤痛,会让自己也忍不住流泪。 长康看向素香,“我们家是靠这个为生。怎么能够不做到厨艺好呢?” 他反问道,素香木然的笑了一下,她放弃一切追随他而去,好像什么事情不愿意问,也不愿去问去盘底,只凭那次在那被封闭的宅子里,她的心告诉她,随着他去吧。 长康当时只问了素香一句话,“你愿意跟阿哥走吗?” 没有片刻的犹豫,她点了点头。 或许那个时候,她不是自己,也不是“素香”。 “也难怪你,你被别人拾去养的时候才十岁左右的光景,被家人宠溺的年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遗忘了也是件好事情。父亲是家传的厨艺,我们祖上据说是在皇宫里御膳房的做事的,后来不喜欢宫里的勾心斗角,想当时的皇上是个‘以孝治天下’,就找个家中二老已经年老,体弱多病,没有照顾的由头,辞去了当差,回了柳城,从此我们家就在柳城扎下来了,过起了虽然不富足但平安的日子,也就从此以后,留了一个祖训,后人不能入宫。父亲也严格遵守这样的祖训,所以做菜的时候都留了几分功力,剩下的另外几分功力就在柳城开了家酒楼,维持着一家老小的生活。可是后来————”长康平静的讲诉,本不是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但是难得素香这样主动的问起,便一一告诉给了素香。 这也是她的故事,她也有权利知道。 素香没有说话,见烛火暗了些,她起身剪了一下烛火,让烛火更亮些,晕黄烛火下的素香,温暖,清透,平和。 长康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父亲虽然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手艺,但是父亲他这辈子没有多大的爱好,就是爱好专研厨艺,虽然有一手的好手艺,却不能展示出来,心里很是遗憾,碰巧的是,有一日有个人突然拜访到家中,说是想跟父亲学手艺,父亲自然不能将祖传的厨艺传给一个陌生人,也就以家有祖训厨艺不传外人谢绝那个人,那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客气的离开了。可没过几日,那人在柳城摆了个擂台,接连将几个柳城知名的厨艺之人比了下去,那人狂狂而笑,说是这柳城也不过如此,是自己高看了这个地方。柳城的人,气愤不过,都知道父亲的祖上是御膳房的人,也有真本领,纷纷去府中请父亲跟那人一比高下。父亲本来就是个性急之人,虽然在家中也爱读些诗书,以此来修身养性,但经不住乡邻的请求,也看不惯那人的狂傲,就应了大家的请求。” 长康讲到这里,停歇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 “结果呢?”素香问,又转念一想,“是父亲赢了吗?” 长康点了点头,苦笑一声,“其实父亲才真的是骑虎难下,不去可已经答应了,去就违背了祖训,可父亲哪里知道这只是违背祖训这么件事情,赢是赢了,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年近三十的他,依旧记得年幼的他是怎么害怕的渡过那段黑暗无华的时光,当父亲将看家本领以一道“芙蓉鱼”赢了那人之后,短暂的取胜的快乐只呆了几时,便带来了灭门之灾,母亲被逼上吊自杀,父亲被带走,不知所踪,年幼的meimei在这场变乱中,被他连拖带抱着逃离了他们曾经温暖的家,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奇迹般的躲避了追捕,他们逃离到了清溪。
“那个时候的你,在逃亡的日子,满脸的鼻涕,现在想想真是个脏小孩。”长康牵起嘴角,笑道。 素香的心针刺般的痛了一下,“是阿哥把我送养给了狗蛋儿家么?” 长康点了点头,“嗯。” 那个时候,阿妹才那么小,带着她跑,肯定也不是办法,他记得母亲在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一定要保护好meimei,可现在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怎么保护好meimei,他带着meimei,走到狗蛋儿家,敲开了门,拉着阿妹的手,齐齐跪下,祈求狗蛋儿的爹收留自己的meimei。 “我们吃饭都成问题,怎么收留?出去,出去。”狗蛋儿的爹很不耐烦的推着他们俩人出柴门。 直到年幼的长康将母亲给的一包首饰给了狗蛋儿的爹才收留下素香,长康告诉狗蛋儿的爹,这个小女孩有名字叫“素香”。 临走的时候,长康不忍回头,一口气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才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刚才跑的时候,听到meimei素香竟然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长康,问了一句,“是阿哥不要素香我了吗?”狗蛋儿的爹拿着首饰嘟囔着几句,“我是替你养着,但是只是养着,至于其他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你怨我吗?”长康想到离别的时候,年幼的素香那超出常人的冷静,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感到心疼。让他每次一靠近清溪,总是心生胆怯。 是他不要了阿妹,是他丢下了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有什么样的资格重新让她自己认自己。 他随时都在提醒着自己。 可是再随后的相遇的日子里,她心底泛出来的温暖,温暖了他潮湿的心。 素香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听到心底“她”的释然,“她”明白了阿哥的苦衷,“她”背负了几年,他何尝又不是。 淡淡的伤痛,终于化为虚无,素香微微一笑,“从来没有抱怨阿哥,我知道,阿哥总有一天会带我走的。” 长康的嘴动了动,常年的在外跟各色的人打交道,生活的磨练,以为让自己忘记了眼泪的感觉,现在竟然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感到有水润湿了眼底。 他吹灭了烛火,说:“这些过去的事情,我只讲一遍,你不必久久的放在心上,我无法许诺你一个安好的生活已是我的罪过,更不能因为这些而打扰了你的安静的内心。这些已经无关紧要,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俩人谈着,像烛火一样的平和,温暖,像在谈论别人的往事一样,过往种种,真的是过去了吗? 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