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家里人来了
第二日红梅起床时,便已经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日子总要过下去,伤春悲秋除了让人心情不好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丁国公早早的去上朝了,散朝之后便直接来了丁夫人的院子。而丁夫人此时正是看书的时间,自然没有多招呼丁国公。 丁国公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感觉这样的妻子很让他看不明白。 红梅并没有伺候在丁夫人的身边,她把小书房的香点燃,然后把点心果品摆好,茶水放好后便退了出去;没有敢抬眼看丁国公。 自从那天之后,红梅对丁国公真得有了惊惧之心。 她退出房间后守在门外,和两个小丫头一起做活计。午后的阳后暖暖的照了过来,晒得人脸上微微有了汗意,提醒着人们,夏天就要到了。 红梅放下手中的针钱,看着不远处的树木发呆时,院门外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指了又指红梅;可是红梅正在发呆中,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唤她的小丫头。 还是门边的两个小丫头看到,扯了扯红梅的衣服:“jiejie,jiejie。” 红梅回神:“什么事儿?”几个人说话都悄悄的,生怕扰到了屋里的主子。 两个小丫头指了指院子门口,红梅看过去才发现。她看了一眼屋里,仔细听了听屋里什么声息也没有,距丁夫人看完书还有很久,红梅便悄声交待了两个小丫头一声,起身向院子门口走去。 门口的小丫头看到红梅过来笑了,拉着红梅的手道:“jiejie,我母亲说您家里人来了,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一见。” 家里人?红梅听到之后愣了一愣,然后才想起了张大个儿和杜氏:她几乎要把这一家人忘掉了;国公府的日子太过紧张,而且同她原来重生的地方几乎有千里之遥,哪里会想到他们有人会找来呢。 红梅定了定神:“是男人、还是女人?”她想知道是谁来了;如果是张大个,怕是家里真出了大事儿,不然依着张大个的性子是不会来寻她的。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我没有见着,只是母亲叫了我来,我便来了。jiejie,您什么时候得空儿?” 红梅想了想道:“那我家里人现在哪里?” 小丫头笑道:“我母亲把他们让到角门的耳房里去了,等上半天是无妨的;只是再长,怕就不便了。” 红梅一笑:“真是聪明伶俐的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她在府中认识的人并不多;不过因为她的身边转变,有不少人来巴结奉承她。 而这个女孩儿的母亲,不过是刚好遇到了一个接近、巴结的她的机会罢了:红梅在丁夫人面前说上两句好话,省下她们几年的努力。 这丫头是西角门张婆子的女儿,名叫小蝶。 红梅明白刚刚小蝶话中的意思,到晚上便不是张婆子的班儿了;她知道这是张婆子在讨好自己,便笑着抚了抚小蝶的头,在袖子摸了摸:还好,有几颗松子糖;是今儿上午丁夫人赏给自己和双儿几个丫头的。 她本不爱吃甜食,原不想要的,却还是被双儿硬塞了一把到袖子里的兜中;现在,正好给了小蝶。 把糖取出来给了小蝶后,红梅笑道:“你给母亲说,我还要再过一会儿才得空儿,先让你母亲照看着;转过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你母亲。” 她是不想欠这种人情的,不过人家巴巴的贴上一个热脸来,你不理也是得罪人;再者不管是张大个还是杜氏,既然已经来了她不能见也不见就赶走的:在府中传开,她便也不用做人了。 既然总要见一见的,人便要有个地方落脚:以那个家里的情形,可是不会有钱店的,只能先托了张婆子再说。 小蝶兴冲冲的来送信儿,就是为了能得些零嘴儿吃;不想居然得了这么好的松子糖:这可不是原来那些jiejie们给的,只这香味儿就让她咽了咽口水。 她的确是个伶俐的,当下一口答应:“jiejie放心,就算是到晚上也不要紧,我会让母亲把jiejie家的人带我们家去;到时我会在角门儿那等jiejie的,jiejie不用着急的。”
顿了顿小蝶脆脆的笑了两声:“jiejie在夫人面前是得力的,夫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jiejie,不是那么容易走得开;晚饭后想来也就没有事了,虽然说到时离上锁只有多半个时辰,不过简单说说事儿也足够了。” 她看了一眼红梅:“就算说不完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jiejie的家人好不容易进了城,怎么不留他们多住几天?放心吧,就住在我们家,正好空着一间西厢房呢。” 红梅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如此活,嘴巴如此快,便笑着点头道谢:她没有什么可说了,要说的话、能说的话都被小蝶说了,她只剩道谢了。 红梅不知道,张婆子那角门因为连着内宅,所以平日里各处的丫头、媳妇子家里人来了,都求她:有不少丫头的家并不是城里的,所以她是见多了,自然是替红梅打算是很周到。 当然了,也是小蝶有心计,不然天天疯跑的她,哪里会记得这些? 小蝶笑道:“jiejie不要客气了,我一看jiejie就喜欢的很。” 红梅正想再说什么时,看到两个小丫头在急招手,她连忙把小蝶打发走了往回奔;赶到门前时,那两个小丫头道:“叫热茶,我们已经备好了,jiejie送进去就成。” 红梅笑着对小丫头点了点头,取了茶送进去:是丁国公叫茶,却不是叫给自己的而是叫给丁夫人的。 丁夫人还在看书,而丁国公看来也在看书:只是他倒底有没有看进书的内容,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红梅欠了欠身子,退了出来时,丁国公却看了她一眼。 很玩味的一眼。 只一眼便让红梅的心重重的一沉,手里拿的茶托盘差一点自手中滑落。她的脚下却连顿也没顿就退出了房:她不敢顿,不敢有半丝的迟疑。 如果被丁国公看出她的惊惧来,那么等待她的不好说是什么;至少,她想出府的事情便十有八九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