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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酒逢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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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酒逢知己

    “城东骆府?……”宁大富凝眉,“你难道就是当年那个骆明轩?”

    “正是!”骆明轩点头:“宁大叔好记性。”

    说罢,已是再冲他微笑了笑,揖首离去。

    宁大富张大嘴盯着他背影看了好半天还没回神。

    小喜上前拍他肩膀:“口水擦擦!”

    俞无忧也一并收回目光,深深看了眼她。宁大富便清着嗓子唤小喜:“丫头尽胡闹,把人家俞公子也扯进来。——啊,真是对不住。”

    俞无忧摇了摇手里折扇,一派云淡风轻:“似宁姑娘这般不拘小节,倒是少见。”

    宁大富尴尬赔笑:“哪里话?都被我宠坏了。让公子见笑。”说完,见他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只好道:“如此暑天,出门不易,若不嫌屋寒舍陋,%无%错%不如进内饮杯粗茶解解渴。”

    俞无忧倒好说话,摇摇扇子便点了头:“恭敬不如从命。”

    院里头早已经收到老爷来了的消息,杜嫂带着瑾儿在二进门处等着叩见,宁小喜伴着宁大富和俞无忧进来,与彼此介绍了下,便让杜嫂下去准备茶点。见着瑾儿宁大富很是欢喜,倒是赏了一大捧金银锞子,令得杜嫂千恩万谢下去,卯足劲儿去了厨下忙碌。

    而小喜惦记着宁安,走时唤碧玺端茶倒水,在厅前等候遣。等宁大富回房粗粗洗漱完毕出来,俞无忧已是在小厅里揭起了茶碗盖。

    “这是御品毛尖儿,平日里我们小喜爱吃这个。就不知中不中公子的意?”一身清爽的宁大富在主位上坐下,眉眼里尽是笑。常年做买卖的人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这个姓俞的衣着虽然低调,但那质地绝对不是一般丝绸,滚边的丝线一看就知道得上百两银子一扎。腰间也只挂着一块羊脂玉,但是那雕工绝对与御品有得一比,——凭这些,这个俞无忧的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

    “我平日只喝清水,于茶无甚讲究。”俞无忧不紧不慢这般说。

    宁大富面上一怔,倒是碰了个软钉子。但来者是客,又是小喜把他给无辜卷进来的,无论如何不能怠慢。忙的唤碧玺又斟了壶开水,另拿小碟子装了甘草、菊花、冰糖等物,由他的喜好爱放不放。

    “俞公子是本城人氏还是途经此处?我家小喜儿没规没矩,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勿要见怪。回头等她过来,我让她亲自向您赔罪。”

    “赔罪倒不必。”俞无忧拈了两朵杭菊丢进开水里,盖上盖,目光转向门外,语调依然闲散,抬手时却是端起先前的毛尖啜了一小口。茶水进喉,他微蹙了下眉,低头看了眼,又啜了一口,这回却渐渐把眉头展了。把茶碗盖了,他忽而自语般道:“她爱这味道……”一面放了茶,才又略转向宁大富:“令嫒与骆明轩私订了终身?”

    宁大富微怔,而后急急摆手:“不不,没有的事!我家小喜儿虽然顽皮些,可决不是那种瞎胡闹的人,方才不过是场误会罢了。不过姓骆的那小子打小就不是什么好鸟,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副专爱占人便宜的模样,说不定是真看上了我家小喜儿。”

    虽然不知道这个姓俞的为什么可以这么直呼这天下第一皇商的名讳,但涉及到小喜名誉的事情还是得解释清楚。刚才一进门听到那话也是太急了,这才嚷得人尽皆知,哪知道碰上的主儿还不太好对付,这会子他正后悔着哩。

    俞无忧停下摇扇子的手,“宁老爷与骆家是故交?”

    “故交算不上。只是认得罢了。”宁大富说。

    俞无忧点头,也不再说话了。说是不喝茶,倒是又捧起那茶碗浅啜起来。

    碧玺抿了抿嘴,轻声退出门去。迎面撞上小喜,小喜道:“你撇嘴做什么?”她呶嘴说:“里头那个俞无忧架子摆得蛮大,却是个爱装模作样的……”说着便把他吃茶一事一说。小喜道:“不过是个路人,你倒在意起来。快去让杜嫂准备午饭吧,咱给老爷接风。”

    碧玺道:“那要备俞公子的饭么?”

    小喜琢磨了半刻,估摸着人家不好意思在这里用饭,便摆手示意不必。自己提裙往厅里来。

    “那听您的意思,贵府上与骆府倒不算是亲近的关系?”

    俞无忧闲话般与宁大富聊起。

    小喜听起这个,只道是人家还在疑心她跟骆明轩有染,当下道:“当然不亲近。我跟他们骆家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俞公子你可千万别相信他的话。还有,刚才唐突借你出面下了个台,真是对不住,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绝不会再sao扰你。”

    俞无忧看了她半日,没说话,扇子摇得大半个厅都凉了,才将笑意弯进他的凤眼里,说:“宁姑娘言重,骆府在随州一家独大,姑娘不畏强权,在下敬重姑娘为人尚且不及,怎么会怪责于你。我俞无忧并非随州人,依我看今日倒是个缘份,如若宁老爷与姑娘不弃,我俞某倒想与二人攀个交情,也算是于异地他乡里谋个方便。”

    小喜听完愣住。宁大富倒是喜笑颜开:“那敢情好!俞公子如此爽快,我等哪有不依之理?今**便就留下用饭,我们好好叙叙交情!……”

    俞无忧留下用饭,这顿饭便直吃到太阳西斜才散场。宁大富醉得胡言乱语,小喜跟杜嫂把他扶进屋里歇着了,俞无忧这里却是半点儿没醉!小喜出得来时,他还举着半杯酒凑在唇边作深思状。

    “俞公子是在此歇会儿还是?”

    小喜婉转下起了催客令。

    俞无忧一笑,放了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尽兴了。”说罢起身,抬步出门,竟是没半点摇晃之态。

    小喜送他到门口,随口问:“你住在哪儿?”

    他顿了顿,道:“正在物色房子……”

    小喜哦了一声,停步在店门口下:“你要是想在龙王大街附近住,我倒是可以给你荐个牙行。”说着她把花三姑牙行的位置简单告诉了他。“三姑为人极热心,你只要提出要求,她一定能帮你办妥。”

    俞无忧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正好跟随他的青衣汉子已驾来了马车,如此二人便挥手道别。

    马车驶离后汉子隔着车帘道:“爷,回吉元大街么?”

    俞无忧沉吟片刻,断然道:“不!去前面牙行……”

    骆明轩出了玩宠店门,便直奔飞霞斋而去。

    一路上霍亭见他面色不豫,心知是因后来宁小喜拖进那俞无忧而起,有心想替他解解这心结,又怕他愈加钻牛角尖,便两眼只望前方,只字不提方才之事。

    到得飞霞斋,早有掌柜的迎在门口,将他径直引往二楼雅室。

    才到虚掩着的房门外,便闻见一阵馥郁芳香从内弥漫而来,骆明轩回头示意霍亭在外等候,自己推门入内。

    雅室是隔成一间间的包厢,一面敞开向着楼下戏台。靠着围栏的左首榻上半歪着个紫衣男子,一头绵软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半眯眼看着跪在跟前给他捶腿的侍女,不点而红的丰唇微微上翘,随意落在腰间的一只手纤细修长,雪白如葱。见骆明轩进来,他手指往侍女脸上一拂,侍女脸陡然红了,含情望他一眼,而后如指风杨柳般摇摆起身,移了出去。

    “你倒是舒服。”

    骆明轩在他对面榻上坐下,拿起他斟好递来的茶豪饮了半杯,略没好气。

    “还好意思说!”阎如玉白了他一眼,“我在这里等了你快一个时辰,腿都被捶麻,反倒还赖上我。”

    “是吗?”。骆明轩戏谑般看他一眼,“美人在前,便是两腿捶断,又有何妨?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么!”

    “这也叫美人?”阎如玉瞟了眼闭上的房门,幽幽叹着气,歪回榻上去。“我说你是除了齐婉儿之外,就没见过美人了吧?这种姿色,我府里头闭着眼睛都能抓上一大把。”

    “就你刻薄。”骆明轩睃他。一听他提起齐婉儿,便已没兴趣跟他在这上面闲扯,一扭头去看楼下渐渐热闹的戏园,说道:“此番进京,定是赶上了宫里喜事,圣上回朝,除了赐封沈妃,可还有什么动静?”

    “赐封了沈妃,自然还要安抚一番谢昭仪,前儿圣上下旨擢升了谢老大为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又提拔谢老三为西南盐运。老2谢君尧承袭家族买卖,无官职可升,便赐了金银各三千,珍珠十斛,另有各色小件。谢家此番虽未比得沈家威武,但却也勉强拉回了点面子。

    “而后宫中定于五月廿一小皇子满月之际,恩准沈妃的家眷进宫探视,这可是除了当初皇后与皇贵妃外享有此荣誉的第一位。沈妃如今在圣上心中地位可想而知。在恩准进宫为小皇子观礼的娘家人当中唯一被邀请的就是镇南大将军齐复天的夫人和四小姐齐婉儿,滇南是兵家重镇,齐复天镇守边关多年,齐府受邀与其说是托了沈妃和小皇子的福,倒不如说是沈妃母子倚了齐府这个硬后台。而在这当口你骆爷居然闹出毁婚这样的大事,实在是有些让人怀疑你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阎如玉喝了口茶,抬眼见对面人脸色渐黑,忙地又道:“不过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这事,我要说的是别人的事。”

    “谁?”骆明轩甩了记眼刀过去。

    阎如玉压下声音:“贤王府。”

    听到这三字,低头以手指叩着桌角的骆明轩也不由顿住,猛地抬起头来。

    080酒逢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