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结珠胎巧医治
当李德林来到和府的时候,院内简直是一片狼籍,家什物具已经收拾妥当,还有数十硕大的木箱。 “和大人,你这是……”李德林虽然早已从张若灵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还是故意一脸惊愕地问道。 和士开叹了口气道:“哎,人走茶凉,想当初求我的人应接不暇,现在我有求于人了,却门可罗雀了。” “这肯定是胡国舅在其中捣的鬼!”李德林忿忿道。 “那还用说吗?” “和大人就这么认了栽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李德林激将道。 和士开黯然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呀?我多次进宫要见陛下与太后,可都被挡了驾,见不到他们我是无计可施呀。加上胡长仁三天两头上门逼我,我若不走岂不是自找没趣吗?” “和大人,你还记得答应过在下的事情吗?” “哦,你说是祖珽的事呀,我是答应了,可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和士开摇头道。 “和大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你能与祖珽结盟,早点将他引入朝廷,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束手无策了,以他的能力让和大人逢凶化吉并非难事!” 和士开点点头:“李侍中说的对,这是和某失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呀!” 李德林不失时机道:“若是我想办法让和大人东山复起,和大人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你有办法?”和士开失声道。 和士开已经尝到了权力的滋味,那大权在握,俯瞰众生,掌控他人荣辱祸福的感觉令人着迷。如今能东山再起,重新获得权力,他怎会不心动? 李德林笑而不语。 “李侍中,我向你发誓,若和某能躲过此劫,必定让祖珽重新进入朝廷。”和士开信誓旦旦道。 “一言为定!”李德林向和士开伸出手来。 “驷马难追!”和士开与李德林击掌道。 “和大人,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李德林起身告辞。 …… “灵儿姑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见了张若灵,李德林便一改在和府中的自信,焦急地问道。 别看刚才在和士开面前李德林显得胸有成竹,那都是装出来的,也是按照张若灵的要求去做的。他明白此时救和士开就等于救祖珽,可如何让和士开脱罪,他却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事我想过了,陛下对和士开不满,拒绝见他,这还说的过去。可胡太后也拒绝见他,这里面就有问题了。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说到这里,张若灵对李德林道:“李郎君,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尽快得知胡太后那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不然我们只有干着急的份。” 李德林点点头,转身离去了。仅仅两个多时辰,李德林便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怎么样?”张若灵问道。 “胡太后病了。”李德林气喘吁吁道。 “病了?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是这么回事……” …… 原来,半个月之前,胡太后忽然身体不适,经常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高纬知道后,急忙命王御医去为太后诊治。 谁知王御医给太后把过脉后,却对太后说:“太后身体健康,并无微恙。” 胡太后一听,立刻生气地说:“怎么照你这么说,是哀家没病装病了” 王御医立刻跪下说:“请太后息努,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因才疏学浅,孤陋寡闻,的确没有诊出什么毛病,还请太后恕罪。” 胡太后悻悻地说:“好了,白养了你这样的酒囊饭袋,你退下吧。” 王御医一听,如获大赦一般,急忙谢恩退出。他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后,高纬又叫来了几名御医一起为胡太后会诊,但御医们把过脉后,全都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高纬问:“太后怎么样得的什么病” 可御医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 高纬不由恼怒起来:“你们快说呀,到底怎么样了你们都成了哑巴啦” 御医们被逼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地说:“启禀陛下,太后体无恙。” 高纬大怒道:“胡说,太后无恙怎么呕吐不止,食欲不佳你们都是些饭桶,无用的东西。来人,把他们拉出去,每人重打四十。” 御医们虽然被打得皮开rou绽,但还是咬紧牙关说:“陛下,太后真的没病啊。我们愚钝无知,无能为力。还请陛下另请高明吧……” 高纬虽然着急,却也束手无策。 …… 说完原委之后,李德林奇怪道:“这其中一个太医与我交好,可我找上门去,怎么问他就是不告诉我胡太后的病情,还再三告诫让我莫问,免得惹祸上身。” 怪不得胡太后会拒绝见和士开呢,原来胡太后病了,张若灵思忖片刻,起身对李德林道:“事不宜迟,李郎中,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进宫见见太后?” “你?你见太后?你会看病?”李德林望着张若灵呐呐道。 “你说呢?”张若灵撇了撇嘴对李德林道:“你就直说吧,到底有没有办法?” “我试试吧!” …… “陛下,中书省侍中李德林求见!”内侍知道高纬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李德林?他有什么事?” 若放在以往高纬肯定懒得见他,可李德林此次督盐一事办的漂亮,让高纬相当满意,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便见了李德林。 “爱卿来此,有何要事”高纬心不在焉道。 李德林道:“听说太后身体欠安,宫中御医都无能为力,所以微臣特来向陛下推荐一人,此人精通医道,各种疑难杂症,都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对妇科百病,尤为精通……” 高纬一听,如获至宝,立刻命李德林将此人请来。 高纬见了张若灵,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皱着眉头向李德林问道:“这么个黄毛丫头,能行吗?” 李德林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道:“陛下,绝无问题,一试便知!” 高纬听李德林如此说来,便不言语了。 胡太后似乎对张若灵的丑陋视而不见,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学的医术?” 张若灵不卑不亢道:“启禀太后,民女姓张,名叫灵儿,是祖传的医术。” “祖传的?家中还有何人?”胡太后问道。 “父母双亡,只有一个jiejie相依为命。” 胡太后点点头,淡淡道:“灵儿姑娘,哀家这病数名太医都未瞧得好,你若能瞧好,哀家重重有赏!” “好了,你快些诊病吧!”高纬在一旁不耐烦道。 张若灵点点头,便上前为胡太后搭脉。 当年,张若灵从陶宏景要来了一本书,便是《岐黄要术》。这些年来她一直勤加研习,按理说一般的小病应该难不道她。可是,她学习的都是书上的东西,从未实际给人瞧过病。再加上胡太后这病连太医都瞧不好,她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为胡太后搭过脉,张若灵心中明白了八九分。胡太后得的什么病其实她确实没病。原来,胡太后与男人们偷欢取乐,竟然不小心暗结珠胎,且日长夜大。这使她愁肠百结,日夜不安,十分担心丑事暴露。而御医们一把脉,早就心如明镜。先皇帝高湛已经去世快两年了,可胡太后却有喜了,这样的丑事谁敢直说若只是为她打掉腹中的胎儿,对御医们来说,轻车熟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一旦走漏风声,不仅自己人头落地,弄不好还要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即便守口如瓶,滴水不漏,但根据这胡太后的一贯作风,事后还是会被灭口的。所以那些御医们讳莫如深,故意装作愚钝无能,识不出她生了何病,宁可挨板子、坐大牢,也不愿为她“诊治”。
张若灵抬头向胡太后瞧去,正巧胡太后也正死死盯着她,那目光让人难以捉摸。胡太后是生儿育女过的女人,怎会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呢?想必也在为此而犯愁呢,那目光中有着一丝无奈与焦虑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太后究竟是什么病?”就在此时,高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张若灵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太后,转身向高纬禀告道:“太后并无大恙,只是忧国忧民,日夜为国cao劳,过度劳累,积血为‘淤’,堵于腹中,阴滞气血畅通而已,故而食欲不振,造成呕吐。只需清淤活血,调理数日,就会福体康泰。” 话音刚落,众人都能感觉到胡太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高纬只当胡太后知道病因心中高兴,并未在意,点头道:“那就请你赶快开方配药,让太后早点服用吧。” 胡太后一听这话不由又紧张起来了,药方一开,定会要太医过目,太医们若说开了一服打胎药,自己这病岂不是要大白于天下了吗? 想到这里,胡太后紧张地看向张若灵。 张若灵缓缓道:“太后体贵,一般药难以速效,只有我的祖传秘制药丸,刚柔相济,熬成汤汁服下,才能药到病除。这秘方不便外传,也不宜让别人插手,待我回到住处,按祖传秘方配齐药、煎好,三天后亲自给太后送来,保证药到病除。” 按规矩,宫中备有药房,宫里人是不能吃外边药的,高纬听了张若灵的话有些踌躇,可胡太后却面带笑意道:“这样挺好!” 见胡太后同意了,高纬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好同意。 “太后,我去制药,可治病宫中还得做些准备,置办些东西。”张若灵道。 “这好办,你一一写来,我让他们去置办。”高纬道。 接着,张若灵写了一张单子交给高纬。 高纬看罢交于胡太后,胡太后看了单子,明白了张若灵的用意,暗暗称赞张若灵既高明又聪明,她的诊断和设计安排都符合自己的心意。为了方便张若灵进出,她特地叫太监给张若灵一块腰牌,让她在宫中行走,不受阻拦。 第三天上午,张若灵带着煎好的药,直接来到胡太后的寝宫。按照宫中规矩,她当着胡太后的面亲自尝了药,然后双手捧给胡太后,请她服下,说:“太后请放心,一个时辰后,病根消失,贵体自会康复……” 说完,张若灵退出宫去。 张若灵走后,胡太后由两名宫女扶着,悄悄来到后花园,走到按须德诚建议,特地准备的“散淤井”边,她斜躺在设置于“散淤井”上面的软床上,见周围围着多层帷幕,不由从心中称赞须德诚的精明细致和善解人意。 她躺下不久,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般地响动,随即腹内“淤血”喷泻而出,顿时心里感到轻松畅快。泻毕,在软床上休息了片刻,仍由宫女扶着回寝宫静养。不多几日,身体很快得到了恢复。胡太后心中的一块石终于落了地,喜不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