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尽教春思乱如云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萧不吉已经十四岁了，她出落的面似芙蓉，肌如凝脂，亭亭玉立，妩媚多姿，好像三月初露的桃花，绽放自己的美丽。虽然身处偏僻乡村，可萧不吉的心并不安分，她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此时，萧不吉正坐在河边发呆。过了好一会，她叹了口气，轻轻吟唱起来：“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还没唱完，不知从哪丢来的一颗石子落入萧不吉面前水中，水花溅了她一脸。 萧不吉抬头看去，只见张若灵正促狭地望着自己，她顿时恼怒起来：“死妮子，你作甚？” 张若灵笑嘻嘻道：“作甚？我是怕你思春走火入魔，特来解救于你的！” 萧不吉羞得满脸通红，更加恼怒了：“死妮子，莫胡说？小心撕烂你的嘴！” “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张若灵将萧不吉的腔调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这首《青溪小姑曲》是南朝神弦歌，歌中描写一个怀春少女情窦初开，顾影自怜所生发出难言的青春郁苦。 “好meimei，别唱了，让别人听见岂不羞煞人也！”萧不吉红着脸小声央求道。 张若灵心软了，叹了口气道：“表姐，你还在想着那兰陵王？” 萧不吉微微点头，她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只管弄衣服，那一种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让身为女子的张若灵也觉得怦然心动。 自打从陶宏景那里回来之后，张若灵日日勤加钻研带回的四本古籍，来自后世的她悟性颇高，四种技艺修习成果颇丰。 尽管自己的心思都在几本古籍之中，可张若灵却颇能理解萧不吉的情愫。哪个少女不怀春，后世的自己也有过同样的经历，故而比萧不吉坦然了许多。 萧不吉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之兰陵王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美男子，的确值得怀春少女期许，她怎会不胡思乱想？。 …… 兰陵王名可叫高孝瓘,是北齐文襄皇帝高澄的第四子。高孝瓘因封地在徐州兰陵郡，故被世人称为“兰陵王”。 兰陵王是个美男子，有着一般男子所不具备的俊美容貌。他的美是不容置移、超凡脱俗的，但同时，倾国美貌也给他带来了极大苦恼。 北齐时期，帝王争霸，豪强割据，更朝换代像“走马灯”一样频繁。在连年战乱的岁月里，作为帝王家的子弟，时刻都要接受战争的考验。 在战场上对阵，谁会惧怕一位貌美如花的将军？为此，兰陵王每次征战必会带上一副面目十分狰狞的面具，以震慑敌军。凭借这副面具，他跃马沙场，刀剑翻飞，纵横驰骋，一派虎将的霸气威风，在连年征战中屡立战功。兰陵王的面具，成就了他的戎马生涯。 作为一名战将，兰陵王征战生涯中最有声色的当推“洛阳大战”和“芒山之捷”。 河清三年，北齐军在芒山被北周十万大军击败，困于洛阳，皇帝命兰陵王统军前往救援。兰陵王与周军激战，打败阻敌后，乘胜追击，亲率五百骑士，冲过周军重重包围,杀开一条血路，神速突入洛阳城下。城上的北齐兵认不出谁来了，怀疑是敌人的计谋。兰陵王摘下面具，示之以面容，城上军心大振，掉弓弩手数百名，前来接应，很快周军被迫撤走。 事隔三年，北周为雪洛阳兵败之耻，派二十万大军进犯，连克北齐七城，再围洛阳。兰陵王与北周军大战于芒山，在当年周军兵败之处又一次击溃周军，使摇摇欲坠的北齐再度转危为安。 这些神话般的战例，使兰陵王声威名播四方。 遥想古老苍凉的洛阳城下，于万千呼啸战马中，沥血杀出的那位面带狰狞脸谱，满身血污的单骑少年，毅然摘下面具，露出绝世容颜的一瞬,该是怎样的撼人心魂。 …… “表姐，你想不想见兰陵王？”张若灵突然问道。 “啊？”萧不吉被张若灵问的愣住了。 “不想见就算了！”张若灵故意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 “若灵！”萧不吉赶紧叫住张若灵，声若蚊蝇道：“我想见！” 张若灵大大咧咧道：“想见就好，我来帮你圆了这个梦吧，也免得你为伊消得人憔悴！” “若灵，你有办法？怎么才能见到兰陵王！”萧不吉期望之色溢于言表。 张若灵神秘兮兮道：“我当然有办法，你附耳过来！” ……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高山客栈的李掌柜一边在柜台里记着帐，一边偷眼瞄着大厅中众多佳丽，每每这时，他都会在心中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而感到得意。 李掌柜并非邺城人，原先只是一个奔走四方的行脚商人，自从兰陵王名声鹊起之后，他隐隐觉的这是个赚钱良机。于是，他花大价钱买下兰陵王府对面这块地，开了这家高山客栈。 高山客栈有一个特殊的规矩：不接纳男宾，只接待女眷。 邺城其他客栈对李掌柜的这一举动颇为不解，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谁知后来的结果大出他们的意料。 高山客栈的生意出奇的好，好到让他们嫉妒的地步。高山客栈普通客房的价格是其他客栈的三倍不止，就这样还是一屋难求，常常需提前数天预约。直到这时候，其他客栈的掌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李掌柜是借着兰陵王的名气在发财，他赚的是慕名兰陵王欲一睹其尊容的那些女子的钱。 李掌柜在客栈内见过的女人，比许多人一辈子见过的还要多的多，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当然也不乏金枝玉叶。有巾帼英雄，有窈窕淑女，甚至还有水性杨花之辈。 这些年来，李掌柜天天守在这柜台中，算着赚来的钱养心，瞅着佳丽如云养眼，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李掌柜对女人颇有研究，只要瞅上一眼，就能把对方的来历脾性猜个八九不离十。可今日，偏偏就出了例外，他的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临窗所坐的那四个女子，心中不停在嘀咕：这四人到底是何来历。 临窗四女年纪相仿，犹如梅兰竹菊，气质各不相同，个个都出奇的美貌。 “若灵，我们在客栈住了三天，总也见不到兰陵王，要么我们回去吧！”萧不吉怯怯道。 萧不吉此时不仅有些胆怯，而且心中更多的还是后悔，悔不该当初受了张若灵的蛊惑，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为了能见一眼兰陵王，她们二人偷偷离家至今一月有余了，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达邺城，谁知却连兰陵王的影子也没见着。 此时的萧不吉，似乎对见兰陵王也没有当初的那么义无反顾了，更多的是担心舅舅舅母会急成什么样子。 “那怎么行呢？我们吃了那么多苦，才熬到今天，绝不能半途而废，不见到兰陵王誓不回家！”坐在萧不吉旁边的黄衣少女态度异常坚决。 黄衣少女名叫陈巧春，她与jiejie陈问夏也是因为仰慕兰陵王而偷偷离家前往邺城的，张若灵和萧不吉在途中与她们姐妹俩偶遇，因为相同的经历和目标，四人很聊的来，最终决定结伴同行。 “现在就回去不妥，但这么傻等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应该另辟蹊径！”陈问夏比meimei沉稳了许多，她提了一个折衷的意见。 “若灵，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们该怎么办？”萧不吉看向张若灵。 张若灵似乎并没有听见萧不吉的问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兰陵王府门前那些出出进进的人。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让人觉得恶心！”陈巧春对张若灵的举动颇为不满。 连一旁的萧不吉和陈问夏都看的出来，陈巧春是借此发泄心中的郁闷。她千里迢迢前来看望自己心上人，到了心上人的王府前，却见拿着钱财公然贿赂兰陵王的人竟然排起了长队。 陈巧春一直以为兰陵王是天下毫无瑕疵的男人，谁知如此污点却偏偏落入了自己眼中，她怎会不郁闷呢？ “你们刚说什么？”张若灵似乎才回过神来。 陈巧春和陈问夏听了直翻白眼，敢情她们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张若灵连一句都没听进去。 还是萧不吉知道张若灵的性子，她赶紧把三人的意见向张若灵又说了一遍。 “我们这就去见兰陵王，见完了是走是留根据情况再定。”张若灵淡淡道。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见到兰陵王呀！”陈巧春提醒道。 “我自有办法，你们随我来！”说罢，张若灵向外走去。 三女很是好奇，紧随张若灵身后，想看看她如何解决这一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