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控渊关中发财路（上）
情绪波动很大的俞秀玉伏在他肩上哭出心中的恐惧和委屈：“我杀了人了...杀了你朋友...到这个鬼地方...我怎么都混成杀人犯了......呜呜呜...” 江心澈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今早被赶出去坐在车门外的那段时间内，他已经把所有事都想得很清楚。 常言道：‘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战场之上，若有敌人要冲你杀过来了，难道你还得测试一下对方的智力高低再决定杀还是不杀？没这种道理啊。 这件事不能怪她。 可江心澈又不能说：‘是李国栋自己找死，怪不得你’。 李国栋也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属于眼里看不到什么皇子，敢拍他肩膀的那种。 作为难产后好容易活下来的嫡次子，靖国候夫人把这个亲生的小儿子看得象眼珠子一样，人脑袋有些拧筋，性子倒是粗疏开朗，成日没心没肺地乐乐呵呵，喜欢显摆、喜欢听人夸赞喝采、‘人来疯’的毛病，从小跟到大，这回竟导致了他的死。 一想到那有着喳呼的大嗓门，总要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头一准儿弄来给你’的人已经化为飞灰，随风消散了，江心澈又怎能忍心再说对死者不敬的话。 “我也不想杀人的...可我不想死...澈澈...别恨我...我实在没办法...呜呜呜...” 江心澈轻轻拍她的背，一双凤目闪着泪花道：“我没恨过你，这事不怪你，是造化弄人，是他的命...他的劫数。” 夜漏更深，音响的乐声被关掉，两人又分车厢的前后躺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生离是仅次于死别的催化剂。 昔日种种美好回忆又一遍遍地在俞秀玉脑海里过电影——蟒口之下救命之恩，山谷中的相依为命，出谷后有他在身边的安全感，农舍中他以为自己病危将死还要生死相随，得到他的“第一次”那种旖旎风情怦然心动...... 谈恋爱的日子，他拥着她，执手相握教写毛笔字、他指点她这个时空的风俗禁忌，历史人文，他们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合唱歌曲，她教他煮菜吻印毕业章、她教他在月色下跳华尔兹...... 她不舍，她恐慌，这与上次离开李斌时的感觉不同，大概那时还有家里的亲人们作后盾，而现在要是没有了江心澈，她真觉得是一无所有。 她胡思乱想，实在睡不着，身上也不爽，起身要出了车门，去外面搭起的盥洗专用帐中清洁整理。 没睡着的江心澈听到动静，眼光看过来，忽然惊坐起来：“你的伤...” “嘘！别嚷嚷！”俞秀玉暗暗叫苦，晓得裙子上又染了血迹，已经烧了两条裙子了，总共做了八条裙子，再这么烧下去，就不够换洗了。 江心澈已经抢步过来，压低声音道：“血，还在流，你没......” 她立即截住话头，同样压低声音：“我知道，这就去处理。” “你伤哪里了，我帮你包扎！” 俞秀玉额上添了几条黑线，压着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 “我竟伤你这么重？”他抬起右手，怔怔望着，神情看起来愧疚到想斩去右手谢罪的地步了。 “不是因为你，真的，我没受伤，这个是...唉呀，反正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去处理了，你最好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躺回去睡觉。” 等清洁整理完，又回到车中，她还是睡不着，继续翻烙饼似地在驾驶椅上翻到了天都要亮了，失眠得最后心中忿忿起来： ——你不是最爱自己的吗？为什么要跟自个儿过不去，他还没走呢，你都已经这么神经质地折腾了，真走了后，你能受得了吗？ ——你本来打从心底里不想让他走，对吗？你其实是觉得以后无法象以前那样信赖他、亲密地对他，怕到时两个人都弄得尴尬难受，怕把目前还算好的感情磨得变了质、变得丑陋，是不是？ ——可你看看他，让他能去哪儿，永国皇宫他回不去，某些方面简直纯白无瑕，生活起居的自立能力也还没培养好，你还真放心让他离开啊，那你以后还能睡得着才怪！ 她的矛盾、她的不舍、她的不放心......内心苦苦挣扎。不知是不是正处于生理期的缘故，‘女人善变’的心思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直到晨曦微明时，她终于顶着黑眼圈做出了决定：不能让阿澈离开。 不过，这个决定还需要隐瞒着，别显得她特容易心软“屈服”，要叫他在紧张不安中度过几日，长长记性，看他以后对自己还敢不敢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想明白后，俞秀玉倒是心平气和了，江心澈却备受煎熬，面对她时，就好象是一个超有良心的罪人面对苦主一般，愧疚得要低到尘土里了，又担忧她的伤势，好象她是玻璃人似的脆弱易碎。 打尖时做饭菜的活儿，他全包了，上下马车，他来扶搀，弄得俞秀玉觉得自己已化身为慈禧太后似的。 因天气转热，赶路要避日头，每天只行进个七、八十里，第三日上午到达了控渊关。 俞秀玉上次跟军需队曾匆匆路过这座关隘之城，现在有机会从从容容地逗留盘桓几日。 殷卓已先行派人飞马知会现在控渊关内品阶最大的两名官员，军方的镇守提督和管民事的太守。 有大将军殷霆的发话，两人不敢怠慢，于控渊关城门外亲迎异国的****和副使，略作官方寒暄。 然后，将俞秀玉二人安置到离控渊太守府衙不远的一所带园林的四进大宅院居住，奴仆配置也齐全，专等候韶皇的回旨了。 住进园子，那三百人自然不能再留下那么多，要削减为五十名护卫，其余的回返关内的金吾卫番号。 为了这五十个驻留名额，金吾卫们争得几乎要‘打破头’。 都爱听西游记啊，昨晚才刚讲到‘盗丹蟠桃会’，这以后要是听不上，还让不让人活了。 通过赶路途中的‘故事’公关，俞秀玉同金吾卫们也相处得熟了，得知这些金吾卫的构成，基本上属于韶国朝廷中宗室显贵家的子弟，派到军中也是为“镀金”来的。 虽然殷霆大将军的身份地位也挺高，不过这些官二代们若是真要死在战场上，那可算‘结仇行为’，所以殷大将军干脆统一编作一个卫，名为：金吾卫。 一部分算是能战的带在身边做亲兵队，另一部分身娇rou贵、武艺稀松的就分在后方的控渊关大本营驻扎。 殷卓等三百人属于能战的类别，殷卓本人也是韶国宗室子弟，按辈份算是韶皇殷紫极的堂弟。 他被手下缠得没法，只好用抓阄法，选出了五十个人来，未得驻留权的人们一脸沮丧气地简直如霜打残荷一样。 而此时俞秀玉和江心澈被迎进主院内宅，还不知道这些，她现在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挣银子，让江心澈通知殷卓下午要去逛逛城中的商业繁华地，她要寻找商机。 先前那两盏声控蜡烛小夜灯，被她当了那一千五百两，那日的锦缎首饰粮食药品之类的一场大采购花了近四百两，洞洞鞋的生意前期筹备又投入三百两，这就去了近一半了，现在还没有见到收益性回款。 后来随军需官上路，买马车又花了七十两，又采买了一批配菜食材，尚余七百两。 普通人家这个银子量倒也算了，可按她这个一国****的身份，要打赏人，手笔肯定撑不了多久，所以她必须要尽快让荷包丰润起来。 下午她蒙了白纱，与江心澈二人微服由殷卓带着几名金吾卫领着逛街时，发现随行人中多了两个生面孔，原来是金吾卫中属于‘娇少爷’而留守大本营的那类。 由殷卓介绍，一个是韶国端敬长公主的第三子高承悦，一个是梁国公的小儿子周翔，他们听回返的金吾卫说起异国****的种种神迹，大生好奇之心，于是硬要跟来看稀奇。 这两个高干子弟虽然武功战力不行，但吃喝玩乐，却是门儿清，控渊关城中声色犬马、好吃好喝之所在，已被呆得无聊的娇少爷们寻觅了个遍，由他们带路，那真是人尽其材，称得上是好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