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捕蜻蜓
第八章捕蜻蜓 “慈儿meimei——慈儿meimei——”伴随着呼声，一个七八岁胖呼呼的小男孩朝安研的方向翻滚而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扎着麻花辫小脸晒得黝黑的丫头。这两个小孩安研见过一次，是下屋的菊儿和秋儿。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长竹桠，尖端弯成一个环，用线捆绕固定，环里网着薄厚不一的蜘蛛网。这就是村里孩子捕蜻蜓用的网，盘旋空中的蜻蜓一旦停下来，就成为了孩子们眼中的猎物。瞅准目标，把网往蜻蜓身上一按，就能将他们网起来了。 安研一扫过去，发现乐子的网上已经扒着一只蜻蜓了。其她俩小丫头上面虽没有蜻蜓，但蜘蛛网有破损的痕迹。想必是他们的网太薄，不够牢靠，被蜻蜓挣脱了。从他们的网来看，在来喊她之前，他们已经网了一会儿了。 “慈儿meimei，你在这啊。走，跟我们网虫雀去！”虫雀是村里的方言，也就是安研口中的蜻蜓了。 “我不去。” “慈儿meimei，你就去吧！你好些天没跟我们一块玩了……”乐子上前来拽拽安研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对呀！慈儿，你不想给你家小鸡找吃的了？网了虫雀，咱就可以给小鸡小鸭吃，让它们快快长大，长大后就能下蛋给我们吃了——”秋儿晃着小辫，露出被虫吃的前牙歪着脑袋劝。 “慈儿，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讲怕蚊子咬嘛。等咱网了虫雀，就可以把它们放进蚊帐里，给你逮蚊子了——”菊儿也过来帮着一起叫她去。 “好吧好吧，我去。”想起金银花昨儿在自己耳旁说的话，安研觉得自己真应该放下大人的架子，和这些小屁孩们一样好好玩玩，做些孩子应该做的事。 “那我的网咋办嘞？”她可不会做这个。 “没事！慈儿meimei，这个包在我身上。”乐子拍着小胸脯保证。然后就把自个儿手上的网交给秋儿拿着，自己跑到辛家屋后，攀着菜园地旁的枝桠就上去了。来到一片小竹子生长地，将一根小竹子连根拔起。 “慈儿meimei，我找到竹子了，看哪，这一根好长呢！”乐子开心地从小竹子地滑了下来，蹭一下就回到了安研他们身旁。 “慈儿meimei，你把你家的弯刀给我拿过来，我帮你把小竹子剃剃，给你做网。”安研听到话后走进屋，给乐子拿出了弯刀。 乐子把弯刀提在手中，从上由下将竹桠竹蒂一齐剃下，将尖端的尾子一绕，系在竹竿上。拿着刚做好的网跑到辛家屋檐下，转动着网将屋角的蜘蛛网裹到网上，结成一层后才交到慈儿手中。 “慈儿meimei，网做好了，也给你网了一些网，现在你就可以跟我们一块去往虫雀了。” 安研惊讶于这小屁孩办事的速度和他办事的妥帖，从她手中接过网，和一群小孩子出发了。 网虫雀的第一程是在下村的王家，王家的屋后有一片空旷的山，每当早晨露水初歇的时候，有很多蜻蜓在这里停驻嬉戏。 安研懵懵地跟在乐子后面，看着黑黄相间的蜻蜓拍着透明的翅膀在树梢枝头自在地飞翔，心中忽然一片澄净。 它们有的成群飞过，有的刚飞起就停下，还有的刚结束了疲倦的旅途打算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时就被罩进了孩子们的网里……在网中，它们拼命扑打着翅膀，想要挣脱这层粘粘的束缚，逃避接下来的命运。 其实，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张网，束缚着人们的思想，绑缚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挣脱不得。 “前面……在你的前面，慈儿meimei，快网啊——哎呀！又飞了！”乐子看着桩一样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安研，急得拍大腿。 “慈儿meimei，刚才虫雀就在你前面，你咋不网嘞！瞧，到网的虫儿又飞了——” “那你干啥不网，你刚刚不就在旁边？” “我不是看你从早上到这会子一只虫雀都没网到，故意让着你点，把刚才那只让给你，哪晓得你却让它飞了——”乐子有点气了，慈儿meimei说好跟他们出来玩，却一点玩的样子都没有，还搞得老不情愿的。 看出这小家伙有点不开心，安研也有点不好意思。心想着你安研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比人家多吃一二十年的饭嘛，至于这么膈应人嘛！ 既来之则安之，老在这儿摆大人的谱，真让人讨厌！ “好啦！乐子哥，刚才是我眼花了，没瞧见，咱再去把那只逃跑的小虫雀给网回来好不？” “嗯！”乐子顿时咧着嘴笑了，拿着网窜进山里，继续追逐虫雀。 安研也紧了紧手中的网，双手扶着竹竿，小心翼翼地搜寻先前那只与她无缘的猎物。不期然，一只虫雀停在枝头，定睛一看，还是难得的红蜻蜓。 安研兴奋得手都快发抖了，猫着身子不断靠近、靠近……就在她伸出网要当头给那小红蜻蜓一网拍子的时候，蜻蜓扇扇翅膀给飞走了—— 慢了一步，安研懊恼地顿脚。震了震精神，拿着网跟上，秋儿却把她拉住了。 “慈儿，你忘啦，红的虫雀逮不得？” “逮不得，为啥？” “我听娘说，红虫雀是鬼虫雀，公虫雀母虫雀都能逮，就是逮不得鬼虫雀。” “还有这事？” “可不是，我娘这么说的。” “慈儿meimei……你快看……”跑到山里的乐子喘着粗气跑下来，两根手指捉着一只小虫雀送到安研面前。“这就是刚才从咱俩眼皮子底下跑的那只，一呼噜飞进了山，我网了好久才把它网过来。来，你把它捉紧了，可别让它再飞了——” 乐子憨憨地扯了扯虫雀的小尾子，把小翅膀顺到安研手上，见她捏紧了才松开。 安研望着手上扭动着长长小尾巴抗议的蜻蜓，再看看不断擦汗笑着时露出两粒大玉米牙的乐子，低下头勾了勾嘴角。 这一天，安研拿着网跟着他们后面从下屋跑到上屋，从屋前跑到屋后，玩得都快疯了。 一开始笨手笨脚的，没什么收获。到了后来，掌握到了法子，心静了下来，就有越来越多的小虫雀向她“**”，扑拉扑拉地撞进她的网里。 乐子随身装虫雀的小瓶子已经塞满了，回到家一股脑地全喂了家里的鸭子。鸭子嘎嘎嘎嘎地叼着虫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相互竞食。安研觉得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还有点残忍。再加上不想便宜那些老是在家乱排粪便的鸡鸡鸭鸭，不顾它们伸得老长的脖子，得瑟地将虫雀从它们面前大摇大摆提过。 不幸的是，这些“食物”太诱人，安研又太得意忘形。一阵风跃过，还不等安研反应过来，几只虫雀一溜烟被两只老母鸡叼走了。要追已是来不及，安研只得捂着小瓶子飞快地跺着小腿跑进屋里—— 是谁说古代的村民淳朴，连老狗都格外斯文的来着？看看这些小家禽，多凶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