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冲喜？
颜舜华心中一惊，这大清早的，是谁在谩骂听口气倒像是婆婆在教训儿媳妇，只是这“不下蛋的母鸡”这种粗话也说了出来，倒是让人觉得刺耳的厉害…… 那身穿酱紫色杭白绸衣服的媳妇子闻言，则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撇撇嘴道——“她倒是想让她儿子休了她媳妇！可也得她儿子点头才是！哼，就会放大话！” 这位媳妇子一开口，位于她下手的那几位便也都连连点头，纷纷附和着称是…… 一个头上插着几根银质的钗环的年轻媳妇，眼睛滴溜一转，瞥了远处一眼，嘴角上扬嘲笑道——“亏她也是正经的嫡妻，家里还一堆仆妇，却是连个头面也不顾了，竟是这种粗话也说的出口？况还是在我们沈家！真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依我看，这位所谓的钱夫人的教养比起我们家夫人那简直是差个十万八千里了……” 这年轻媳妇话未说完，就被一个身穿蓝底撒花绸缎衣的妇人打了岔—— “哎呦！快别拿咱们夫人和她比！咱们夫人以前可是在宫里调教过的，文能治家，武能开馆赚钱的。那个算是什么东西，横竖就是一败家的泼妇而已，也配和我们夫人相提并论！”这妇人话说到这里，又挺直了腰杆，有点矜持的又道，“别说是比不上我们家夫人，恐怕她连我们几个的涵养也比不上。” 她话刚说完，就有个身穿柳芽绿底色撒粉花的年轻媳妇“噗嗤——”笑出声，嗤笑那名妇人道—— “荆家的，我看你是想说那钱夫人比不上你吧？快绷扯上我们几个了！嘿嘿，看来你家男人把你是惯的上天了！这般的不知轻重，好歹人家那也是正家大家的夫人，我们却还是个做奴做婢的……” 那被称作荆家的的妇人便涨红了脸，强辩道—— “她通不过也是小家小户出身的，因了钱老太爷霸占了本该属于咱们夫人的家产，她娘又拍马溜须的功夫了得，才入了钱家的门，整个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颜舜华闻言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外间都传钱号不禁打理的浣室是财源广进，家里面也是向来治理有方的，可今日，且不说前面那名骂人尖利又大声的所谓“钱夫人”。光是眼前这几位媳妇子当着她和芸香外人的面说笑八卦就看出来，这浣室管理还是松散的很…… 之前那名身穿酱紫色杭白绸衣服的媳妇因了瞧见颜舜华皱了眉头，也意识到有点不妥，便冲颜舜华讪讪的笑笑，说道——“让神医……哦，不，让大夫见笑了。” 她说完，又转回身瞪了一眼适才说话的那名妇人，道“荆家的，快别再嚼舌根了！瞧瞧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钱家没一个好人”那可不是把我们夫人也编排进去了，小心回来给她知道，为你紧一紧皮！” 荆家的面上便有些不服，可到底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收敛些的好，就张了张嘴，小声的嘀咕一声——“平日里，你不也一样爱闲聊么？” 她这话声音虽小，可是因了大家之前瞧见那身穿酱紫色杭白绸衣服的媳妇子训荆家的妇人，便个个敛了声等看好戏，加之前院的也没了声响，周围便显得很是安静。由着这些，那荆家媳妇子的话不轻不重，却是恰好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连颜舜华与芸香也听到了…… 芸香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颜舜华也面色有笑意，只是强行压住…… 众媳妇子一看大夫的小跟班也笑了，便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时，笼翠阁正堂前面是笑声一片，那身穿酱紫色衣服的媳妇子先是脸涨的通红，后来因了见颜舜华面上并无烦色，便也咧了咧嘴角…… 过了一会，众人笑够了，有媳妇子意识到冷落了大夫，便不好意思的上前，邀请颜舜华去前厅用餐…… 颜舜华因想到约定好的时间给沈少爷艾炙，便婉言推拒了，道——“原不知贵府备下了朝食，来之前确是已经用过早餐了。” 那媳妇子便又让：“进去吃点茶也是好的！大夫先歇歇……” 颜舜华便有些犹豫，走了那么远的路，确实是有点累了。只是答应了沈青溪每日辰时医治的，再耽搁下去，只怕便要迟到了。而她是不喜不遵守信用的。 那媳妇子因见了颜舜华面上的迟疑，便心中猜出了几分，因笑道：“大夫，不必着急。我家少爷现在才刚起床，这会子怕是早餐还没用呢，大夫只管先进去吃点茶歇会就是。一会，自然会有人过来请大夫的。……” 颜舜华便笑着点了头，在先前那名身穿酱紫色杭白绸的媳妇子的带领下向笼翠阁的花厅走去…… 才刚迈了几步，原先那尖锐的叫骂声却又一次刺耳的划破安详的早晨——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整天呆着个脸，做一脸哀像！打量我儿子天天独自喝闷酒，准是被你这张哀伤脸给气的！怎了？你还哭！给我止住！别以为你娘家有点势力，你就瞧不起我这寒门出身的婆婆了，我可告诉你，横竖你嫁到我钱就是我钱家的人，别出了无后这罪名外，你再给自己混个不侍公婆！哼，整整两年了，你还生不出一个蛋来，那就是说上天，也是你们程家没理！” 颜舜华闻言忍不住顿住了脚步，瞥了一眼一溜杏树后的连枝状的花墙外，声音是从对面的园子里传来的，应也是属于沈府，只是那名钱夫人且不说不顾礼仪的一大清早便叫骂，单是看在沈家少爷病了的份上，也不该这样啊！ 走在前面的媳妇子因了见颜舜华停了脚步，便转过身来，冲她笑笑，道：“让大夫见笑了！那是我们夫人娘家的堂嫂，说是听说我们家少爷身体好些了，便不请自来的昨夜就到了，说是来看看少爷。我们夫人有点烦，却也没撵她，便让她住在前面的梨白轩里……” 那媳妇子因见颜舜华一副有兴趣的模样，又撇撇嘴道—— “谁知道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上回来死皮赖脸的向我家夫人磨走了十颗上好的水产珍珠，这会不知道又来干什么？说是来看我们家少爷，真是唬鬼的假话，昨晚上就来了，也没见她有移步清平苑半步，打量我们夫人不在家，老爷又出门办事了，就一大早的叫骂，真丢我们沈家的脸……” 那媳妇子还欲说下去，忽见颜舜华一脸沉思的样子，误以为她有点烦了，便又讪讪的笑笑，说道：“大夫，这边走！”却是不再说那人品极人物的坏话了…… 颜舜华感到有些索然，本来还想打听下那钱夫人的儿媳可看过大夫，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来给沈少爷看病的，还是先用心把沈少爷治好才是。问得多了，只怕有所不妥…… ******************************************* 进了花厅，一阵馥郁的花香味便扑面而来，女孩子都是爱花的，颜舜华自也不例外，一脸微笑的打量着花厅。 还是一样典型的古典建筑，屋内有着磨有缠枝花纹的白石铺地，正墙的中央挂了一副观音拈花图，两旁是副紫黑色泥金云龙笺的对联，乃是“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图的下方乃是一个颇为大气的满雕菩提的理佛漆了红漆的长案，长案的腿柱与案边处乃是漂亮的山水纹路的雕刻，大富之家的家具当真是大气又精致。 再看两旁乃是分别矗立着一个四屉四门雕花的古典花架，隔板上乃是有一律的摆放着鲜花，花香馥郁，鹅黄嫩绿，鲜红贵紫，既清新典雅，又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那名媳妇子便一面让了颜舜华与芸香坐在了花厅中央安置的花梨木椅上，一面兴致勃勃的介绍着那花架上花的名称，来历云云。 很快，便有两名眉眼清秀的丫鬟捧了茶果来。 芸香的目光便停留在那红红的苹果上面，一旁的媳妇见了，慌忙让着。芸香却迟疑的看着颜舜华，颜舜华一愣，赶紧点点头，芸香才开心的接了那红苹果吃了起来。 颜舜华则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碗，茶碗乃是甜白瓷，里面的嫩茶叶一经了沸水冲泡，便现出嫩绿的本色来，很是好看。 一时，二人喝了茶，吃了几块点心，便有丫鬟掀帘来，说道： “墨意来了！说是来请大夫！” 颜舜华便点点头，起身欲走，却瞥见芸香望着满桌子的吃食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颜舜华因想到艾炙的时候，只怕芸香看了不好，便冲她笑笑，说道：“既然喜欢，你就再留着吃几块吧！” 那媳妇子一愣，很快又是满脸的热情洋溢，一个劲的怂恿着芸香留下来。芸香扭捏的让了几回，终是望着满桌子好吃的，意志不坚定地留下来。 **************************************** 墨意看到颜舜华出来，便赶紧行个礼，道：“大夫，请这边走！” 颜舜华冲他点点头，携了那个简易的编织药箱跟着墨意向前走去。 “你家少爷今日感觉怎样？”路上，颜舜华问墨意道。 墨意点点头，回道：“好多了，少爷今早吃了两碗饭呢！昨夜也睡得很安稳，老爷夫人都开心的很，只是……”墨意顿了顿，又一脸神秘兮兮的八卦道，“老爷。夫人要为少爷冲喜，在为少爷选姨娘呢，不知道那个多嘴的传到了少爷的耳中，少爷便有些烦恼……” “冲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