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阳出来有希望
夜雨淅淅沥沥持续到二更时分方才停了！ 颜如玉在现代时，虽是中医师，晓得每日子午觉的重要性，故而虽每天稳稳当当的在夜里十一点前必入睡，第二日中午十一点时又午睡，可是比起古人来说这个时辰还是极为晚的。 古代没有电，也没有电脑电视等消磨时光的玩意，讲究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户人家每到夜晚还会找些耍子来戏，小家小户即使有心做些刺绣或者其他精巧活来帮衬度日的，也得考虑油灯的费用。更不用说，像颜家此时连烧热水都要斟酌的了。 颜如玉前几日，身子很不好，白天尚且昏昏沉沉，倒也好打发时间！可是如今，她自己用按摩推拿之术让身子血气流通的比往日好些，精神也随着好了不少！然而，这样一来，夜晚便难免要失眠了！家境拮据，油灯自是不会点的，只得早早的也爬上床，却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尉迟氏与芸香却是睡得颇为踏实！尉迟氏乃是每日早起，又加之劳累了一天，身上困乏，所以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而芸香这几日由于一直怀疑同屋而居者非人也，因此战战兢兢了几夜，今日解开了心结，她神经放松，便只觉得这几日的困意一同袭来，竟是一挨床就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颜如玉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她想起大学那会，上课的教室都不是固定的，根据课程去各个指定的教室。有一次，上高数，她见桌子上刻一行字，歪歪扭扭的，写着：“孤枕难眠！”她当时一时玩心大起，便用了笑话上的接语刻了上去，乃是：“用两个枕头！” 颜如玉嘴角弯弯，勾出一抹自嘲！想来睡觉用两个枕头也是幸福的，不像她一个枕头也没，本就失眠，没有枕头更难以培养眠意了…… 窗外有风呼呼的吹，春日的夜风也是凛冽的，透过那柳帘子中的空隙钻进来，屋内便充斥些阴冷之意！ 颜如玉挑挑眉，这样的条件能安然度过寒冬也是上天保佑颜家了！她因着担心芸香被风冻感冒了，便鲜少胆大的摸黑起身去为芸香掖掖被角！ 芸香紧闭着双眼，面上却是绽放出笑容，嘴角更是不住的动着，口中嘟哝着什么…… “这丫头该是做好梦了呢？”颜如玉将被芸香挑开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又在芸香床前站了一会，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见芸香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好吃……好吃……玉娘你也吃点……” 颜如玉听了，忍不住心中一酸！芸香她到底还是孩子，晚饭时，那些咸菜她却是死活不吃一根，连稀粥也只喝了一小碗，却口口声声称道自己天天窝在家里不干重活不饿……她也太懂事了…… 颜如玉今年已是二十有三了，却是早婚一族，一毕业便牵着王世卿的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整个人生历程中不曾经波澜，一直都平平静静，而这也造成了她鲜少会算计思量度日的。她心中清楚，虽眼下身体的年纪还弱上芸香一个可是心理年纪却整整长了芸香一倍还要多上一岁。 “倒还要一个孩子照顾……”颜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想。 是夜，她东想想，西想想，竟是一直到三更时分才睡着！ ****************************************************** 五更天，天刚破晓！ 尉迟氏已经起床了，芸香听到动静也起了身！颜如玉因为睡得晚，此时才刚入梦，竟是不知！ 芸香与尉迟氏心中怕打扰了颜如玉休息，动作比起往日更加轻柔。因了，浣室早上是供早饭的，尉迟氏又有心节省家里嚼头，便也无须芸香再去烧柴煮粥。 一时，尉迟氏接了芸香用木盆打来的凉水，就着简单洗漱一番，又与芸香一起将近几日用柳枝编好的器具摞到一起。 因为芸香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屋内唯一一个木头打的凳子，便吵醒了一向有些浅眠的颜如玉。 然而，说醒却也算不上，只是唤起了颜如玉的意识，却是凭的怎样，也困得睁不开眼睛，颜如玉便在朦朦胧胧中听见尉迟氏与芸香的对话—— “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幸事！前两****趁着去的早，去偷偷将背去的柳筐、柳篓拿到周边市集上卖，谁知迎面却碰见大当家的携了儿子走来，我当时吓得不行，正想着托辞该如何解释不是有意不先去浣室的，谁知大当家的眼睛转了又转，又仔细的翻看了我带去的柳枝篮子，竟说，‘近日浣室生意好，送来的衣服又都是大家里的，不能混着放，这柳篮子编的倒是好手工，你既是在我浣室做工，我便也卖给你个人情，每十个篮子算你四十文钱，你看可行得行不得？’我一听，这市面上单卖个篮子才二文铜钱，大当家的出的价钱竟是两倍，便赶忙道‘行的通，行的通。”这今日一共是三十个篮子，算来可以得整整一百二十文钱，家里总算是不愁没米吃了……” 颜如玉虽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她以前爱好古文，也专门研究过古代银子与人民币的换算，自是晓得电视上那些侠客或者富家少爷小姐们动不动就赏个一二十两银子不现实。印象中记得南朝到陈叔宝时已经是有些通货膨胀，然而就算这样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铜钱，然后一两金相当于三千块人民币，一两银子等同于一贯铜钱便相当于三百人民币，由此算来，那一文铜钱只等于三毛钱。这浣室大当家的一个筐子给四文钱，就相当于一块二毛钱，三十个便相当于三十六块钱！ 芸香那可是整整编了两天多，这才挣三十六块钱！ “真是低收入者啊！”颜如玉心中想到，又听到尉迟氏的声音传来—— “玉娘昨日才下得了床，身子我看还是虚的很，这些筐子既卖了钱，我以后又能从浣室得份例钱，等这些日子过完，浣室的活计轻松些了，我再舍得点钱，灌些煤油回来，晚上和你一起编，玉娘不是也学会了么？我们三日多辛苦些，日子总不会还这么辛苦…… 我走后，你煮粥多放些米，家里还存有几个鸡蛋，你与玉娘一人打一个来吃，补补身子，瞧，你也瘦的不行，哎……” 颜如玉正听着芸香与尉迟氏在碎碎念着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男声，便猜测着是那名早晚接送尉迟氏的小厮来了…… 颜如玉又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便静了下来…… ****************************** 卯时中刻，颜如玉到底心中羞愧，使着心念起了床。 等叠好床被，她步入小厨房时，芸香已经煮好了粥。因为尉迟氏早上的吩咐，粥中放的米便比往日多些，芸香顾念着颜如玉的身子，又特地取了一碗熬得白白香香的米汤单独放在篦子上！ 颜如玉洗漱好后，瞧见那碗白白的米汤，也心中欢喜，问向芸香，“你怎知道米汤养人呢？”说话，她又觉失言，偷偷瞥了芸香一眼，见她面无异色，便也放下心来。 芸香则笑着将装有米汤的碗端出来，说道：“玉娘，你当我在颜家几年是白呆的。这也是因了以前庄子上有人身子虚，又买不起补药，老爷吩咐的，说是米汤最养人……只是前些日子，米实在是少，熬不出这样的……” 芸香说完，又冲颜如玉回头顽皮一笑，说道：“小姐，你看这个是什么？” 颜如玉看她样子神神秘秘，也正心下暗暗奇着，却见芸香不知何时变戏法的掏出两个鸡蛋来，接连几日净吃些没营养东西的颜如玉瞧见了，也心中一阵欢喜，忙道： “哪来的？” 芸香嘿嘿一笑，却不答话，只是将两个蛋轮着在锅沿上轻轻一嗑，盛入碗中…… 颜如玉也来了兴致，自告奋勇的走上前，将蛋液用筷子搅均匀，又加了些水，放了些盐，便放入锅里，隔着水蒸了起来…… 芸香有点可惜柴禾，颜如玉却道——“怕什么，外面都出太阳了？等吃过饭，你我上山上砍些柴回来，再找些干净的柳枝放下面，不至于柴禾碰着水，这样晒上一天，虽烧的时候烟大些，却未必做不好饭！” 芸香一听也是这个理，便不再反对，忙着点火折子去了…… 一时，蒸蛋做好，二人又将米粥热了热，又从泡菜罐子里取了些咸菜，便端至主屋去享用朝食了…… 颜如玉望着清香扑鼻的蒸蛋，食欲大开的时候又不免忍不住抱怨若是有些香油、小葱、香菜细细的切成丝，洒在上面那会味道更好些…… 芸香却是舍不得吃，只一个劲的埋着头喝白粥，好似那白粥是山珍海味一般…… 颜如玉却是不肯芸香这般，在她的坚持下，芸香才与颜如玉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起来蒸蛋…… “玉娘，你变了……”芸香停下手中的竹筷，悠悠的说道。 颜如玉心头又是一惊，正欲解释，却忽又听芸香哽咽的声音—— “玉娘，你现在不但不打芸香了，还待芸香这么好……” 颜如玉怔了一下，舀了一勺滑嫩的蒸蛋送至芸香唇边，笑道：“既然你说我待你好，那我可要更加表现表现！”因又见芸香撇了撇嘴，一副欲哭的模样，颜如玉又换做一脸严肃的模样，道：“若哭的话，我可还要找鞭子抽你了……”一语说完，芸香立马换做了一脸笑意。 颜如玉却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了，如此为难人家小姑娘到底不厚道，便缓和了语气，说道—— “赶快吃吧！我们今日还有好多事呢！既要上山砍柴，还要编柳筐换钱，可是会忙一天的……” 颜如玉说话间望了望外间粉红的小太阳，第一次觉得它是那么的可爱，也因着那温暖的小温阳，心中升起了小希望！ “这里临傍大山，又是春天，总能找到些好的药草吧！”颜如玉心中默道。 ******************************************************* 注：卯时中刻（六点） 温馨小提醒：子午觉不仅仅是美容觉这么简单哦！还是护肾的时辰呢，这个时间睡觉，可胜过白日补眠8小时。另三四点乃是养肝的时刻，肝好血气才能旺。也更容易白里透红哦！ 子午觉乃指：夜间11点到一点，午间11点到夜里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