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陈家血案
听到桃花悲切的话语，门外这三个人立刻明白出了事。凝雪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甩开墨熏和张赐麟就瘸着腿往屋里‘跳’。张赐麟忍着恶心，捂着嘴跟在她后面，生怕她再摔一跤。墨熏脸上也十分不好看，跟在二人身后缓缓进了屋。 看到屋中的情景，墨熏和凝雪都同时皱起眉头，而张赐麟却实在忍不住‘呕’的一声吐了几口酸水。用袖子擦了擦嘴，张赐麟双手撑在墙上努力地吸了几口气。血腥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只不过现在陈四家这种情况，真是超过他承受的极限了。 地上躺着两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四和陈老太。他们两只眼睛圆睁，恐惧的表情至死都保留在他们脸上。两个人的腹腔被利爪抓开，皮肤上留着四道深深的抓痕，胸口位置被扒出一个血洞，断裂的白骨夹杂着红rou翻露出来。心脏早就不翼而飞，空荡荡的胸腔血液已经流尽，仿佛这两个人那里都长了颗黑色的心。 他们上方吊着一丝不挂的女人，她浑身满是伤痕嘴角还有些血迹。房梁处垂下一根暗红色的绳子，紧紧缠绕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距离她脚下不远的地方，是一把踢到的椅子。借助门外传来的光亮，可以看到她的身上有许多伤痕。这些伤痕触目惊心，最长的竟然直接从肚脐到达胸口。它们不但有长有短，而且有老伤也有新伤。新的伤疤还没有结痂，隐隐闪着淡黄色的晶莹液体。 黄纹一把揪住张赐麟的脖领，两只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吼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桃花他娘就是你害死的！你就是罪魁祸首！如果你把他们留在西屋的话！陈四根本不敢进去！如果不是你……” 他说着双手一提力，竟然将张赐麟举得老高！张赐麟本来就没喘匀气，这一下被黄纹弄得满脸通红，张着嘴使劲吸却吸不进空气，两只手只好在胸前抓挠着。 “纹儿！你先别激动！” 墨熏赶紧上前阻拦，双手用力拉开黄纹的胳膊，这才让张赐麟双脚落地。张赐麟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停地剧烈咳嗽，手还紧紧握住凝雪，生怕她因为自己找黄纹的麻烦。凝雪虽然自知理亏，但是如果黄纹真要对张赐麟动手，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就这么看着。只有一旁的桃花呆呆坐在地上，望着母亲的尸体被风吹着左右摇摆。 “娘……您不是说要好好过后半辈子么？”许久之后，桃花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桃花俊俏的脸蛋上布满泪痕，绝望从双眼中倾泻而出。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顺着她圆润的脸颊滑落，让看着她的人都觉得十分心痛。此刻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那样楚楚动人，恨不得将她抱进怀中小心安慰。 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被绳子吊得吐出老长的舌头，桃花低声跟她说着话：“您不是说如果仙人不出现，根本不知道原来世上的男人可以这么温柔么？您不是说虽然觉得和我一起伺候仙人很可耻，但是却舍不得仙人离开咱们么？您不是说如果没有和仙人在一起，您早就死了么？” 与黄文不同，桃花看得很清楚，娘想从陈四和陈老太手中逃出来并不难。当天晚上她们两个都因为仙人突然跟人打斗着离开吓呆了，当桃花逃出陈家院落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可以妖化状态，才寻找着仙人的味道一路跑到树林。桃花可以，其实王氏也可以。 看着王氏身上的伤痕，桃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昨天夜里陈四和陈老太是怎样虐待她的。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在他们的压迫下生活，王氏甚至没有胆量反抗，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的伤疤。因为伤疤已经很多了，不在乎多一个或者少一个。 “可是，娘！您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就算杀了这两个畜生，我们一样可以和仙人在一起啊……”桃花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全身犹如寒风中的小草般瑟瑟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娘在杀死两个畜生之后走上了那条绝路，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娘会放弃自己和仙人，“娘！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要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墨熏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黄纹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安慰安慰桃花。自己悬空飞起，手指上传出一抹火光捏向挂在房梁上的长绳，绳子‘滋啦’一声被烧成两段，王氏僵硬的身体从上面落了下来。 “别碰我娘！”桃花甩开黄纹的手，张牙舞爪的扑上去从墨熏怀中一把抢过王氏的尸体。双手紧紧抱着王氏的头，桃花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张赐麟直愣愣地站在一旁，内心的愧疚感像海浪似的，一波又一波击将他紧紧包围。他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自己大包大揽，也许这家人根本不会死。究竟这一次与舅舅打赌应不应该？倘若没打这个赌的话，他上京请罪死的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却凭端付出了三条性命。 “桃花……”黄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桃花，他心里并不比桃花好受多少。 王氏往日的一颦一笑不停的回映在黄纹的眼前，深绿色的眸子不知何时早已湿润，顺着眼眶落下透明的泪珠。他现在很想再回到过去，回到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回到他们三人一起在西屋的快乐日子。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那段时光不可能再回来。 “对不起！”张赐麟狠狠攥着拳头，指甲犹如尖刀深深扎入他的掌心，瞬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拳头滴落下来。 凝雪见状一惊，飞快地拉住他的手，想掰开他的拳头：“相公！你做什么？” 张赐麟推开她的手，对着凝雪摇摇头，冲着黄纹和桃花缓缓跪下：“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们能好受一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黄纹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上前一步又拉住张赐麟的脖领，没等墨熏和凝雪来得及反应，他便一拳捣了过去，“你现在做什么可以让桃花他娘活过来？”他凶狠地吼着，泪水夺眶而出：“不可能！不可能！她死了，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了！” 这一拳揍在张赐麟的脸上，巨力将他震出老远，直接摔倒在门口处。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对着前来扶他的凝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翻身再次跪倒在地上，张赐麟垂着眼帘低声说道：“我知道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但是我还有一个办法招回她的魂魄，让你们最后说说话。” “真的？”桃花听到这话马上抬起头，红肿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真的可以召回娘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