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繁文缛节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爷！吉时快到了！赶紧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祭祖了！” “就来！” 张赐麟激动地应了一声，对着镜子仔细地照了又照。先整整顶上的帽子，又拉了拉衣袖，这才快步走出门去。管家张福走在前面带路，而张寿则紧跟在张赐麟后边。三人一路小跑到达祭堂，却见有很多同姓的长辈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对不起，让各位叔叔伯伯久等了！”张赐麟急忙冲着长辈们行了个礼。 “不碍事、不碍事！” 众人异口同声的客气了几句。这些人表情各异，心态也不尽相同。有些是真心来祝福的，而有一些则是来看这个‘不孝子’的热闹。 张寿走到香炉边，燃起一股香火递到张赐麟面前。张赐麟接过燃烧的香火，毕恭毕敬地走到祭堂中间。单手一撂衣摆，跪倒在早已准备好的大红跪垫上。双手将它举过头顶，口中念道： “张家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张赐麟诚心禀告：康熙九年八月初七，张赐麟奉父命今日与凝雪成婚，恳请各位祖先给予保佑。保佑我张家子孙平安康健，家族血脉兴盛！” 众人三拜九叩之后，张福将张赐麟手中的香火插入祭台的香炉里。回身扶起张赐麟冲周围的同族长辈说道：“请各位到前厅等候，婚礼马上开始……”话音未落，前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吉时已经到了。 另一边凝雪的长发早已在脑后盘成圆髻，手中拎着大红盖头站在门内等待。高高梳起的云鬓上插着金黄色的凤冠，凤冠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听到前院传来的炮竹声，凝雪忍不住想拉开门看看。 “少奶奶，新娘子在入洞房之前是不能让人看见脸的！”一旁的丫鬟翠云马上拉住她，将她手中的红盖头盖到了她的头上。 凝雪刚想开口问为什么，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少奶奶，老妇人派我来陪您出门！” 她身后传来一阵金属器皿的乒乓之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凝雪在盖头下面看到了几双女人的脚。 翠云扶着凝雪向门口带头的女人问道：“王姑姑，时辰到了吗？” “到了！到了！给少奶奶道喜了！” 被翠云唤作王姑姑的女人大步来到凝雪身边，和翠云一起扶着她向外走。盖头下的凝雪根本看不见方向，任由两个人拉着走出了房门口。一股热浪铺面而至，脚下的绣花鞋被火光照得通红。 凝雪被吓得倒退了两步，不待她开口发问，王姑姑急忙说道：“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少奶奶快从火盆上迈过去！”张老夫人早已跟她嘱咐过了，这个新少奶奶最爱问为什么，一切不理就是了。 “喔？”凝雪心想：这是什么怪规矩？要人从火盆上跨过去？伸手拉起自己长及脚面的裙摆，一咬牙抬腿迈了过去。 王姑姑搀着凝雪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这次凝雪一看面前多了一个马鞍。这个马鞍做工相当精巧，表面并不是普通的皮革，而是绣着花的绢布。正在她愣神的时候，又听到王姑姑的声音。 “平平安安！万子千孙！少奶奶，快迈过去啊！” 又要迈啊？凝雪心里嘀咕了一声，再次拉起裙摆迈了过去。马鞍不像火盆，迈过去也没什么危险。可是这么迈下去还有完么？凝雪心想，再让迈过去我就不走了，爱怎么着怎么着！ 还好，前面再没有什么可迈的东西。凝雪像个玩偶一样被翠云和王姑姑搀扶着，穿过几个拱门直接到了大厅。跨过最后一道门槛，便听到管家张福的吆喝声：“新娘到！” 周围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众人纷纷谈论起新娘子来。有的说身材苗条，有的说脚丫小，还有些在猜测她的相貌。一时间凝雪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等待王姑姑他们下一步指示。 这时一根红绸塞到凝雪手中，另外一端似乎有人轻轻拉拽着。凝雪正在猜测红绸的另一边是谁，耳畔突然传来张赐麟故意压低的声音。 “凝雪，是我！放松点，别那么紧张！” 凝雪闻声心中一暖，有他在就好了。至少他在旁边，自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张福高声唱着，对王姑姑使了个眼色。王姑姑急忙带着新郎、新娘走到大厅中间，让二人面向厅门口。 “跪！” 听着张福的声音，凝雪和张赐麟二人双双下跪。 “一拜天地！” 二人冲着天地诚心一拜，心中的忐忑被喜悦冲去。马上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两个人心中同时漾起一丝甜蜜。 “起！” 见二人跪拜完毕，张福继续着自己司仪的工作。王姑姑扶起二人，拉着他们转了个身，面向张老夫人。 “跪！” 凝雪和张赐麟二人又双双跪下，冲着王老妇人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张赐麟诚心希望她们两婆媳日后可以友好相处；而对于凝雪来说，从今往后这位慈祥的老人便是自己的亲娘了。 “起！” 王姑姑又扶起二人，让他们面对面站好。张福心中也是无比激动，看着张赐麟从小长大，今日能给他们cao办婚礼也是他的荣幸，真心希望这对新人能够幸福。 “跪！” 凝雪缓缓跪下，盖头下面看到张赐麟撩起红袍露出的膝盖，手指不自觉的拉了下红绸子。张赐麟见她拽动红绸，也轻轻拽了一下回应凝雪。二人面对彼此深深磕了一个头。从今之后，他们二人便是正式的夫妻了，无论以后的道路如何险阻，对方都会在身边陪伴自己。 “礼成！送入洞房！”张福高声宣布婚礼结束，声音都有了些破音。 就在这时，一个与婚礼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行！不能成亲！人和妖精是不能成婚的！”一个高昂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来。 凝雪顾不上规矩不规矩，急忙撩起盖头向门厅处看去。只见林素素莲步婀娜的缓缓走来。蛾眉杏眼，粉颊樱唇，艳丽的妆容将她的优点表现得淋漓尽致，活脱脱一个偷来人间的妖精！不过……凝雪突然觉得她哪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素素！？”张赐麟惊讶地看着林素素，此刻她一身白色丧服面上挂着冷笑。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问道：“你做什么？” 林素素并未理会他，而是冲周围的人们说道：“这个女人是只千年的狐狸精！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了我表哥和姑妈，妄想嫁入我们天师府邸！” 她的话瞬间引起sao乱，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凝雪身上。刚才喜庆的气氛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惧怕。人们安静了瞬间便开始激烈地议论起来，有几个胆小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往门口跑去。吵杂声中夹着孩童的哭声此起彼伏，数根手指对着凝雪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