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小产

    薛太医领着两个老太医急急地赶了过来，太后稳定了情绪，立即发话道：“你们都退开，让太医过来。”

    此时顺婕妤已经被人扶进了偏殿，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下身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的衣料。看到这样的情形，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种感觉，顺婕妤的胎应该保不住了。不少人幸灾乐祸，不少人如愿以尝，大概只有太后心里真真正正地担忧顺婕妤的身子。人是在慈宁宫出的事，皇帝追究下来，身为太后，就算不会受到处罚，总是难以面对皇帝的。至少是皇帝的子嗣，断送在自己手里，情何以堪。

    太后就算后悔，也是无事于补。

    薛太医诊完脉，面带难色，对太后说道：“启禀太后，顺婕妤小产，母体可能会有损耗。”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恕臣回天无力。”

    “哎……”太后叹了口气，说道：“余下的，你们处理罢。”

    静月扶着太后离开了偏殿，顺婕妤的生或死，太后看得很轻，在宫里，一个龙裔远远比一名宫妃的命金贵。

    余下的人，各自唏嘘了几句，纷纷离去。

    淑贵妃临走前特意问薛太医，“顺meimei这龙胎是真的保不住了？薛大人妙手回春，难道你也没本事保住龙胎？”

    看出淑贵妃如此确认不过是为了买个安心，薛太医正色道：“回娘娘的话，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欺骗娘娘，臣医术再高明，也是个人，不可能逆天改命。”

    “本宫知道了。”淑贵妃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顺婕妤，说道：“顺meimei身子不好，看来也要调养些时候，就劳烦大人你好好地帮顺婕妤调理。”

    “臣遵命。”薛太医躬身说道。

    在淑贵妃走后，薛太医看着那虚弱的顺婕妤，心里不禁产生了几分同情。也许她还不知道，她不但失去了孩子，还会被淑贵妃以病情拖沓为由软禁起来，何年何月才会有机会承蒙圣宠。或许她这一生，就终结于此……

    顺婕妤缓慢地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拉开被褥一看，发现自己的下身全是血迹。薛太医赶紧为她盖好了被子，“婕妤不要乱动，着凉的话－－”

    “你说……告诉本宫，本宫的孩子呢？”顺婕妤不顾忌讳，紧紧地拽住薛太医的胸口，使劲地摇晃。

    “娘娘还是先躺下，你现在很虚弱，再这么乱用劲的话，臣怕你会再度昏迷过去。”

    “你说－－本宫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顺婕妤尾音发颤，眼里含着泪。她也是个过来人，曾见过不少才人美人小产时的情形，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与她们曾经的样子分毫不差。腹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顺婕妤满头是汗，紧咬牙关，凭着一念之力强力地支撑着自己。

    薛太医一眼就看出顺婕妤刻意支撑，反正她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如对她直言，了却了她心中的挂念。

    “臣该死，保不住娘娘的孩子。”

    “你说什么？你再给本宫说一次－－”顺婕妤失去理智地大叫道。

    “娘娘小产不久，请娘娘保重身体。”

    “不可能－－不可能的－－”顺婕妤的双拳落在薛太医的胸口，不停地锤打，“怎么可能－－我一直那么小心，那么小心的，什么都不敢乱吃，怎么会这样－－你一定是弄错了！本宫还有孩子，本宫要为皇上生下小皇子……”

    “娘娘，你又何须自欺欺人呢？这个孩子，还在不在，你应该比臣更清楚。”

    “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顺婕妤哭了起来，身子软软地靠在薛太医胸口。

    薛太医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被人摧毁了残存的希望，今后的她，怕是更难在宫里生存了。

    顺婕妤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薛太医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褥，转身正想离去，手臂却被顺婕妤牢牢地抓住。

    “不要走……”顺婕妤有气无力地说道。

    “娘娘，臣要下去为娘娘准备药汤，娘娘早一点喝药，身子就会好的快一点。”

    “会好起来么？谁会希望本宫能好起来？好跟她们争宠么？”顺婕妤惨淡一笑，问道：“淑贵妃有说什么？”

    “这……”

    “薛大人请直言，本宫虽然只是个婕妤，但好歹也算是个主子。”

    “贵妃娘娘嘱咐臣说娘娘小产后身子虚弱，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理。”

    “薛大人是想让本宫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么？”顺婕妤冷言道：“说明白点，在宫里最重要的手段就是侍寝，如果薛大人在皇上面前说本宫不宜侍寝，本宫也许永远都见不到皇上，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无声无息地在宫里消失了。薛大人认为呢？”

    “臣不过是个太医，臣的职责是让各位娘娘，主子的身子早日康复－－”

    “薛大人不必与本宫打马虎眼了，你是太医院的院判，有些事，你比本宫清楚。既然你当本宫是个主子，那么，本宫现在就要你帮本宫一个忙，你帮是不帮，本宫就等你一句话。”

    薛太医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小产身子尚且虚弱的女子，她那苍白的脸色毅然掩饰不了坚韧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