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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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姌微微颔首,明澈眼眸中尽是了然的懂得:“其实说起出身,谁不是一样呢,都得靠着自己。林云霄,本宫已经替你想过了,只要你愿意,再过几年,你有些出息,她也能攒下点资历,本宫就可以替你们俩指婚,成全你的心意。哪怕是汉军旗包衣奴才的出身,只要夫妻一心,同心向上,又有什么可愁的?” 云霄大喜过望:“娘娘说的可是真的么?” 宓姌的唇如柳梢之上的新月,盈盈生辉:“只要你们心意如一,本宫言出必行。” 时光荏苒,沛涵身体渐渐养好,只是身上纹路用尽方法也难淡去,不好再侍奉皇帝。因而虽生了皇子,宠眷却大不如前了。幸而璞琪乖巧可爱,皇帝爱子,倒不算十分冷落沛涵。如今宫中得宠的,也便是宓姌、彤嫔与意欢了。彤嫔因着璞珹讨皇帝喜欢,她的性子本就妩媚娇俏,雨露之恩便格外多。到了春来属国来朝之时,皇帝便又晋了她的位分,封了彤妃。如此一来,竟与宓姌,兮妃和沛涵并列了。 众人虽然知道彤妃妍恩深眷重,但四妃之中唯有宓姌未曾生养。而陶妃病重,宓姌也是仅次于皇贵妃与贤妃而已。但皇贵妃却对彤妃格外另眼相看,对她所生的璞珹更是喜爱。彤妃生性最好脸面不过,得皇贵妃般抬举,如何有不趋奉的,便也常常逗留在永和宫中。 这一日细雨霏霏,因着入了春天气和暖,空气里倒是带着桃花饱蘸雨露后的缠绵而蓬勃的香气,好像整个肃穆沉沉的紫禁城,也被点染成了氤氲的粉色。 宓姌刚带着乳母抱了璞琪从延禧宫出来。想着沛涵身上一直未能痊愈,心下愈是难过,幸好璞琪长得壮健,沛涵看见了也甚是高兴。 沛涵虽然晋封了妃位,但到底出身低些,孩子只能养在宓姌名下,母子分离。于是宓姌常常把璞琪抱去了给她看,才稍作安慰。即便如此。无人时沛涵依旧垂泪:“姌儿,生璞琪的时候几乎要了我的性命,这几年怕也不能侍寝。即便侍寝,皇上一看见我身上这些斑纹,怕也嫌恶。幸好璞琪养在你膝下,我才能放心些。” 宓姌无言可以安慰。只得道:“你也别伤心太过了,终究还有璞琪呢。” 沛涵虽然伤心,但缓和神色后便生了沉着之意:“我当然不会伤心太过。即便拼着以后再不能侍寝了,只要有jiejie和璞琪,咱们总有法子站得更稳。” 宫中的日子悠长而寂寞,唯有沛涵这般沉到谷底而不言败的勇气,才能一同并肩抵过岁月粗糙的磨砺。 宓姌漫漫想着,回过神时已走到了长街,只见细雨飘零,天地间便如洒下一匹透明的洒银缎子一般,细细软软,无边无际。宓姌正嘱咐两位乳母拿伞遮严了璞琪防着被雨淋到。侧首却见前路的转角处,林云霄正撑着一把油纸大伞。小心护着一个双手捧着黄牡丹的宫女。他们的神色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彼此眉眼间却都是深深的欢喜。仿佛这样走在雨下,便是人生极快乐的事情。林云霄一心护着那宫女,自己的肩上全都湿了也未察觉,只细心叮嘱她:“仔细脚下,仔细滑。”那宫女回过头。朝着他极明媚地一笑,仿佛那一笑,连雨的湿凉也尽数可以熨去了。 宓姌远远注目,不知怎的,心里便生了深深的艳慕。这样的风雨同路,彼此照拂,她从未见过,亦未经历过。即便她与皇帝有并肩行走的时候,也总是有乌泱泱的一堆人跟着,哪里能得这样自在欢喜。 倒让人想起里的吟咏,男女相悦,真是这般彼此欢喜。 凝神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连那时的旧人都偶尔会念叨一句,圣上不可捉摸,不比宣硕王仁厚。 这样的念头不过一转,她便郁然舒了口气,还有什么可想的呢。皇后早已作古,世事如烟散去,唯有眼前可以把握,她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待林云霄他们走近时,宓姌已收回了漫天飞扬的神思,只笑吟吟注视着他们。二人忙行礼如仪:“坤宁宫侍卫林云霄,向姝妃娘娘请安。” 那女子长得清婉灵秀,如一朵芝兰袅袅,映得四周被雨水打成暗红的朱墙,亦瞬间明亮了几分。她轻盈福身:“奴婢花房宫女魏婉婷嬿婉,向姝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长宁安康。” 宓姌听她婉声请安,那声音如枝头啼莺婉转,瞬时点亮了阴雨时节的晦暗。宓姌见她弱态含娇,秋波自流,不觉道:“真的很美。林云霄,你的眼光极好。” 婉婷含羞带怯地低下脸去,一如粉荷露垂,杏花烟润,别有娟然风致:“姝妃娘娘赞许,奴婢卑微,不敢领受。” 嬿婉这才起身,她手里抱着花,难免有些沉重,抬腰便慢了些许。云霄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婉婷转脸一笑,甚是甜蜜。 宓姌将这小儿女情态看在眼中,只作不见,随口问道:“这花像是姚黄,要送去哪里?” 婉婷忙答道:“这是花房新培植出来的,正是洛阳名种姚黄。奴婢奉命,正要送去永和宫呢。” 宓姌看着雨势渐大,有倾盆之象,便道:“皇贵妃娘娘居高位,用姚黄装点,最合适不过。正好本宫也要璞琪阿哥去永和宫,你便随本宫同去吧。” 婉婷清脆答应了一声,便跟在宓姌身后一同去了。云霄悄悄在后头道:“外头还在下雨,等下我还是在这边等着你,送你回去。” 跟着宓姌的小宫女菱枝见婉婷走在最后,忙擎了伞跟过去替她遮雨,悄然笑道:“看林侍卫这样细心,对你真好,你可真有福气。” 婉婷抱着花,笑笑道:“再好也不过是个侍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能如何呢。” 菱枝睁大了眼,诧异道:“他对你那么好,还不够么?” 婉婷郁郁叹口气,笑道:“够是够了,像我这样的出身,还能挑剔些什么呢。这就已经是福气了。” 菱枝不无艳羡道:“可不是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若来日得我们娘娘的器重,前程远大也未可知啊。” 婉婷回头看着立在长街口上的云霄,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点头道:“但愿如此吧。只求不要再是人下人便好了。”
永和宫中布置清雅宜人,毫无奢丽之气,比之一应年轻嫔妃们的宫中更显简素。如此烟雨时节看去,蒙蒙晦暗之中,更不免有些寡淡。幸好皇贵妃喜时新花卉。廊下满满置了新开的花花草草,姹紫嫣红一片,倒添了不少明媚之色。 宓姌扶着心的手进了仪门,回头嘱咐乳母:“小心抱着四阿哥,仔细台阶。彤妃正站在抄手游廊下赏雨,见了宓姌便笑:“虽不是亲生的阿哥,姝妃倒也疼爱得紧呢。’’ 宓姌见是彤妃,便与她行了平礼。彤妃眼睛只看着别处,纤纤十指拨弄着一盆玉版白的牡丹花,笑吟吟地受了宓姌一礼。宓姌素知她性子,也不愿计较,只是口中淡淡的:“是啊。彤妃有自己的三阿哥,自然是更心疼了。” 一身艳瑰华衣的彤妃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微启了红唇道:“自己的孩子么,虽然也心疼,但是得严格些,到底是皇子,太娇纵了不好。倒不比姝妃jiejie自己没生养过,一时疼爱得不知道该怎么去疼爱了,也是有的。” 语中的芒刺显而易见,宓姌也不理会,只问立在帘外的品红:“皇后娘娘呢” 品红笑吟吟道:“皇贵妃在里面,娴妃娘娘里头请。”好说罢,便掀了帘子请宓姌进去。 皇贵妃的殿中阔朗敞亮,因着皇后不喜奢华,殿内不过错落有致地置着几件金柚木家什,一色的湖蓝夹银纱帐用镶银钩挽起,清爽通透。皇贵妃正与和人说话,见宓姌进来,便停了口笑道:“外头下着雨呢,怎么姝妃来了?” 宓姌扬一扬脸,乳母们便抱着璞琪行礼,口中道:“璞琪给皇额娘请安。” 皇贵妃忙和蔼道:“快抱稳了,小心跌着。”她就着乳母的手拨开襁褓看了看璞琪,笑道:“璞琪真是白胖可爱,看来姝妃养育得极好呢。” 宓姌含了谦和的笑色道:“臣妾自己没有生养过,璞琪壮健,一来是在愉妃腹中养得好,更有皇上和皇贵妃的庇佑。” 皇贵妃斜倚着身子,露出雪白一截手腕,凝脂般的皓雪之色映着一双鎏金凤口衔珠镯,有些暗沉沉的。“论起来也是愉妃自己,怀着身孕的时候胃口好,生产的时候却吃了大苦头。万幸璞琪一切顺遂,否则可要怎么好呢?对了姝妃,你可去看过愉妃了,她可好些了?” 宓姌正要应答,一眼瞥见彤妃走了进来,想起印子说过给沛涵催产的太医私下见过彤妃身边的贞淑,索性笑道:“好是好些了。只是太医说愉妃生永琪的时候太伤了身体,得好好调养几年呢。不过,当时说让愉妃催产无碍的是太医,现在出了事儿让好好调养的也是太医。这太医的嘴呀,说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可一开一合,谁都能让他说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