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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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素知她与沛涵的交情,又见过她严惩惠儿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再拦,只得躬身退到一边。宓姌推开殿门进去,因沛涵有着身孕,殿中都布置成了吉利的红色,漫天漫地的石榴葡萄,瓜瓞绵绵图案,都是多子多福的征兆,混合着殿阁内浓郁的血腥气,越发觉得那红色猩艳得直冲人眼目。 宓姌伏到床前,沛涵已经是满身大汗淋漓,连着床褥都湿透了,一群接生嬷嬷围着她忙碌,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接生嬷嬷急得都要哭了,哭丧着脸对着宓姌诉苦道:“催产药都喝了好几剂了,可是媛嫔娘娘生产前太胖,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太大,出来实在是艰难哪!” 太医亦跪在屏风外头,垂头丧气道:“娘娘身子发胖,用不上力气,实在是……” 沛涵满脸皆是纵肆的泪痕,斑驳一片。她痛得脸色雪白,拼命摇着头嘶哑着道:“姌儿!我不成了,我实在是不成了!我真是被人害死了!” 宓姌紧紧握住她汗湿的手,那种滑腻的容易从手中逝去的触感着实叫她害怕。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惶乱的心神,大声道:“你要自己这么想,放松了力气不肯好好生下孩子,那才是被别人害死了!沛涵,我没有孩子,你答应过我,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交给我好好抚养!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沛涵痛得心肺都要裂开了,气息阻塞在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偏偏接生嬷嬷也不镇定,一直唉声叹气:“孩子一直顶在那儿,不肯下来。小主,您使点儿力气呀!” 沛涵痛得青筋暴起,像一条条鼓起的小青蛇,要破皮而出。沛涵脸容都变形了,大口喘息着道:“姌儿,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我真的没力气了。我真的……” 沛涵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用劲,右手紧紧抓着宓姌的手腕,宓姌感受到她手上渐渐松下去的力气,心里越来越慌,只得在她耳边道:“沛涵,你要是现在没力气了,便是遂了她们的心愿了。你听我的话,要是松了这口气,你和孩子都难保。要是拼着这口气,便都保下来了。”沛涵的头发全都湿透了。黏在脸上,越发显得一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混着草药的气味让人觉得窒息。宓姌看着她如此辛苦,guntang的泪在眼底翻腾不已,终于落了下来。她伏在沛涵枕边,一字一字定定地道:“沛涵,冷宫里那么难熬,因为你撑着我。我也都熬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咱们又能在一块儿了,你若这么轻易放弃,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沛涵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滑下去一寸,又一寸,人也近乎昏死。宓姌的泪一滴滴落在沛涵面上,似乎是一种深远而沉重的召唤的力量。沛涵的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点着头。如懿一迭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她还有意识。快给她灌参汤进去,快!” 叶心很快端来了参汤,宓姌急忙接过,示意叶心托起沛涵的后颈,一点一点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沛涵能喝下的参汤并不多,几乎是喝一半,流出来一半。宓姌看着焦心不已,正见床边搁了一盘切好的参片,只得先取了一些给她噙在口中。或许是参汤起了点效力,沛涵抓着宓姌手腕的手渐渐有了几分力气,太医们喜出望外,忙道:“姝妃娘娘,媛嫔娘娘已经有了点意识,要不要再灌催产药下去?” 宓姌如何懂得这些,只得看向接生嬷嬷们,其中一个接生嬷嬷叫起来道:“娘娘已经喝了那么多催产药了,孩子还没有动静。太医不妨试试针灸或是别的,若再催产,只怕一时药量过猛,孩子是出来了,可母体要大受损伤呢。何况,太医给小主喝的催产药性子有些猛烈,不是寻常的益母芎归汤呢?” 宓姌听着不安,立刻问道:“你们给媛嫔吃的是什么催产药。” 为首的是太医院的赵太医,他忙磕头道:“姝妃娘娘,寻常的催产汤药是益母芎归汤,这药以当归、川芎为主,当归养血活血,调经止痛,川芎为血中气药,上至巅顶,旁达肌肤,走而不守,二者配合,可加强活血祛淤之力;佐以桃仁、红花、丹参、益母草活血祛淤,合川朴可降气导滞,牛膝引血下行,诸药配合达到养血活血,祛淤催产,引胎下行之功。可海贵人胎大难下,又有气虚乏力的症状,所以又加了黄芪三两调治。” 宓姌越听越是心惊,不禁矍然变色道:“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怎么可以用在催产的方子里!” 赵太医忙道:“姝妃娘娘有所不知,催产的药本就该有活血化瘀之效。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也是催产的好药。微臣身为太医,这些是断不会弄错的。” 宓姌心中不定,回顾四望,却不见云昆在,忙唤道:“绿痕,云太医呢?” 还是赵太医道:“今日并非云太医当值,深夜宫门下了钥,再唤云太医进来也不妥当。” 宓姌当即知道无望,只得道:“本宫不懂药理,这话你们去回皇上,问问皇上的意思。” 赵太医出去片刻,即刻回来道:“皇上说了,母子都要平安,斟酌着用催产药就是。” 宓姌听得“斟酌”二字,便也稍稍放心:“那你们小心剂量,以媛嫔玉体为重。” 赵太医即刻答应了,吩咐宫女去端了药来,给沛涵灌下。催产药加着参汤的效力,沛涵渐渐清醒,也有了力气,只是身上的疼痛发作得越加厉害,止不住地惨叫起来。接生嬷嬷们看着几碗催产药灌下,起初也是担忧,但看沛涵的胎动渐渐发作,也少不得忙碌起来。 殿中乱作了一团,沛涵死死抓着宓姌的手腕,几乎失尽了力气,轻声唤道:“姌儿,你还在?” 宓姌泪流满面:“我一直都在,你安心生孩子就是。” 沛涵再说不出话,拼了命地用起力气来,几乎要将宓姌的手腕捏碎了。宓姌忍着剧痛,伏在床边不停地替沛涵擦着浆出的汗水,熬度着漫长而难耐的时间。 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凄厉的嘶声过后,终于听得一声响亮的儿啼,却是皇帝的声音先在外头响起来,喜不自胜道:“朕的孩子里,就属这个孩子哭声最洪亮了。” 沛涵听着儿啼,露出了一个极为疲倦的笑容,呻吟着说了声“疼”,便虚脱了昏睡过去。如懿惊喜交加,看着一个带着血丝的孩子被接生嬷嬷从锦被底下抱出,却是个极健康周正的男婴,忍不住欢喜得落下泪来,忙嘱咐乳母抱去清洗沐浴。宓姌看过了孩子,正欲命人给沛涵炖补药物,忽然发觉方才嬷嬷掀起锦被时,底下的鲜血似乎多得不可思议。她心下一沉,立刻再度掀起被褥,果然见猩红一片浸透了被褥,让人不忍卒睹。
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宓姌立刻拉过一个接生嬷嬷道:“媛嫔娘娘是睡着了,但似乎不大好。你仔细看看,怎么会那么多血?” 那嬷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几乎是吓得魂飞魄散:“姝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媛嫔娘娘服了催产药用力过度,孩子虽然生下了,可孩子太大,娘娘的下身,下身都……” 宓姌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神色,自己虽未生过孩子,却也知道是大不好了。她忙按住心神,问道:“媛嫔究竟怎么了?” 那嬷嬷慌得瑟瑟发抖:“娘娘的下身,撕裂了!” 宓姌一惊之下,只觉得全身酸软,几乎站立不住。她一把抓住嬷嬷的衣襟,厉声道:“赶紧想法子!快!” 嬷嬷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又是慌又是怕:“姝妃娘娘,事到如今,只能先撒上止血的白药,然后,然后由咱们几个嬷嬷仔细缝合起来。只是这个活计太难,又难免损伤媛嫔娘娘玉体。即便缝合之后,终究还是不能和从前比了。还请娘娘不要责怪!” 宓姌只觉得一颗心涌在喉头突突乱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她看着人事不知的沛涵,极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还论这个做什么,赶紧先治媛嫔娘娘要紧。” 接生嬷嬷忙不迭地张罗起来。宓姌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自己也觉得气短胸闷,才恍觉手腕上疼痛不已,仔细一瞧,才发觉是被沛涵用力之下,捏得紫胀发青了。叶心忙道:“娘娘稍候,奴婢去拿点消肿的药来给娘娘擦上。” 宓姌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忙道:“本宫这点淤伤不要紧。你去看看皇子沐浴完了么?如果好了就抱来给本宫,本宫去给皇上瞧瞧。你好生看着接生嬷嬷替你们小主缝治,不许再有半点差错了。” 正说着,嬷嬷已经抱了包裹好的孩子出来。宓姌忙抱了出去,外头的宫人们一早上赶着喜气洋洋地向皇帝道贺道:“皇上万福,皇上万喜,媛嫔娘娘一切平安顺遂,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