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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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尴尬的窘境惹得两侧下跪行礼的秀女精心装扮的精致眉眼微微侧目窥探与我,眼中皆是好奇不耐与愠色,内监不唱我的履历,也只得拖得这些秀女干跪着等候,我亦是汗涔涔而下。 “就留她” 殿堂空阔,一声阔朗男声夹着缥缈而空旷的回音,从上殿传来,远远听来不太真实,嗡嗡地如在幻境。 内监却如卸负重般的将手中的履历侧在一旁,示意身旁的宫人托着乌木盘走至我身前,将盘中呈黄锦缎绣并蒂莲的香囊递给我,笑容谄媚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王妃?我正要接秀囊的手一下顿在半空,忙抬眸望向上殿,只见上殿主座竟是瑄曜王爷,他一脸淡然笑意注视着我,旁侧是太妃模样的女子,并无瑄祯与太后的踪影,心中轰然一响,难道这些秀女是殿选瑄曜王妃的? 四周羡慕嫉妒的目光交汇直直朝我涌来,旁侧的内监见我不接香囊急的小声催促道“王妃,快接香囊” 正六神无主的间,却闻一声“给瑄曜王,靖太妃请安!” 殿内沉重的气氛被刘阜立惊促的脚步带乱,他急急进了正殿,跪身行礼。 我微的一骇,那宝座之上的约莫二十多岁貌美年轻的女子竟就是欲迫害十六贝子的靖太妃?当真是青丝未白,城府却深。 靖太妃轻抬了抬手,仪态优柔“刘公公怎的来春禧殿了?可是太后皇帝有何吩咐?” 刘阜立起身口中踌躇着“这…”一双眼却在秀女中急切搜寻着,直到瞧见我眼中才眸光一闪,眼中的急色淡去,他一脸喜色“太后已从秀女中为瑄曜王挑选出才貌双全,福慧双修的王妃,差奴才来请靖太妃及瑄曜王移驾体元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那些仇视盯着我的目光也瞬间变成怜悯。 我低低垂首,面上guntang,更为尴尬无比。想来已是红若流霞,只好默不作声。只觉得眼前尽是流金般的烛光隐隐摇曳,香气陶陶然,绵绵不绝地在鼻尖荡漾。 刘阜立这才佯装瞧见我,上前了几步福礼,一脸自责恭声道“姌贵人让奴才好找,原是敬事房内监苏进的差池,没有和贵人道明白,这至贵人走错了殿宇,出了这等差错,还望贵人莫要怪罪!”他这一席言语虽化解我的尴尬,却让我更加惊然,姌贵人?我知道刘阜立这翻说辞是为堵住悠悠之口,可是贸然尊我为贵人这可是假传圣旨的罪名啊!可是再瞧他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难道瑄祯毅然晋封了我的分位? 虽是惊然,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亦是佯装镇定道“公公请起,也是我自己的疏忽。”说罢,我又朝上殿的瑄曜、靖太妃福了福身子,斟酌着措辞道“都是妾身的疏漏,才出了这等荒唐差池,还请太妃、王爷降罪!” 殿上的靖太妃却似悠然,只淡淡瞧我一眼,并不浑然留心。 静默了良久才闻一声“无妨,既是刘公公来找贵人,想必定是皇兄差派,贵人请便罢!”瑄曜眉心的一点怅然装瞬即逝,又望向刘公公,沉声道“公公与贵人先至,本王与太妃稍后便到” 拜别了靖太妃与瑄曜王,刘阜立一路引着我至体元殿,侧柳成荫,晨阳被树隙间筛碎了铺陈满地,仿佛开了满地金红灿烂的花朵,我心中忐忐不安,几次引出话头想询问刘阜立,却都被他浅浅带过。直至快入体元殿,刘阜立才躬身道“姌贵人,皇上正在偏殿”我颔首,心中却疑惑皇上不再正殿选秀女吗?刘阜立看出我心中所想“殿选已经结束,留牌子的秀女们已被苏进带入如意馆,只等几日后的晋封旨意。”他笑着又不浅不淡的一句“贵人可是得了这秀女之中头一份被皇上钦点为贵人的恩惠福泽!奴才恭贺姌贵人晋封之喜。” 我却笑不出来,瑄祯何时封了我的位分?刘阜立见四下无人才又轻轻嘱咐一句“明日宣读晋封懿旨,晓谕六宫” 我心中程然一明,苦笑道“刘公公,可是皇上毅然发现我不在体元殿的秀女之中了” 刘阜立颔首,望向我的眼神略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恭喜之彩“今个在殿选时,皇上脸色一直晦暗不明,直直将殿选的秀女多数赐了红花,只留了五六位而而。” 他瞧见我面容并无喜色,又笑说“贵人也别忧心,皇上若真生贵人的气也不会如此晋封了,想来也只不过是一时之恼而已!” 我颔首,希望如此罢!刘阜立将我引至偏殿,瑄祯背身立于内堂,狄青色的九龙穿云袍被窗沿缝隙见袭进的风扬起一脉雪白袍角。刘阜立福礼退下带上了殿门,外世被一声深沉阻隔,殿内中就只余我与瑄祯。 我俯身道“奴…臣妾给皇上请安”窗间的风细腻席卷,直至我的腿酸麻而无力,他都未叫起来。 静然无话,他只默默站立,我亦不敢起身,就这般僵着,静默了半晌,身下的酸麻迫使我又开口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他终于转身,面色却冷凝如铁,只冷冷注视着我“为何殿选之时,朕并未看见你?” 话如嘴边却如鲠在喉,我嘴中苦涩,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要将陶阮儿之事一五一十全禀了去吗?在事实未澄清之前,我不能贸然尽数讲出。默默了许久才道“臣妾…臣妾走错了” 他将我的言而欲止尽收眼底,眸中清冷嘴边却勾出一抹笑“那你为何又会在春禧殿?” 他语中的深意伉沉如海,我不欲多辩,只一句点明重心“臣妾…并不知那是为瑄曜王殿选王妃之所在” “不知?”瑄祯阔步至我身前,褪去往日一贯的温和,尽是炙人的寒冷气势。纹饰的金线在折射的炫日下有凛冽的过目,直刺得我睁不开眼,他单手将我下颌扣至,逼迫我抬眸与他沉疾如汪洋的深眸直视,嘴中冷冷抦出几字“你当真不知吗?” 我下颌的痛楚紧紧席卷而来,心绪却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深埋的一丝厌恶“臣妾不知” “臣妾?!”瑄祯放下紧扣着我的下颌,鼻中森冷一哼“自你养心殿中的献媚也不过为了这贵人的位分罢?也不过是逐慕这煊赫的权贵罢?”他清冷的瞳孔紧紧注视着我“朕给你,你要的朕都给你”
这样森冷的气势直让我心绪惊虚而烦乱,虽我并无他所说的爱慕虚荣,却当真还是为了利用他所给的位分,从心底渗出的心虚与歉意让我失了往日缜密的睿智,一丝辩解巧舌如簧的话都无法说出,只觉嘴中苦涩。 这样恭顺而默然的寂静,终于让瑄祯眉心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他只对我挥一挥手“你出去罢!” “是”我不知心中浅浅溢出的酸涩是为何,我亦不想去深究,只跪安起身出殿,将一切的惊涛骇涌,暗意深藏掩埋至身后,一丝如卸负重却有着淡淡惆然在心底浅浅匀来荡漾… 第二日的晋封懿旨在晨起便如期高悬与如意馆中,秀女焦奈的等候终于被这突然而至的喜报轩起欣喜与盼奕,然而刘公公只宣读完晋封我的懿旨便匆匆退去,被轩起的欣喜自然都变成或嫉妒或羡慕或仇视在我身边萦绕,然而这些却并未阻挡我殿中的门庭若市,那些贺喜的有意向我示好献媚的秀女嫣笑如花的眸中下掩饰的可能就是狠狠的将我置于死地,我只淡然笑着接受。这宫中天天都在做戏,人人都在演戏,我为何又不坦然看戏? 比之我的安之若素,宝珠的嗤之以鼻就格外明显,踏门恭贺的秀女无疑在她面前都吃了不软不硬的钉子,我将她的厌倦看在眼底,却未即刻便制止,这些秀女的心怀鬼胎有了宝珠的钉子都多少也会知晓些厉害,收敛一些。待到终于宁静下来时,我才劝诫提点她 “聪明的人从来不肯将心中所想流与面色。” 宝珠并不笨,她自然听出我的玄外之意,应着的同时多少兼了些许愤愤不平之色“小主诚然待陶氏姐妹,却被她们所设计迫害,当真是阴险狡诈之徒!” 我清浅嗉了一口茶盏中的红珠微霞,恬然道“未必就是陶茜然授意与陶阮儿,这**之事常常让你捉摸不透,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我停一停,瞧她一眼“况且我并未因此受到多大的迫害,你若一直这样满脸愠色,怕是陶氏姐妹连门都不敢再登了” 宝珠刚刚敛起的愠色又溢至满面,语气颇为愤慨“她们若还敢再来,奴婢定拿这柳艾轰走她们!”她说着扬了扬手中用柳枝与艾叶扎做而成的絮扫帚,这本是用来放于屋室驱虫用的,却被她用来驱赶陶氏姐妹,当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先不论陶阮儿如何,单是那陶茜然出生名门望族的煊赫家世便能保她晋封的位分与我一样,甚至越过,况且她又面容姣好绝丽,且先不论她内在的城府到底如何,就与外在也是让人觉得温婉有理,蕙质兰心。这样的人你怎保她的前途不再我之上?又何苦要得罪,使得自己增添一位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