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说爱你
这天午后，还没到上班时间，俞敏絮絮叨叨地跟陈默说买房子的事。说去看了几个楼盘，哪个地段的贵一些，哪个地段的是现楼，哪个地段的是二手房，说了一大堆。陈默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菲菲在旁边听着，心想：“他们要买房子结婚了。”忍不住在QQ上问惠兰：“公司有没有不准同事之间谈恋爱的规定啊？” 惠兰很快回复她：“你没看员工手册吗？” 菲菲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看了，没看到这一条，到底是准呢，还是不准？” 惠兰使劲盯了她一眼，才回她：“没有硬性规定啦，属于不鼓励，也不批评。你看上谁了？要谈就去谈嘛。” 菲菲心想，原来是默许的，难怪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啦。 惠兰出于八卦和猎奇心理，伸长脖子过来，低声问菲菲：“你和谁谈恋爱啊？”她声音再低，陈默和俞敏也听到了。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陈默的脸色很难看，脸刹那间变成了灰白色，但是他没出声。 俞敏理解陈默的心情，问菲菲：“你有男朋友了？”她这是代陈默问的。 “没有啊。”菲菲摇头。 陈默的脸色一瞬间恢复正常。 俞敏还不放心：“既然没男朋友，惠兰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菲菲解释说：“我是想了解公司有没有不准同事和同事谈恋爱，惠兰误会了啦。” 陈默的脸躲在显示器后面，无声地笑了。现在的女孩子，有哪个没在大学开始谈恋爱的？像吴菲菲这种优裕家庭出生的漂亮女生，上大学完全不用勤工俭学，大把的时间不用来恋爱，那就奇怪了。可是现在她却明确表示没有男朋友，怎么不让他乐开了花？ 俞敏趁这个机会，提起了组织一次部门活动的话题。 虽然已经转正，但在部门里，菲菲是最迟一个进公司的员工。她自认为是新员工，不合适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话。她的兴趣在逛街吃东西，并不喜欢唱K或者去夜店。总不能提议部门聚会去逛街吧。 惠兰首先赞成，其他人也没意见。 俞敏最后请示陈默：“经理，你看是去吃个团圆饭，还是去唱歌？”、 陈默看看了菲菲，说：“都可以啊，你们看着办吧。” 俞敏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立刻问：“菲菲，你说呢？” 菲菲一怔，说：“啊？都行，我没意见。” 俞敏翻了翻台历，说：“要不，就这个星期五晚上，去唱歌，怎么样？” 陈默又看了看菲菲，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便说：“行。”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没想到过两天，强冷空气却下来了，气温一下子从二十多度骤降到十几度。在这个南方海滨城市，一向没有春夏秋冬的明显界线，临近元旦还穿秋装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冷空气一来，大家马上冬装上身了。 就算这样，菲菲还是感冒了。 她一边给客户打电话，一边擦鼻涕。 陈默看不过去，又看她穿得单薄，便把部门活动给取消了。 周末放假的时候，秋霖来找陈默去逛街，说要买外套。陈默答应了，和她一起去步行街，没想到却遇上菲菲和昭融也在那里瞎逛。 菲菲一心以为陈默和俞敏在蜜恋，一看到他和秋霖在挑选女装，那份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又想他是上司，一只脚踏两只船，恐怕不愿让自己看到，当下果断地装做没看见，快速拖着昭融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逃走，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陈默也看见菲菲了。他正想上前打招呼，没想到菲菲脸色大变，一言不发，掉头就跑。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却没想到，以他和秋霖当时的情形，菲菲误会也在情理之中。在这里，一般成年男女相约逛街，大多都是情侣，而且都是男方埋单，买了送给女方。何况当时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头并着头，亲密程度不亚于情侣，一般人不误会也难。 他没意识到，换了是他看到菲菲和另一个男生一起逛街，也是会这么想的。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菲菲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陈默，担心自己厌恶的眼神让他觉察到。她一向对“花心”这一类男性是极度反感的。 陈默却以为她的感冒又加重了，关心地问她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地过了一个星期。菲菲的感冒也好了，气温也回升了，天气也晴朗了。俞敏又提起了部门活动。 菲菲想起上个星期六在步行街的事，觉得恶心，便推托说自己不会唱歌，就不参加了。 俞敏心说：你不参加，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当下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位负责产品线的同事出了主意，说不如去市郊一个叫红树林的地方烧烤，才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心动不如行动，既然说干，那咱就干。俞敏趁热打铁，极力说服一班同事晚上一起吃饭，饭后一起去采购明天烧烤的食材。大家看陈默一直笑眯眯的，那意思，不用说也明白了，于是大部分人都点头表示赞同。唯有菲菲，心里不愿意，表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既然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也只好随大流了。 去吃饭的路上，陈默和俞敏依然肩并肩走在前面，其他同事跟随在后，菲菲心情低落，远远地落在后面。陈默不时回头望着她，关怀备切。 在超市采购完食材和烧烤，陈默说他就住在附近，让同事们把食材带到他家里处理。于是，大家都到他家里去。 陈默租住在DR所在办公楼的后面公寓，平时上班步行还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是两房一厅的格式，他和商务一部经理程佳明分住两个房间，客厅公用。一进门，便是小巧精致的客厅，一套灰色布沙发靠墙摆放，茶几上凌乱地搁着一些书和杂志。 菲菲四下张望了一会，不像印象中一般男生住的房间，整体来看，还算整洁。 几个人把买来的冻鸡翅鸡腿、海鲜拿去厨房洗了，菲菲看厨房太小，三四个人在里面，已经挤得转不了身了，于是拎着菜，一个人走到走廊择。 陈默一直在注意菲菲，看她独自走去走廊，于是跟了过去。 菲菲正打开塑料袋呢，看见一双修长白晳的手伸过来帮忙，抬头一看，却是陈默。菲菲心想：这双手这么干净、白白嫩嫩的，肯定没干过家务活。 两个人默默地择了一会菜，陈默突然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富家小姐，我是穷小子。我大学是勤工俭学，自己边打工边做家教赚学费、生活费。” 菲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觉得很突兀，不知道怎么接口。 陈默看她不吭声，沉默了一小会，又接着往下说：“我大学毕业后在广州另外一家公司工作了一年，再到DR，在DR已经工作一年多了。” 菲菲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本科毕业，再工作两年多，那应该比自己大一岁了，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年轻。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经过磨砺，难怪那么老成了。 陈默看菲菲还是不说话，有些丧气，便不再往下说了。菲菲却在想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猜他的年龄，想出了神，没顾得上搭话。 两人把菜择好，菲菲拿去洗了，再用保鲜膜装好。 一群人忙到九点多快十点，才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放在陈默的冰箱里，约好第二天早上在这里集合，才纷纷告辞离去。 陈默很想让菲菲再留一会，只是她夹在其他同事中间，单独叫她留下会让人感觉奇怪。他便没有开口。 菲菲却很奇怪为什么俞敏也跟他们一起离开，按理说，她应该和陈默一起共度周末才是嘛。 走出陈默家楼下大门，菲菲舒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愿意和花心大萝卜过多接触。 第二天早上，大家按约定的时间，到陈默家楼下集齐了，一起上楼。陈默已经打开门，在等他们了。 一行人到了红树林，男生们自动自发地搬东西，女生们跟尾在后。还好山并不高，南方的山，在北方，只能算是小山丘。不过对于这群平时坐惯办公室的白领来说，没走上两步已经气喘吁吁了，还好已近冬至，天气干爽，气温不高。 把烧烤炉子在空地上架起来，并点了火后，大家纷纷围坐在炉子周围。这一次，俞敏识相地让开位置，没像跟屁虫一样贴着陈默。过了好一会，菲菲才发现左手边坐着陈默。 陈默聚精会神地烤着手里的鸡翅，像是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人是谁。 菲菲却莫名的心慌意乱，浑身地不自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没一刻安静。手里的叉子一不小心放得太近，叉子上插的牛网一下子着火，把牛rou烧得像火炭似的。同事们都笑起来，说她太着急了，肯定是早上没吃饭，现在饿坏了。 陈默也笑了，把手里烤得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鸡翅递给了她，像是不经意，也像是跟其他同事一样在取笑她呢。 菲菲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接。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接受他的好意，会拂他的面子，恐怕会得罪他的，以后他要给小鞋穿，那可就麻烦了。 陈默又把菲菲手里那根叉子接过来，接的时候，小指有意无意地碰了菲菲手背一下。他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菲菲瞪着大眼睛，看了陈默一下，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临近正午，气温有点高；或许是围着烤炉的缘故，大家都有点热了。俞敏首先大声说：“热死了。” 菲菲这时候不知哪来的聪明劲，立刻也说：“是很热啊。我到那边走走。”说完不等俞敏说话，立刻站起来，往前面的树林里走去，心想终于可以不用离他那么近了。 虽然是冬天，在这个树林里却还有一些果实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菲菲看了一会，想要去摘，试了几次，总是差了一点点够不着。正叹气呢，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头顶上的果子摘下来了。她一回头，陈默站在她身后呢。 菲菲叫了一声：“陈经理。” 陈默含情默默地看着她，摊开手，果子就在她面前。 菲菲这会，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陈默温柔地说：“我现在没女朋友。” 菲菲彻底的一脑袋浆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