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涌
好在萧淑妃孕初期的反应并不大，因此亦就不妨碍她对于飞天舞的排练。 为了更加使动作更加适合孕‘妇’，她将动作更改了一些设计，变得愈发轻柔，同时亦更加妖娆动人。 毕竟，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目前手上最大的筹码，她不能掉以轻心。 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加倍地小心翼翼，确保不出现一丝差错。 为了以防万一，萧淑妃甚至都没有对外宣告她身怀有孕的事情。 不过，随着肚子的日益增大，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所以，萧淑妃准备在除夕夜宴上宣布这件事情，将风头出到淋漓尽致，然后，当然最重要的……便是实施她的计划。 王皇后这厢虽深居简出，不过既然身为皇后，她也不可能对于后宫之事完全不知情；而且，这除夕盛宴的一切‘cao’持也需要她亲自来办。 这萧淑妃曾在草地上‘蒙’皇上临幸以及已经怀有身孕一事，王皇后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也正想趁着这个除夕盛宴这个机会，来探探虚实，看看这个淑妃萧氏是不是真的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其实从内心来说，王皇后对于这些盛大的公众活动还是有那么些许期盼的。 因为，亦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与皇上比肩，离得那么近，有时候还能说上几句话儿。 皇上这个时候一般也尽量在人前维持着最基本的夫妻之礼，不会太过冷落与她。 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得难得啊！ 时间过得很快，除夕之夜很快便在众人各种各样的心思中来临了。 这是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个除夕，自是热闹非凡，奢华无比。 在这一年一度团聚的日子里，新皇携后宫诸‘女’大宴群臣，为表示新皇的平易近人，特许众臣携家眷参加。 当然，除了皇上之外，家眷仅限于正妻。否则。恐怕人数会爆棚了。 一时，从上到下各‘色’人等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作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妆容，带上了自己最为贵重的首饰。人数众多。场面盛大。莺莺燕燕，争奇斗‘艳’。 各人按照安排好的位子坐定之后，李治看着衣冠楚楚的众人。端起自己面前儿的酒杯，朗声道：“各位爱卿，值此佳节，希望各位能够尽兴。让我们共同期许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来，共饮此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么多人能够做到异口同声，实属不易。 在这个当口，李治低声对身边的萧淑妃道：“淑妃，你就不要饮酒了。” “是，臣妾谢皇上关心。” 萧淑妃那不胜娇羞的模样儿都看在了王皇后的眼中，她也留意到萧淑妃端着的并不是酒，而是特意准备的‘奶’制品类似的东西，心中一凛，难道，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 可是萧淑妃领舞飞天仍然安排在列，若是真的怀孕了，还能跳舞吗？ 在皇上和众人都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之后，早有太监宫‘女’上前将酒杯全部斟满。 李治再次端起面前儿的酒杯，似乎兴致很高地道：“各位爱卿，朕登基以来，得到了大家的大力支持，朕想借今天这个日子，对大家表示感谢！来，朕敬你们一杯！” “谢皇上！” 共饮此杯之后，李治又道：“各位爱卿，请随意用些酒菜，不用拘礼。” “谢皇上。” 各人开始欢欣闹腾起来。 李治笑眯眯地端起面前斟满的酒杯，举到王皇后面前儿，道：“皇后，此次盛宴，劳你费心了，朕敬你！” 面儿上的事情，李治从不疏忽。 王皇后赶紧端起酒杯，与李治轻轻地碰了一下，端庄大方地道：“这本是臣妾份内之事，皇上谬赞了！臣妾敬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万事如意。” 说完，王皇后抢先仰头一饮而尽。 那酒‘精’的刺‘激’可以助她掩饰住心中长久以来的失落，无论这心中有多苦，在这众人面前，她还是必须强颜欢笑，做出母仪天下的样子。 别人看不出什么，李治心中却是明白，他亦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喝尽了杯中之酒，定定地看了王皇后一眼。 对于她，若说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愧疚，那也是假的。 毕竟夫妻多年，他一直如此冷落于她，他的心中其实也不好受。 可是，他不爱她，本不‘欲’娶她，行吗？ 在这个时代，又是这样的身份，他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如此，亦只能委屈她了。 随着时日的加长，李治心中的愧疚亦在不断地加深。 他只能在别的方面给予她补偿了，比如极尽奢华的生活，比如对她家族的宠眷，比如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 看到她的眼神，他就知道了，这些都弥补不了她，她希望得到的并不是这些；可是，对于她，他亦只能做到这些了。 坐在群臣那边的柳大人把这二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地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仰头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跳脱出来，李治放下酒杯，轻轻地拍了拍手。 王皇后这才醒过神儿来，扭头一看，萧淑妃的位子上已然空了。 随着皇上的击掌，立于大厅尽头的一面直径足有一人长的巨鼓，响起了喜庆的鼓点，声声震耳，撼人心弦。 原来，这面巨鼓下早已等候着鼓手，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了。 只是这鼓太大，大家都没太留意到它下面的人。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一群白衣‘女’子柳腰款摆，婀娜出场，在鼓前翩翩起舞。 飘逸的白‘色’衣裙，曼妙的舞姿，衬托着巨鼓上绘制的巨大的红‘色’牡丹，看得众人目眩神‘迷’。 就在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鼓点突然由密集渐渐变为舒缓，殿内的灯光亦突然变暗了。 这是李治的主意，用得自然是舞台灯光的变化原理，实现起来亦是不难，只要让一众宫人按照节拍和乐曲的节奏听指令将蜡烛熄灭或者点亮即可。 虽很简单，但效果却是很好。 在这唐朝，歌舞就是歌舞，还没有在歌舞中间变换光线的先例。 众人正在惊奇间，很快，他们便知道这光线为什么要调暗了。 只见一个身材窈窕、身着白衣、飘飘‘欲’仙的‘女’子从巨鼓的后面冉冉升起，一众正在起舞的‘女’子边舞边跑至鼓前儿，迅速垒成两层，将刚好升至鼓顶的‘女’子接了下来，缓缓放下。 萧淑妃原先的设计是升至鼓顶之后，一跃而下，这样儿的飘然落地，自是更有仙‘女’的风范。 然而，自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这样危险的动作自是不能再做了，于是改成了众人将她接下，倒也平添些了众星捧月之感。 众人发现，这‘女’子的衣服和眉目之上都有这闪闪荧光，在幽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天人。 “仙‘女’啊，仙‘女’……” 有人想起了长安城那夜的仙‘女’舞，不过眼前这个舞蹈又似乎与那日的舞蹈不太一样。 这‘女’子刚一落地，这鼓点突然又急了起来，丝竹之音亦随即响起。 这丝竹之音自是颇通音律的萧淑妃根据那日自己的印象加以适当地改动谱写而成的，亦有一番悠扬宛转的风韵。 在这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和飘飘仙乐之中，众‘女’在荧光‘女’子的带领之下，舞得比方才更加‘激’扬澎湃、淋漓尽致。 只见这领舞‘女’子动作虽轻柔舒缓，却是十分到位，尽显了‘女’子的柔美与娇媚。 众人都不禁随着丝竹的节拍敲着自己面前儿的桌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荡’人心魄的舞蹈。 李治看着眼前儿的舞蹈，脑子里回旋的却全是那日武媚的飞天舞。 不知道，这除夕之夜，她在干什么呢？ 王皇后看着萧淑妃今夜在后宫和群臣的面前出尽了风头，心中猜测，恐怕她怀有身孕的事情是误传，否则她肯定不会跳舞，要好好儿保胎了。 突然，随着鼓点密集到极致之后的一个重击，丝竹之音的一个休止符，领舞‘女’子一个长袖破空，整个舞蹈随之而结束。 众人皆觉得意犹未尽，感觉跟那日长安城中的仙‘女’舞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各有千秋。 一众舞‘女’有秩序地退下，而领舞‘女’子却款款来到了皇上的面前，跪下娇喘吁吁地道：“淑妃萧氏以一舞飞天，恭祝我们大唐蒸蒸日上、如龙在天！” 众人包括柳大人均是一惊，原来此‘女’并非舞‘女’，而是皇上的萧淑妃啊！ 李治从出神中拉回自己的思绪，笑道：“淑妃有孕在身，快快平身！今日舞得十分不错，赏！” 虽然心中各种矛盾，但萧氏肚子中的毕竟是他的骨‘rou’，他不能不心疼。 萧淑妃心中一喜，她正思忖着如何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宣告出来呢，没想到这皇上自己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了出来，倒是省了她费心了。 当下，只见萧淑妃妩媚地一笑，一边起身一边道：“谢皇上赏赐，臣妾这都是‘蒙’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不足挂齿。” 说完，萧淑妃便盯着皇后看，话说得是滴水不漏，眼神儿里却全是讥讽和挑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