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彻查
“佑儿,知道是谁将那封信放在那里的吗?” 过了半晌,太宗才略略恢复了正常,有气无力地问李佑道。 “皇上,这个李佑还真的是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那封信已经在案上了。不过,那封信上说,前来我府上刺探的,乃太子豢养的死士纥干承基。这,可能会是一个线索。” 李佑一边帮太宗顺气,一边回忆道。 太宗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太宗面无表情地离开之后,一杯毒酒,端到了李佑的面前儿。 他是皇帝,无论内心如何地悲伤,亦要维持自己最起码的形象和尊严。 外面儿的世界,刀光剑影、惊心动魄,武媚躲在掖庭宫里的日子,却是过得剪刀针线、‘波’澜不惊。 武媚这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儿,便是为即将出生的小东西,做做小衣服,小鞋子。 毕竟,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出世,便要离开自己的母亲…… 每每一想到这一点,武媚的心,便如刀绞般地疼痛。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心头‘rou’啊,刚一出生,便要被送人,喊别人做母亲。 就连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哎!也不知道振会为这个孩子找一个怎样的母亲。 还好,还好,上天垂怜,毕竟还是在这宫中,想见,总归还是能够见到的。 武媚苦笑了笑,重新将‘精’神放到了手中的针线活儿上。 她要尽量多地亲手为这个孩子多做一些衣服和鞋子,以后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稍稍筹划了一下,她把每天要干的活儿都排好了。 今天。振和南山道长还要过来商议事情,她没有时间伤心了,要抓紧把今天的活干完。 否则,晚上就要熬夜了。 熬夜,可是会对宝宝不好的。 就在武媚静下心来。嘴角含着笑,一针上一针下地做着她的手工的时候,得福带着李治进来了。 “小姐!” 武媚抬头一看,见李治正笑嘻嘻地站在得福的身后看着她。 武媚冲他嫣然一笑,明媚如‘春’日的阳光,口中道:“振。你来啦!得福,去让翠儿上点茶来,老样子。” 说完,武媚又低头忙活去了。 李治则痴痴地看着武媚这娴静的样子。 得福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翠儿捧了喷香的茉莉‘花’茶进来。 李治接过茶盏,美美地喝了一口,凑到武媚的跟前儿,道:“阿真,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武媚头也没抬的道:“哦,我给孩子做点小衣裳,好让你在……一起拿过去。” 武媚刚说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儿的,说道后面不仅笑容消逝了。连眼圈儿都红了。 她本来想说“将他送人的时候”,可是她提起这个就伤心,说不下去了。于是干脆将这几个字儿给吞了。 李治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心中自是已经明白了。 他不想看到她难过,遂岔开话题道:“阿真,我们一起,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儿吧。” 说完这一句,整个屋子突然变得死一般地寂静。 因为这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来说,李治还没有子嗣。那么这个孩子就将要是李治的“长子”。 而历史上,李治的长子是“李忠”。李忠…… 这李忠是“宫人刘氏”所生,看来他们今后为这个孩子寻找的名义上的母亲,将会是位“刘”姓‘女’子。 不过,让二人突然不说话了的原因,还并不是这些。 而是,这李忠,他最后的结局可是不怎么样。 武媚想到这些,这眼中的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李治本就心里不好受,见到武媚这副样子,心中更加难受了。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还有什么比亲生父母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孩子的结局,而且是不好的结局,更加令人伤心的呢? 这种情形之下,李治也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武媚,只能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陪着她一起默默流泪。 南山道长来到的时候,看到这二人如此模样儿,吓了一大跳。 “二位,这是怎么了?” 正在伤心的两人闻言才醒过神儿来,赶紧分了开来,擦了擦眼泪。 武媚哽咽着没有说话儿,李治看着武媚的腹部,哑声对南山道:“哦,没事,我们,我们只是想起了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 南山道长是何等样人,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了然李治的意思。 最近,这三人的心神,大多都在太子等人的事情上面;武媚和李治,又多少被“喜得子”的欢悦冲昏了头脑,所以,还真的未想过这个问题呢。 武媚想得很多,她知道,今后她在这个世界中的孩子,大多数都命运多舛,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一切,很多,还是要拜她所赐!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屋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良久,南山终于以一声重重的叹息,打破了沉默。 “哎!我说,事已至此,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武媚吸了吸鼻子,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她已是冷静地道:“嗯,吴总说得有道理。眼下,我们只能顺着历史的洪流,往前走了。只求,只求,能在不改变历史的情况下,通过我们的努力,尽量地少一些杀戮,少损些‘阴’德吧。对于我们无力改变的事情,多想无益。好了,我们开始谈事儿吧。” 李治看着武媚此刻的表情,感觉有些陌生。 南山为了将二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率先说起了正事儿:“眼下。一切基本上都按照我们的设想在发展。在我们的设计下,纥干承基顺利地拿到了齐王谋反的罪证,同时,纥干承基的身份也被当日在场的很多人所知。在太子承乾拿到这些罪证之后,又辗转将这些罪证呈到了皇上的面前。这些罪证令齐王无法抵赖。目前已经认罪,并被赐死,废为了庶人。在皇上彻查齐王谋反之事的时候,已经成功地将纥干承基牵连其中,现在已经将他抓到大理寺关押了起来。只是,这纥干承基不论如何严刑拷打。只是紧闭嘴巴,一个字都不说。这太宗看样子已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仍是对承乾抱有幻想,没有见到真凭实据,恐怕是不会对承乾怎么样的。”
武媚垂头想了想道:“历史上。太子承乾谋反的暴‘露’,就是由纥干承基上书告发的。恩,吴总,上次你救了纥干承基一命,他也算欠了你一个人情。不如,不如,你亲自去劝劝他,或许有用。” “阿真。我也正有此意,那天救了纥干承基之后,我曾经跟他说过几句话儿。直觉此人乃一正直之人,定是心中不齿太子所为,只是迫于自己的立场,不得不听命于太子而已。振,你的意思呢?” “这大理寺把守严密,恐怕连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得进去。吴兄你如何进得去啊?” 南山哈哈大笑道:“哈哈,这恐怕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若是换成以前的我。那自是不成。不过穿梭成袁天师的弟子,又随着袁天师学了数年道之后。现在出入大理寺,对于我来说,就若出入无人之境般简单啊。” “嗯,那就好。” 李治心中还在想着李忠的事情,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说做就做。 话说这日夜里,纥干承基在大理寺的牢中受尽了折磨,正躺在胡‘乱’铺了些稻草的地板上。 太宗特别关照,在他招供之前,一定要留他一条命在,所以他此刻才能还在呼吸,亦才不会日夜拷打,容他有喘息之机。 这承基亦不折不扣是一条铁铮铮的硬汉子,不论如何受折磨,都咬紧牙关,不曾吭过一声。 此刻,用刑的狱卒们都下班了,只留下一人看守,此刻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承基躺在地上,伤口疼痛不已,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他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可是,他能背叛太子吗?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他正闭目与疼痛作着斗争,忽然感觉浑身一阵清凉,疼痛感全部褪去,瞬间感觉周身轻松。 未待他睁眼来看,他就听见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在轻轻地唤他:“承基,承基……” 他用力睁开眼睛,透过眼睛上覆盖的干涸了的血迹,模糊地看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看清来人的服饰,承基终于想了起来,此人正是那日他在齐王府被捕时,前去救他的道长。 那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问问道长的名字。 此次,他难道又是来救自己的? 这位道长,难道是自己命中的福星吗? “道,道长……” 久未开口,承基发现他自己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承基,我已帮助你减轻疼痛,现在,你仔细听我说。” “好,好。” 承基一面说,一面挣扎着坐起来。 虽说疼痛已是褪去,可他仍是虚弱得紧,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在道长的帮助下,他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 刚一坐定,承基便满面疑‘惑’地问道:“道长,您,您怎么来啦?是来救小人的吗?” 来人自是南山。 他笑了笑,摇头缓缓道:“这一次,贫道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