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争与不争
五十二年的春节过得非常平淡,废除太子和八哥的“死鹰事件”让皇阿玛的心情很不好。而皇阿玛心情不好,谁又敢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所以这个春节过的虽还热闹却缺乏热情。 元宵节过了不久,我就寻了个机会去四哥府上玩,并且请了旨可以住上几天。晚上刚吃完饭,十三哥就来了。年初的时候,他在四哥的举荐下开始到刑部任职。既然现在太子已经彻底垮台,我也不怕十三再像历史中那样被牵连。况且现在我们的生意一切都运行良好,根本就不用太cao心,所以我对十三能去刑部主事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知道他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可心里还是对自己赋闲在家感到非常失落的,现在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所以这些日子他不但神采飞扬,连眼睛里的光彩都比以前亮了很多。 我们三人来到书房用茶,四哥先是给我们看了封戴铎从福建寄来的密信,然后就忍不住向我仔细打听起死鹰的事。我跟他们细细讲了我对此事的分析,他们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也为我对十四的看法而吃惊。如果真的像我所猜测的那样,那就是说从前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被皇阿玛称赞为“甚有义气”的老十四啊。四哥和十三一时都觉得有些气闷,没想到老八刚被打压下去,却又冒出来个老十四。而且十四比老八更有优势,出身不错不说,还比较得皇阿玛的宠爱。他要是再借了老八的势,那可是争夺储位的一大对手啊。 十三有些疑惑的说:“难道小十八你说的这些皇阿玛就看不出来么?这件事儿的可疑之处那么多,他老人家一定是心里有谱儿的。为什么事后只是训斥了老八一顿,却不加追查呢?” 四哥摇摇头:“恐怕皇阿玛不会想得这么简单,把所有怀疑都放到老十四身上。首先他不能肯定这事儿就一定不是老八做的。也许老八就是故意作出一幅被人陷害的样子,借此引起皇阿玛对其他人的警觉。如果不是老八做的,那他倒了之后能够获利的阿哥,也不仅仅是一个两个啊。所以在皇阿玛眼里,恐怕我们几个有希望继位的阿哥都有嫌疑。” 我哈哈的笑了:“就是因为皇阿玛想得太清楚了,所以他才决定不追究的。要是查下去,保不准儿就会揪出个阿哥来,废太子的事儿刚过,现在不能再乱了。虽然他平时什么也不说,但是对于咱们这些阿哥们的举动可是心里明白得很啊。恐怕就是咱们三个私底下的一些举动,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 四哥和十三听了我的话,吃了一惊。十三忙问:“小十八,皇阿玛一向都很宠你,难道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笑了:“皇阿玛什么也没说,刚刚的结论一方面是我根据平时的观察所得,另一方面则是我自己的猜测。四哥,十三哥,你们可愿听听?” 看着四哥和十三都是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心里很是得意,这预知未来就是爽啊,我现在颇有点自己是先知智者的感觉,嘿嘿。 “四哥您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对储位并不热衷,这无疑会博得皇阿玛很大的好感。当然了,皇阿玛也许并不完全相信,甚至很可能他老人家心里压根就知道您这不热衷是装出来的。但皇阿玛可谓是天下第一的明白人。他老人家肯定知道,要想让咱们阿哥中那些有才干有实力的完全不作非分之想,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既然真超脱并不可能,那么,能装装也好。因为能装,说明他心里还有君父,终不至于谋反逼宫。若是放在以前,恐怕皇阿玛根本就不会把这事放在眼里。可现在则不同了,他老人家心里很明白自己已经老了,所以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一点。 这几年来皇阿玛亲眼看到阿哥们为了争夺储位,一个个赤膊上阵,杀红了眼睛,撕破了脸皮,兄弟情分、父子天伦都荡然无存。这时,如果还有那么一两个人愿意装一装,好歹还能保住那一套脉脉温情的薄纱。有这么个还愿意装装样子的人来接班,也能保证自己可以寿终正寝。那么,这个人更不会在自己去世后停尸不葬,先去和弟兄们打架。所以,即使皇阿玛看出您是装的,也不会戳穿,而是会和您一起把戏唱下去。这几年皇阿玛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他知道自己的大限恐怕已经不会太久了,能把戏唱到底,也算功德圆满。”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其次,能装,说明心中有城府,而为人君者是不可能没有城府的。做皇帝的,哪能一辈子只说真话,不说假话,只袒露真情,不弄虚作假做皇帝的秘诀,就在于真真假假,这才显得天威莫测,也才能驭人。所以,皇阿玛即使看出来您是假超脱装潇洒,只要您不像八哥那样以装贤王来结党营私,让他老人家觉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那他也不会反感,也许还会欣赏。” 我看了十三一眼后,又说:“至于我和十三哥么,我们一开始就是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不是喜欢结党乱政的人,所以皇阿玛也并不会多猜疑什么。而且四哥做事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十三哥一向正直和善、有情有意,而我则年纪太小、且势单力薄,即便我想出了些新鲜点子挣了点钱,他也只当我贪玩儿罢了。所以即使我们三个凑在了一起,也不会让皇阿玛产生威胁感。 而八哥他们就不一样了,八哥有才华,礼贤下士;九哥有钱,身家不菲;十哥的出身高贵,额娘温僖贵妃钮祜禄氏是孝昭皇后的meimei;十四哥武艺好,精通兵法。你说这样的四个人凑在一起,又费尽心机的要谋求储位,皇阿玛怎么会不忧虑提防。 所以说刚刚看到戴铎信里有一段话说得好啊,他说‘论者谓处庸众之父子易,处英明之父子难;处孤寡之手足易,处众多之手足难。何也?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此其所以为难。处众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其所以为难。’既然大家都在争,那我们只要把握好个“度”字,就绝对不会引来皇阿玛的打击压制的。” 最后,看着四哥和十三沉思的样子,我得意洋洋的抛出了前世中国一个有名的电视剧《雍正王朝》里邬思道的那句名言:“所以我们的口号就是‘争是不争,不争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