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相
迫于上官彧的威胁,九歌不得不在换上云锦准备好的衣服后,随着上官彧进宫。 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九歌不是没听过。那是个凉薄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地方。一个爱情靠不住,亲情更是靠不住的地方。也是让人顷刻间就会失去生命的地方。 说实在的,九歌没想过要进宫,即使是要帮着孟衍报仇,也丝毫没想过要踏入过那个地方。皇宫对于九歌来说是本能的抵触。 跟着瑾王府备好的马车,九歌骑马跟上。虽然洛云没有教到什么,但是那两跤却让九歌无师自通了。谈不上马术,平日里的骑行却没有什么问题了。 出了瑾王府的大门,一路便引来不少百姓驻足观看。 今日街道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小摊贩也时而打着盹。天气炎热的已经将整个江陵城变成了大蒸笼。 马车上挂有“瑾”字的灯笼,在行驶中晃荡不停。马车却一如上官彧一样,颜色深沉,包裹得严实。在这样闷热的天气,让人看了都觉得烦躁。 跟在马车后,尽情的享受着偶有路人投来的目光。今日九歌将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褪去军营的衣服,换上了一袭青衫,依旧不变的还是那乌木面具,整个人变的精神不少,颇有一番潇洒公子的意味。 九歌皮肤本就白皙,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姣好的面容似在由内而外的发着光,不少少女便被勾去了三分魂魄。比不上上官彧的气势,但多了一丝阴柔。 瑾王府离皇宫并不远,驾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崇文门。 依例出示腰牌,看清来人之后,宫卫便恭敬的站在一旁行礼,只是九歌需要弃马步行。再次感叹景文帝对上官彧的宠爱程度后,九歌只得依例照办。 进了宫门后,马车的速度慢了很多,然而这大热的天气里,却让九歌感觉到进了宫的路却比瑾王府到宫门的路还长,看着周围大同小异的楼宇,九歌恍如游览故宫一般。 穿过三重宫门,总算是到了崇德殿侧厅。平日里景文帝上朝都在正厅,今日却选在了侧厅,看来景文帝今天要说的事比较重要,九歌不禁又精神了几分。 “宣瑾王觐见。”一声长喝,打断了九歌的思虑。 上官彧只是回头看看九歌,示意她在外边等等,自己则先行进去。 上官彧进去时,景文帝正与上官逸商讨着洛河下游救济东魏百姓一事,上官彧的到来,让两人同时望来。 无声的请安,在上官彧做来却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他一直是安静的,就像彩电没了颜色,但是却依旧可以精彩。 “玄禄来了。”景文帝今日一袭帝王常服,眉宇间多了亲切。 “七弟来了。”上官逸今日也是一身常服,想来今日是来说家事的了。 “来人,赐坐。”景文帝抬手一挥,立即有太监上前添茶,布置纸笔。 上官彧行礼谢恩,刚一落座就听景文帝开口道。 “玄禄,今日叫你和逸儿来,是你中毒之事有了下落,逸儿非要叫你来当面说,既然来了,就说吧。” “是,父皇。自玄禄中毒到今日约十日有余,在老七府里调查取证后发现,有一个叫锦绣的丫鬟,自明元二十四年春入瑾王府,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一直以来与府外之人无明显交际,但就在七弟回府当日早晨,锦绣出过府。” “出府?这丫鬟孤苦伶仃,出府作甚?” “父皇,问题就在于此。那日,锦绣身为丫鬟,本应早早在府内准备,却出了府。但就在回府之后,锦绣并没有回平时住处,而是去了庵芦。父皇,据七弟所述,那药便是在庵芦找到的。” “如何发现的?” “回父皇,是仁威军中军医,云九。”上官逸回答道。 上官彧毫无表情的听着,好像现在说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云九?可是那个戴面具的人?”景文帝似是想起什么。 “父皇怎得知道云九?”上官逸疑问。 “他的脑袋还在朕这里。他是如何发现的?” “回父皇,这个......儿臣不知。”上官逸答道,说完,便看向上官彧。 感受到上官逸投来的目光,上官彧提笔写道。 “父皇,云九已随儿臣进宫,就在殿外候着。” “宣。” “宣云九觐见。”又是一声清脆的长喝。 被遗忘在外边的九歌,百无聊赖的数着崇德殿门前的柱子。平日里咋呼的九歌,今日进了宫也收敛了不少,毕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小心点好。 “草民云九见过皇上,见过太子。”云九猫着腰进殿,见抬首处景文帝正仔细打量着他,立即恭敬的行礼。 “云九,你这脑袋可保住了?” “回皇上,云九的脑袋一直是皇上的。” “你这小子,太子说那日是你在庵芦发现毒药的?”说起正事,景文帝的双瞳射出极具有穿透力的目光。 “是。” “如实道来。” “是皇上。那日王爷中了毒,云九去庵芦给王爷熬药,途中发现一个丫鬟神色匆忙,撞了云九之后更是如同惊弓之鸟,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而后云九到庵芦便发现了那包毒药。” “那你如何确定是那丫鬟所为?”景文帝不放过一丝线索。 “当时云九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后来回想,那姑娘神色慌张,且从庵芦出来,草民觉得是有蹊跷,便如实告诉王爷了。” “逸儿,那可查出来什么?” “父皇,儿臣查出,那锦绣在出府那日是去见了她的朋友李煜,正是李煜给了他那包药,而这李煜真是六弟府上的家丁?” “老六?”在听到上官绪的名号时,景文帝的脸色明显变冷。 “这还不是关键,父皇,七弟中的毒乃断肠草,此乃仅次于鹤顶红的剧毒,在药铺售卖均有登记,但是恰巧那几日都城内的所有药铺只有一家有售,而这买家是却是一位妇人。” “妇人?” “这妇人的夫君就是五弟府上的琴师。” “这些逆子!”听到此处,不仅是景文帝,就连九歌都感叹,感情绕了这么大一圈,是这个五王爷搞得鬼啊。 “逸儿,可属实?” “儿臣句句属实,不敢拿兄弟情分作假。” “那丫鬟现在身处何处?” “正在天牢听候发落。” “提,朕要亲自审问。”双鬓青筋暴起,景文帝已经气到快要忍不住爆发。
“是,父皇,儿臣这就去提审。” 说完上官逸快步离开,此时只剩了上官彧、九歌和火气正盛中的景文帝。两人相视一撇后迅速别开视线,安静的等待事情的发展,然而却没有人发现,上官彧冷漠的表面下,眼底早已是盈盈笑意。 温度骤降的崇德殿侧厅,九歌只得默默站在上官彧身后,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还真是没说错,这君王向来变脸快,九歌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不过虎父无犬子,今日,也算是深有体验了。 皇上急召,那个名叫锦绣的丫鬟不一会就被带了上来。 只是十日的光景,锦绣便从一名灵透的瑾王府丫鬟变成了杀人犯,不复那股子鲜亮。想必天牢实在是不好过,否则怎么可能十天就让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肮脏不堪的囚服,手脚皆被铁链所制,发丝凌乱,昔日白皙的脸蛋也已伤痕累累。 “殿下何人?报上名来。” “奴婢锦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那瘦弱的身体在偌大的崇德殿中显得渺小。 “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刁民,竟敢嘴硬。”景文帝气结。 “奴婢没罪,望陛下明察。” “大胆锦绣,到了圣上面前,还敢嘴硬。”上官逸吼道,刑罚不是没用过,偏偏这锦绣嘴硬不认罪,空有人证,却没有口供。本就该早已结案的,却奈何迟迟无法下结论,这才找到父皇。 “奴婢没罪。”锦绣瞪着眼睛看向上官逸,那样子,不知情的人险些要以为是误会了锦绣。 眼看着锦绣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上官彧作势咳了两声,却惊得九歌手心出了汗。 按照提前说好的,只要上官彧一咳嗽,九歌就按照上官彧教给她的话说。看着景文帝怒气盛然的样子,九歌有些后悔踏上上官彧这条贼船。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九歌认为,应该是,一上贼船苦海游,从此小命是何物。 既然已经如此,九歌已经没有退路,在保护锦绣和依靠上官彧的条件下,思忖再三,九歌再次选择了后者。不是没想过锦绣的下场,只是九歌更爱惜自己,何况锦绣确实做错了,自己只是说出实情。 这样想着,九歌上前说道。 “皇上,请容云九问两句。” “准。” “谢皇上。”九歌行礼道,“敢问这位姑娘,可还记得我?”九歌转身问道。 锦绣这才抬起头慢慢打量着九歌,似曾相识的感觉。锦绣仔细盯着九歌的面具看了半响后,神色有些惊讶,赶忙低下了头。虽然九歌今日换了衣服,但那乌木面具是个标志性的物什。 “奴婢不认识。” “姑娘已经认出云九了,何故装作不识?” “奴婢确实不认识公子。”锦绣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既然姑娘不记得云九,那云九来帮姑娘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