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书的世界
没关系，有卡莲在。从起床以后，爱丝莉娅就一直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就算是班长又有什么了不起！艾娜学姐还是学生会长呢。她认为艾娜学姐至少还是挺喜欢她的。 昨天吃饭的时候，她把黛安娜说的话告诉了卡莲，卡莲说，黛安娜会生她的气不是因为她的原因，也不是丹尼在背后说她坏话了——丹尼不是那种人——而是因为黛安娜就是不喜欢别的女孩子跟丹尼走得很近，黛安娜太小心眼，以前她因为这种事跟好多女孩子闹得不愉快。 “虽然爱莉你是有些特别啦，但是没关系，你一点都不惹人讨厌，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当时的卡莲托着腮，趴在餐桌上，随意的亲近样子让爱丝莉娅很宽心。 好吧，就这样准备去基础区的塔楼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告诉那个黛安娜，她跟丹尼只是很意外、很偶然地碰到一起了，她才不想跟丹尼走得很近咧！嗯，就这么说。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再跟一个可能更引人注目的人在一起……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吃早餐的时候，餐厅的人看起来意外地多。卡莲告诉她这个A馆住得都是今年1年级的学生，这个时间无论什么系都要上基础课的。卡莲还告诉她今天的课是伦理与阅读——即使是魔法学园，那些贵族子女必学的科目还是不能少的。 所谓基础课其实是个很广义的概念，除了魔法的理论外，低年级学生们的贵族课程，高年级学生们的魔药、占卜、刻纹、古代语、道具制作等都属于基础课的范畴。基础区塔楼才是真正最大的教学楼，一共有12层，他们要上的课主要集中在一二层，第五层被一个舞厅占据着，最高的四层是精神系魔法的教室。 因为和卡莲一起出发，就没有必要特意早去了。其实她也早就知道基础塔楼的位置了。基础塔楼的下面，已经陆陆续续走进了不少学生。她们的伦理课教室离入口相当近。不知道是因为早晨的缘故还是因为伦理课的缘故，教室里弥漫了一股nongnong的睡觉气氛，窗帘被拉上了，讲桌旁的一位老教授正在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书页——对那些已经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的同学们不闻不问。 卡莲带着她走到最后面一排靠近窗帘的位置坐下，这个地方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而且远离黛安娜丹尼之类。上课的钟声敲响了，老教授开始慢丝条理的讲课。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今天有新同学，也没有重新介绍自己。卡莲小声告诉她这位是博姆教授，他最出名的一点，就是听他讲课的学生如果没有在10分钟内睡着，那便是个奇迹。 爱丝莉娅坚持了6分多钟，终于放弃了创造这个奇迹的打算。印象中就算是伦理课也不该无趣到这种地步吧。她迷迷糊糊地回忆着她曾经的老师——怀特先生总会用讲故事的方法教这门课，已经过去了1年，她的心头依然隐隐作痛着。 她跟大多数学生一样，一直等到听到下课的钟声才爬起来。博姆教授已经又在收拾那些书页了，学生们打着哈欠，随意地跟老教授道声再见，朝阅读课的教室走去。 阅读课教室在二楼，讲课的是位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女老师，她热情地拦住了爱丝莉娅，问她还习惯不习惯学校的生活——她介绍自己是格林教授。格林教授还兴致盎然地问了她几个关于《圣典》、《光明颂》等一些教会要求的读物的问题，而且很高兴这位新同学都回答得不错。 格林教授有上课提问的坏习惯，这让她遭到了不少同学的反感。今天的课程主要讲的是老彼得·克罗蒂亚所著的《神话牧歌》，爱丝莉娅正好看过这部书，而且，她记得当时怀特先生说过——这部书实际上是隐晦地叙述了迦南帝国开国皇帝鲁·塔罗特少年时期的故事。 格林教授是个很活泼的老师，她最后给同学们留下了新的阅读任务——西布莉·伯顿女士所著的《自然》，她眉飞色舞地说着阅读这本书会对魔法理论的学习有多大的帮助。等到大家走出教室的时候，走廊中响起了一片抱怨声。 “其实《自然》那本书真的很不错。”卡莲说，“里面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知识，而且讲得一点也不深奥。” 从塔楼走出来时已经将近12点了——本来是11点半下课，格林教授很可恶地拖了一会——同学们开始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吃午饭。她听到有几个同学相约去花园街吃顿大餐，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大家都没课了。 “爱莉，等一下！” 听到了一个很不愿意听到的声音。爱丝莉娅和卡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站在她们身后的是丹尼·菲利多姆。 “下午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他很有礼貌地问。 爱丝莉娅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周围的某个角落正射出仇视的目光。她再也不想惹麻烦了。 “对不起……”她说。 “实际上，我和爱莉已经约好下午去图书馆了。”卡莲突然站了出来，“我们可能一直到晚上都会泡在图书馆里，所以丹尼，真的不好意思。” “哦……”丹尼踌躇了一下，“没关系。”他微笑了一下，“祝你们阅读愉快！图书馆离宿舍有些远，建议你们租辆马车。” “谢谢你的提醒。”卡莲用同样的微笑回答。她拉过爱丝莉娅的手，正准备向丹尼告别，却发觉丹尼的眼里又闪过了一丝犹豫。 丹尼不会跟她一起去图书馆的——认识卡莲的人都知道卡莲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不过丹尼还是犹豫着问了一个问题。 “爱莉，上次在花园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啊？没有。”爱丝莉娅愣了一下，“我没有生你的气。”她撒了个谎，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她后来没有再生丹尼的气了。 “那就好。”丹尼温柔地笑了一下，挥挥手向两个女孩道别。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等到丹尼走远以后，爱丝莉娅摸着胸口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嗯，不用谢。”卡莲稍稍点了下头，“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没？其实我是真想跟你一起去图书馆的。” “好啊！”爱丝莉娅立即答应了，与其一个人呆在卧室里，不如跟卡莲一起去图书馆——反正都是看书，图书馆的选择余地可是大得多，哦对，她至少还得看看那本《自然》吧。 吃过午餐后，卡莲租了一辆马车赶往图书馆。学校的马车都是一个样子，金色竖条纹，很小巧，用毛色相似的白马拉着，差不多能坐4个人，赶车的车夫也是穿着一致的深灰色制服。图书馆在行政区那边，爱丝莉娅第一次来圣露茜娅就见过了，那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占星塔。在她的印象中，能比那座塔更高的塔，就只有仙德拉城的光明之塔了。 走上了图书馆的弧形阶梯，爱丝莉娅便感到一股神秘气息扑面而来，而等到她踏入了那个黑色玻璃大门时，差点被这里的装饰震惊地叫出声来。圣露茜娅学园的图书馆，装饰的仿佛夜空一般，光洁的黑色地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里面刻上了各种星座，从地板上，一点都感觉不到凹凸，书架的形状也是弧形，按着圆形在星座大厅旁边摆了一层又一层，弧形的穹顶，有三层楼那么高，也满是星星——它们正发出耀眼的光。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楼。图书馆一共有三层楼，每一层楼都能看到这个星空一般的大厅。第一层大多是学生们比较喜欢的文学作品、学校要求阅读的常见书籍和较为基础的魔法理论书，这里的人稍微多一点。估计那本《自然》也在这里。 卡莲熟练地走到一个书架旁，抽出一本绿色封面的书。 “这个就是《自然》了。”卡莲说，“给你，一楼太吵了，要不要陪我到二楼看看？” 太吵了……爱丝莉娅有点不理解卡莲对于“吵”的标准。在她看来，这深邃的星空之间本身就渗透了一股寂静，有谁会在这种环境下“吵”得起来？不过她还是很乐意陪着卡莲的。 二楼的人相当少。在书架旁的那些深蓝色皮沙发上，可以看到的更多是老师而不是学生。这也难怪，二楼的书已经是相当专业而且深奥的了。爱丝莉娅路过一个仰躺在沙发上看书的老师，那本书上居然是用古代语写着书名。 走入书架之间的卡莲就仿佛回到了水中的鱼儿一样，步履之中都透着自在的感觉。她扫视着书架上的标签，快步掠过一排排书架，最终选择了一本厚得像砖头似的《魔法草药学》拿了起来。 爱丝莉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绘着奇形怪状植物的封面。 “魔药什么的是高年级的课吧？”她小声问道。 “嗯嗯。”翻开书页的卡莲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她一边翻看着书的目录一边走到最近的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她还带着一个新同学来图书馆。 爱丝莉娅继续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嘴角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卡莲的蓝紫色长发从肩膀落到了书上，翡翠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闪烁着星星一般微弱却充满知性的光泽。这个样子的她在这样的图书馆中有一种美丽宁静的诗意，爱丝莉娅轻轻坐到卡莲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翻开手里那本《自然》，一举一动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了身边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