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官场
或许是悲伤刚刚过去，李老和王小宇都吃的很慢，这种气氛被站在旁边的翠花的一句话打破了。 “李爷爷，你今早特意叮嘱想吃小白菜了，让我去菜园摘回的，怎么现在一筷子都不尝啊，小宇哥哥一个人也吃不下怎么多啊，你不吃就浪费了，这样可不行。” 看着翠花疑惑的眼神，李老顿时老脸挂不住了，赶忙假装严肃地说道：“多嘴，我只是又不想吃了而已。” 翠花见自己好心还被训斥，一跺脚就不理李老了，一旁的王小宇看着这一幕，心里感觉怪怪的，小白菜？ 我靠，难道是昨晚我施肥的那几颗吗？ 看着自己碗中刚夹过来的小白菜，再想想刚刚自己已经吃了很多口了，王小宇顿时心里就无语了，看着李老，心里忿忿不平的想着，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跟个晚辈这么记仇的么？ 周秘书见李老的“诡计”可能被识破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首长，廖医生可交待了，您老不能大喜大悲的，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 李老却是不以为意，又夹了几片小白菜送到王小宇的碗里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到了我这个年纪，若是活者不能有悲有喜，那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老首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秘书还想出言解释，可是翠花不干了，大声道：“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早就跟你们说好了我这个餐厅里的规矩的吗？，茶不言，饭不语，都忘了？下次再这样别指望我做饭了，你们再找人去。” 翠花一发火，周秘书顿时噤声，可翠花显然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他，凶凶的继续说道：“你个大男人知道什么叫感情吗，情动深处方转浓，你以为李爷爷、小宇哥哥跟你一样无情无义了……” 周秘书委屈死了，忙开脱道：“不对啊，翠花，好歹咱们也相识一场，这你和小宇才刚认识，你怎么就说他有情有义，说我无情无义了。” “我会看相你不知道吗，你的长相早就已经出卖了你……” 看着碗里又多了的小白菜，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王小宇是哭笑不得，不过他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个翠花的厉害了，此刻当着李老的面，竟然噼里啪啦的就把周秘书训的跟孙子一样，而李老竟然置之不理习以为常的样子，这简直就有点太匪夷所思。心中暗道自己可得小心点别惹着这位主就好。 吃完饭，翠花和周秘书两人留下来收拾碗筷，李老带着王小宇进了书房，看着书房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布置，想着刚刚和李老一起吃的简单的饭菜，王小宇感叹这位身处高位的老人竟是如此的节俭。 “李爷爷，我想过了，我没有什么从政的经验，那个县长我还是不去当了，免得将来闹出笑话。” 李老刚坐在办公桌后，王小宇就把听了李老讲述自己家的事情后，自己憋了半天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心里爽快了许多，要知道对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来说，拒绝一个当县长的诱惑有多难。 李老那拿起茶杯像是调侃的说道：“坐吧，你昨天的‘横渠四句’不是说的挺好吗，还说以后就要为民做主，怎么今天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王小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那都是我不懂事，瞎说的。” “呵呵，为民做主，”李老抿了一口茶，然后认真的说道，“小宇啊，其实要想当好官，还真就四个字，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当不好了，是他们不知道吗，不，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官当的久了，就忘了。忘了初衷，忘了党，忘了人民，只记得自己的私利，小宇，你要是当官，你会忘吗。” 王小宇肯定的摇摇头，“不会。” 李老认真的接着说道：“既然不会忘，那我就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官，你下个星期一就去上任吧，小宇，别认为这一切是我给你的，如果真是我要给你什么，一个县长？那也太掉我价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奶奶对我说的，所以今天你的一切都是你靠自己努力得到的，那以后的路，就也要靠你自己去走，既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父母、爷爷奶奶，也是为了人民，我期待你能够造福一方。” 王小宇感激地点点头：“谢谢爷爷教诲，我一定紧记。” 李老见此满意的笑一笑，按了下桌上的一个按钮，过了一会周秘书就进来躬身道：“首长，您叫我。” “下个星期一小宇就要上任当县长了，小宇没在体制呆过，你明天就跟着小宇下去一趟，把该办的手续给办了。小宇，我明天就不送你了，让周秘书陪着你去，有什么不懂的就多请教他。” “好的，知道了，我明天就送小宇下去，首长放心。” 李老的话很简洁，说完就慢慢的戴上了眼镜，像想起什么又突然加了一句：“我那存的烟给小宇带几条去，反正廖医生也不让我多抽。”然后李老的眼镜就盯在了办公桌的文件上。 周秘书知道老人这是要开始下午的工作了，对王小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起告辞离开了李老书房。 离开书房，下着楼梯的王小宇脸怀歉意地对周秘书说道：“周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小宇，你这就客气了，能够护送你去上任，这是我的荣幸啊。”周秘书的话语和笑容还是的让人感觉那么舒服，王小宇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那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你说个时间，我好起床。” “那个，今天下午，我就带你在在燕京逛逛，顺便再去买几套合身的衣服，毕竟马上要去当领导了，你就不能和以前一样穿的那么随意了，明天嘛，也不用太早，就8点吧，估计这路上要歇一晚，后天早上到。” “好的，谢谢周哥！” “不用，不用。” …… 还是一样的烈日，窗外还是一样的风景，王小宇却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再次路过“青鹿高速”。车子是挂着军牌的越野大吉普，李朝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一本关于军事题材的书籍，王小宇和周秘书两人坐在后排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王小宇像突然想到什么，朝前面看书的李朝民发声问道：“李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看你和你爷爷同姓，这么年轻又是团长了，你不会是李爷爷的亲孙子吧。” “哈哈……”“哈哈哈……” 周秘书和李朝明听了王小宇的话同时放声大笑起来，李朝明回过头来向王小宇自嘲道：“王老弟，这个孙子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当啊，可惜人家李老不愿意认啊。” 周秘书也是觉得好笑，亲切的对王小宇说道：“小李子这话倒是不假，李老为了国家大业此生未娶，也就没有后人，多少人做梦都想喊李老一声爷爷，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弟你这样的福气的。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旁人了。” 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的王小宇一时赧然，赶忙心虚的转移话题说道： “周哥，李哥，不怎么的，怎么越临近目的地，我的心里跟打鼓一样越不安，以前看小说里写官场上有很多签字，茶杯之类的暗语，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要不要你们跟我讲讲，免得我到时候闹了笑话还不知道，那可就丢人了。” 王小宇这可是说的真心话，现在网络发达，许多人会编撰官场小说供大众娱乐，王小宇就看过一些描写官场的小说，写的都是五花八门个个都跟会读心术一样，领导随便一个细微的眼神，不起眼的动作就能解读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李朝民摸摸下巴，显然不擅长这类问题，不好意思的说道：“王老弟，我就一个当兵的，最大的本事就把那些不听话的新兵蛋Zi训的服服帖帖的，至于当官这门学问，太深奥，我个粗人哪懂这些，不过你旁边的周大秘可这里面成了精的人物，让他跟你说。” 李朝民把皮球推给了周秘书，自己继续看起书来。周秘书对李朝民骂了一句“滚，”然后对着王小宇摇头苦笑道：“老弟，其实我也就是跟在李老身边多学多看多做，自己这都没混明白了，哪敢瞎教老弟什么。” 王小宇知道这是对方在谦虚，忙发自内心的说道：“周哥，我第一次见你就佩服的不得了，就觉得你是我以后为人处事的榜样，还希望你多多赐教。” 周秘书见王小宇的话都说这份上了，就只能无奈道：“老弟，你大哥我实在没什么可以教你的，要不，就给你说说我对几年官场的理解吧。 其实你也不用想的太玄乎，传闻那些都不可信，虽然不排除某些人会私下里揣摩上级的心理，但官场的大部分人说话做事还是言传身教，尽量辞简义赅的，毕竟大家都在体制内上班，都很忙的好不好，哪有时间跟你这猜来猜去的瞎耽误功夫。 咱们国家啊，官场上讲年历、论资格，要求多岗位的一线磨炼。这种资历往往成为官员的权威来源和晋升基础，这也是美国式的官员很难在Z国出现的原因。 而老弟这回去呆的县乡官场，我总结过，有两个特点，一是过度竞争，二是隐形台阶。这过度竞争往往造成官员晋升时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关键的机会就那么一两次，错过了，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这使得县乡官员往往会动用一切资源和手段来谋取早日晋升。 但是，县乡官员的晋升空间实在太小。一个县，也就100多个正科级实职岗位，30多个副处级实职岗位，4个正处级实职岗位。僧多粥少的结果，就是在每一个级别之间和内部都衍生出大量的隐形台阶，比如乡镇的副科级隐形台阶，根据职务所含权力和资源的大小，以及排名先后，从小到大依次为：综治办主任、工会主席、人大副主席、乡镇长助理、武装部长、党委委员、副乡镇长、乡镇党委副书记—这是8级隐形台阶，而这些职务都是副科级。县里副处级的隐形台阶则包括：县政府党组成员、县长助理、副县长、统战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常务副县长、县委副书记等。 过度竞争和隐形台阶演化的结果，是不仅不同级别的上位是晋升，就是隐形台阶的前移也是晋升。这就使得大部分县乡干部的政治生涯，都在隐形台阶上度过……” 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小宇听着这些从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才明白这官场中的的道道。忙又着急的问道：“周哥，那我这一去就当县长该怎么做，那么多人都想往上爬，不会天天就算计我吧，我听着老哥的话心里有点没底了。” 周秘书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王老弟这回一进体制就当上了县长，虽是少年得志，但也确实是有利也有弊，好处我就不说了，这坏处就是缺乏了底下基层的磨练，怕是将来忍让之心不够，所以老弟切忌这刚当上了领导，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紧，就多看，多听。 当然王老弟也不用太担心，其实走仕途一路无非就是两个字，‘妥协’，大家都在一个碗里吃饭，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没哪个官员会轻易的去得罪谁，特别正是因为这县乡官员竞争激烈，王老弟这个县长也只需稳坐钓鱼台，知人善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