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身世秘密始初知
来人约摸十二三岁，眉目极精致，只可惜的是左边脸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暗红色疤痕。 沈西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也是浆洗房的丫头，就住在她隔壁，好像叫什么红嫣来着。 平常她们话都没说两句，这会儿来找她不知是做什么。思忖间红嫣已开了口，她是个爽利性子，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想跟你做一桩交易。” “呃？”沈西愣了片刻，疑惑的看了看对方，怎么也想不出她们两人有什么交易可做。 见沈西不答话，红嫣略有些尴尬，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听说小梅的娘用了你给的药膏，不光伤口好了，还一点儿疤也没留。就想问你讨一瓶，不过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我用消息跟你换。” 看着她脸上的疤痕，沈西顿时了然，道：“我那药极其珍贵，你想用什么同我换。” 红嫣急切的道：“我原先在凌波馆呆了两年，虽是个三等丫头，对那院里的事多半却都知道。我用这个跟你换。” 知己知彼，沈西倒有些感兴趣了，面上却不显，“那里的事我也知道。如果只是用这个换的话恐怕不能。” 红嫣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她心里有一桩无意间听来的秘事，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有一件关于你身世的秘密。只是，我要你先把药膏给我。如果用了有效果，过后我就会告诉你。” 沈西心中震动，身世？定了定神道：“你先告诉我，我就给你药膏。” “不行。”红嫣神情坚定，就是不松口。 沈西退而求其次，“那你总得先漏一点儿，比如怎样得知的之类的。” 红嫣略微思忖，方道：“冬月二十七那一日，我得了空到凌波馆找碧琴作耍。偏碰到她身上不得劲，只叫着嗓子痛口干。偏房里的热水没了，就央我到茶水房找春碧jiejie讨杯水喝。我去找春碧jiejie的时候，正看到她蹑手蹑脚的躲在房门外头。春碧jiejie一见了我，就又是使眼色又忙作手势示意我不要作声。我心里好奇，也留神细听。影影绰绰的就听见里头袖姨娘和熊嬷嬷在说着。。。”说到这里住了口。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沈西就信了几分，“春碧也知道？” 红嫣点了点头，“没错。” 沈西心里被她所说的秘密勾的心痒痒，跟猫爪子在挠似的，只得道：“那你先把凌波馆的事说给我听，我就把药膏给你。” 等红嫣讲完，沈西信守诺言拿了一盒桂花味的面脂给她，这里面早被她加了灵液。“早晚各涂一次，涂的时候最好用手仔细的按摩，等膏体全部吸收了才好。” 想了想又嘱咐道：“你脸上的疤不小，我也不知会不会一定有效果。还有一点儿，你脸上有疤，像清酱，辛辣食物，还有香菜，鲫鱼，海鲜之类的发物，最好都不要吃。” 红嫣接过面脂，面上激动之色一闪而过，也不说谢谢，只在转身后忽然回头小声叮嘱了一句，“小心袖姨娘。” *** “来了，我刚还想着也差不多该来了呢。”春满看见沈西，笑着招呼道。见她手上只拎着一个小小的半旧不新的青布包裹，不由有些纳异，“怎么只有这些东西？” 沈西尴尬笑笑，“嗯。” 春满脸上就带上了些怜悯和了然，“我那里还有些旧衣裳，虽然穿过几水，只料子还不错。你要是不嫌弃，回头我拿给你。” 旧衣裳啊，旧衣裳，好像她就是个收旧衣裳的。不过知足吧，好歹脱了那洗衣的苦差使。沈西想着就笑道：“多谢春满jiejie。我哪里会嫌弃，我刚刚看着春满jiejie身上的衣裳光鲜亮丽，心里就巴不得自己也有一件这样的衣裳呢。” 春满就笑了，“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领着沈西去了后头罩房，进了第二间房。 这房子足有八九个平方，屋子里桌椅床柜样样俱全，又亮堂又精致，同原来那间小屋简直有天壤之别，沈西不由掩了口，“春满jiejie，这是给我住的？” 春满略有些心虚，几个二等的丫头都不愿意同西娘住，三等的太委屈，一等的又太抬举。只这间房众人都嫌晦气，一直空着，如今方略略收拾出来。胡乱点了点头，“这被褥洗脸帕子之类都是簇新的。你再看看，有缺了什么尽管同我讲，回头我再给你送来。” 沈西原还想着要和别人挤一间房，如今能一个人住已是意外之喜，再看这房子里东西样样精致，心里更是欢喜，真心的道：“多谢春满jiejie。”想了想掏出一盒茉莉味的面脂递给春满，“我别的东西也没有，只这盒面脂是牛嬷嬷送给我的，还望jiejie别嫌弃。” 自听知道灵液的效用后，她就在买的几瓶面脂里头全加进了灵液，一滴半滴不等，这盒就是加了半滴灵液的。至于说是牛嬷嬷送的则是为她以后的打算打伏笔。 春满笑着接过，居然很喜欢，“你是不是就是擦的这个？” 沈西点了点头，“jiejie别看这盒子不怎么好看，东西用着却不差。” 春满看着沈西细腻白净犹如上好白瓷的脸颊，欢喜的道：“那我先用用看，多早晚的能像你脸上的皮子一样就好了。”她五官身条都不差，只脸上皮子差了些，因而在这方面格外用心。 拿着面脂出了门，片刻抱了一大堆衣裳过来，指着银红，杏黄等几件道：“这几件是我的。”又指着柳绿，桃红的几件，“这几件是春喜的。”还有春福春巧，几个大丫头都送了东西，旧衣裳也有，珠花头梳也有。 沈西道了谢，又问太太可有空，自己想去给太太谢恩。 春满笑道：“难为你有心了，谢恩也不急在一时。太太说了，让你好生把手养好。” 不急就不急，自己这么个身份，要想一来就得到太太器重，显然是不现实的。 春满看沈西沉得住气，有心提点她几句，“我们太太最喜欢听话的丫头，我看你这样就不错。。。且先安心养伤吧。。。太太心里自有成算。” 沈西极是感激，“春满jiejie你人真好。” 看春满要走，期期艾艾的道：“春满jiejie，我想洗个澡，不知能不能行。我昨儿被菜汤淋了满身，虽换了衣裳，却总觉得身上有股味儿。。。不然也不麻烦春满jiejie了。”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春满忽然有些心酸。亲娘在府中这么风光，要什么有什么，女儿却连洗个澡都不能。笑着道：“这事我应下了。只是我们院里丫头们用热水都是有定数的。。。你初来省得打了眼。。。左右天气冷，我昨儿才洗，今儿我那份热水就让人送到你屋里。” 竟是方方面面替她着想，春满可真会做人，不管怎样沈西都念着她这份好，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夜里果然有两个粗使婆子拎了热水过来，沈西坐在大木盆里泡着热水好生洗了个澡。虽然不像在大木桶里痛快，却也是她来到这里洗的最彻底舒服的一个澡。 躺在雕花床上，盖着崭新的厚厚的棉被，这一刹居然觉得穿越也不是那么坏，心里不由暗笑自己的没出息。 白天红嫣的话在脑海里翻滚不休，她先说了自己身世有秘密，又说小心袖姨娘。这前后一联系，由不得她不往一个方向想，袖姨娘未必是这身体的生母。虽没有得到确实的消息，但沈西却觉得这样才说得通。 这样一来，幕后主使之人是袖姨娘也不突兀了，何况红嫣到凌波馆的那一天正是周嫂子到下人房选丫头的前一天。。。 思绪在这里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