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难说再见
此话一出,又引来梅氏一阵呜咽声。 梅冷正也上前仔细看了看“跟以前差不多的样子,这样吧,我马上去找上司请几天假,这便带人寻过去。” 姑母是父亲唯一的meimei,而画中人又是姑母当自个女儿养大的。自从姑母来到京城后,提起她的时间比自已女儿还多,他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梅氏立刻哭着说了声谢谢,于氏也点点头“不管怎样,尽心尽力地去找吧!”想了一下,她看了梅氏一眼,眼睛看着梅冷正,话中有话地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人活着,便先带回来再说。” 梅冷正一愣,瞬间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妹子,别哭了,能找到的。”于氏看梅氏哭得凄惨,心中也不好过。 她长梅氏近十岁,这个小姑子也是在她手里订亲、出嫁的。感情很是深厚,对于二房那个孤女,听梅氏说得多了,心中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姑嫂在一起说着话,又用了午膳,梅氏才告辞回自己儿子家。 “娘,可惜了张meimei那么标致漂亮的人儿了!先是死了未婚夫婿,现在又……”看着自家姑母消瘦的背影,梅冷香发出一声感慨。 “俗话说红颜薄命啊!这孩子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人儿。不过嘛,孝顺,知道感恩,还……十分地聪明。”于氏想起年前接到的那封书信,又想起自己小姑子是如何来到京城的。 “所以说。女儿这就要到佛堂给菩萨献柱香,保佑张meimei。”梅冷香认真的说。 “嗯,去吧!”于氏十分满意女儿的善良大度。 此时,急坏梅氏一众人的张雪莹正躺在榻上发怔。 自己身体已无大碍,算着时间,若是在路上顺利,婆婆与小姑子应该到了京城了。 自己也该与陈嫂一起跟平敢当告别,去京城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竭力忽视掉心中那份不舍与难过。 这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都这把年纪了,两世为人。居然会动心。说起来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动心吧!? 在前世,为了走出那条街,走出那些鄙视自己的人的视线。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地结识高浩天,让他爱上自己。就在离成功只有一步遥的时候。却又瞬间从成功的顶峰跌入到了绝望的深渊。 到现在她还能清楚地记得高浩天说的话“张小妹。我们不可能结婚的。你我家庭差距太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两个世界的人啊! 现在呢?又如何不是这样,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自己一个家世平平的小节妇,又怎么能高攀得上一个皇亲国戚,堂堂大将军。 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用力摔了摔头。该醒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 她跳下榻,打开房门。 “月娘!” “哎,在呢!在呢!有事吗?雪莹!”月娘瞬间便奔到她面前。 “厨房在哪?带我去吧,我们身无长物,就亲自做顿饭感谢平将军的救命之恩吧。吃完这顿,我们也该起身去京城了。”她笑着说道。 月娘呆怔了一下,瞬间又惊又喜“好,好啊!在那边,我带你去。” 这两天她正发愁呢!怕张雪莹不会提离开的话,自己又一心想着离开去见自己的丈夫、儿子,正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张雪莹自己一个人上京城呢,不成想……。 她偷偷看了一眼张雪莹平静的丽颜,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她就说嘛,张妹子是个守礼守节的人。 厨房里,张雪莹满头大汗,手脚不停。 水煮鱼、麻婆豆腐、蒜泥黄瓜、宫爆鸡丁、糯米蒸排骨……张雪莹忙活了一上午,做出了一桌自己记忆中的菜。 全是家常菜,却是自己从小吃到大的。 她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自己没忘记它们是怎么做的,味道也与记忆中的一样,外婆,我很能干吧?您教我的,我都没忘记。 平敢当一走进屋子,便闻到了一阵鲜香麻辣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张雪莹坐在桌旁,身穿一件胭脂红的长衫子,下面是一条湛蓝的马面裙,色彩浓丽,却也极为适合她那份淡定、从容的气度。 头发没有像以往那样梳成辫子盘在脑后,而是简单地梳了个高娥髻,仅以一根黑色的钗子别住,其余的散落在身后,衬着她如玉的容颜。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迎接他,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指了指桌子“回来了,过来吃饭吧,我亲自做的。” 平敢当有一丝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久别的家里,令人温暖的家里。那个人就在那里等着他,让他飘泊的心顿时有了依靠。 他笑着,甚至是带着一丝激动走过去坐下。 张雪莹倒了两杯酒“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肯定很好吃!”他高兴的挟起一块水煮鱼放在嘴里,顿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张雪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手艺不错吧?” “太好吃了!”只要是你做的,怎么着都好吃,其实他的舌头有些受不了。 “再尝尝这个!”张雪莹挟起一筷子麻婆豆腐放在他碗里。 他看着那红红的东西,咽了口口水“我们先喝杯酒吧!” 张雪莹点点头,执起酒杯“敬你,正式谢过你的救命大恩。” “那我是不是也该正式谢一下你的救命大恩呢!”平敢当笑得有些捉狭。 “我救你一次,种下了善因,你又救我一次,便是结了善果。于是,圆满了!”张雪莹笑道,心中加上一句,也结束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生死与共?!”平敢当两杯酒下去,俊颜慢慢泛红,眼睛又黑又亮,迷人得紧。 张雪莹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若我们都为男子,便是割颈相交的好兄弟了!”她笑道。 “一男一女便又怎么说呢?”平敢当向前倾了倾身子,手放在了桌上,离张雪莹的手只有一指的距离,眼中露出一丝期盼。 张雪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那我们要不要学江湖人物,来结拜啊,成为异姓兄妹。啊不行,我已成了亲,我应该是长姐。”
平敢当眼中的亮光慢慢熄灭了,转为浓黑,那只伸开的手也握紧了,慢慢拿下桌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么想的吗?”声音绷得很紧。 张雪莹心中一痛,仍是露着笑容点点头“如果你这个堂堂大将军,贵妃娘娘的亲侄子看得起在下的话。” 这句话好似提醒了他什么,他盯上张雪莹的眼睛“别人不是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 张雪莹呲了呲牙,再笑不出来了。 “我祖父曾官居一品,父亲是家中嫡长子。”平敢当突然转移了话题“别人都以为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可是,我父亲偏偏爱上我母亲,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一个温婉沉静的女子,我母亲身子骨不好,太医说她永远不可能生育。在我外祖过世后,我父亲又接回了我母亲的meimei,便是我的亲娘。” 张雪莹没有说话,这是在告诉她他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门庭与身份问题吗? “雪莹!”平敢当在她沉思的时候猛然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劲很大。 “你如果,如果是担心你的身份,你不要管那么多,万事有我,好吗?”声音很坚决,也很自信。 张雪莹看着他的手,修长有力,令人心安,只是注定不是属于自己的。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结拜这么麻烦吗?那便算了。就彼此相忘于江湖吧!”她使劲挣出了自己的手。 失望与惊讶爬满了平敢当轮廓分明的脸。 “我做这顿饭,便是想谢谢您。你什么都不缺,而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甚至有些卑微的小节妇。”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低下头不去看他脸上的失望,继续背着自己早已想好的话“我明天便要与陈嫂子走了,我要……去找我婆婆、小姑。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你自己的事要忙。” “你……”平敢当注视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突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从长到大,哪件事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偏偏面前这个女子,纤弱如柳,却又在瞬间成了一棵坚硬的乔木。 “花虽落,风住尘香;水长流,却是云淡过往。”张雪莹说完这句话,便绝决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平敢当呆呆地坐着,看着桌上已然冷却的菜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一把掀翻了桌子。 碗碟摔碎的清脆声传进张雪莹的耳朵,她停住脚步,摔落一颗泪珠,又继续向月娘的屋子走去:再见了,平敢当。 也许生命的美只在于相遇,而非相守,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人?只是不会再有倾心的美丽,有人会惊艳我的岁月,却绝不会有人温柔我的沧桑。不会有人将爱融入我的生命,倾我一世温柔,不会有人与我一起待风霜染尽白发,不会有人陪我看细水长流、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