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恩怨（上）
“啊，对，就是二级寺院。”空庆说道。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痒，伸手摸了一下，脸上又多了几道黑的白的。 悟缘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又伸手指了指空庆的脸。 空庆问道：“怎么了？”他又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结果脸上更花了。他把手放在自己面前看了一眼，发现了上面的黑黑的东西。他轻轻的“啊”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悟缘问道。 “你来之前，我正在默写佛经。”空庆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将僧袍的下摆撩起来，当作手巾将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将一支毛笔和一个砚台从矮几下拿了出来，摆了个姿势向悟缘示意。 悟缘有点不明白，问道：“这也算是正经事，为何要藏起来？” 空庆忽然张大了嘴，一脸的惊诧，说道：“啊，我忘了！” 悟缘顿时哑然。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都“噗哧”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笑了一阵，悟缘说道，“就此打住，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空庆问道。 “就是什么是二级寺院。”悟缘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唔，你是说这个呀，”空庆说道，“这是大相国寺对自己下属寺院的一种分级，按照下属寺院的规模大小、实力强弱、上缴税金多少、弟子僧众多少、对地方影响力大小以及在寺院排名战中名次等等，这些情况都能被折算成一定的积分。按照积分的多少，大相国寺将自己下属的众多寺院分成了三级，折算下来，安国寺具有的积分就是在二级寺院之列。哦，对了，本寺也是二级。” 悟缘说道：“这么说那安国寺的实力很强了？” 空庆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说道：“大相国寺下属有一百多家寺院，二级寺院有近一百家，在这近一百家寺院中安国寺排名八十多位，你说他实力如何？” 悟缘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无法比较。”确实，悟缘对大相国寺内及其下属寺院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很难凭借空庆的几句话来估计安国寺的实力。 “总之是跟本寺差不多啦，”空庆说道，“若是能胜过本寺的话，本寺虽然不会被他们给吞并——有大相国寺看着，他们也不敢，但是被打压到第三级应该是可以遇见的。” 悟缘看着空庆，问道：“为什么，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唔，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空庆干脆在地上坐下，好整以暇，对悟缘说道，“你要知道，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弟子众多，影响力巨大，立寺千年以来，出现的高僧一时之间难以尽数。 这些高僧中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比如说受邀到一些地方传法，或者是去游方——离开了大相国寺，在别的地方建立了寺院。因为建寺之人就是从大相国寺中出来的，这些寺院与大相国寺的关系十分密切，还有一些寺院则是大相国寺主动在地方建立的，自然更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些寺院也就越来越多，中间的关系也就更加的复杂，据说中间还出了不少事情。当然了，这个过于久远，再加上消息封锁，我知道的并不清楚。总之，为了处理这中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大相国寺的一任住持就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来管理这些寺院。所有大相国寺的下属寺院都要接受这个管理方法。” “有不接受的吗？”悟缘问道。 “当然有啊。”空庆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世人愚顽，不知我佛真意。那些人既然不愿接受，那就离开好了。” 悟缘说道：“大相国寺斩断了与他们的关系？” “那是自然，”空庆说道，“合则聚，不合则散，毕竟这是双方的选择。不过这种寺院也不多，当然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多数没有几年，寺院中的僧众就流离失所，寺院也被废弃。” 悟缘若有所思，说道：“我佛既能普渡众生，又能金刚怒目。” “对啊，”空庆说道，“反正几百年时间过去，现在大相国寺的下属寺院分级基本上已经固定下来，除非有特别的变故，仅靠每五年一次的寺院派位战，我看，变化甚微。” 悟缘问道：“分级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空庆忽然伸手从矮几下拽出一张纸来。悟缘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空庆究竟在矮几下藏了多少东西。空庆用一根手指在砚台中蘸了一点墨汁，在纸上写下了“大相国寺”四个字，对悟缘说道：“大相国寺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不计入其中。” 他停了一会，又在下面写下了四个寺院的名字，接着说道：“在大相国寺的下属寺院中，东莱寺、北迦南寺、那烂陀寺、南相国寺这四个寺院实力首屈一指，始终占据了一级寺院的名头。他们也恰巧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有如四极，支撑着大相国寺。” “再往下，就是数量众多的二级寺院，”空庆说道，“这些寺院排名也不固定，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波动，不过变化也不大，比如本寺，又比如那安国寺，就始终处在比较后面的位置。”说到后面，空庆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悟缘点点头，也不说话。 空庆又说道：“继续往下，就是三级寺院，除了被列入一、二级寺院的那些寺院统统被收入进了这个级别，不过这些寺院的数量也不多，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不受人关注，所以影响也不大。唔，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 “那，本寺与那安国寺，究竟有何恩怨？”悟缘问道。 “这个么，说起来话就长了。”空庆说道，“我初入寺时，师父曾经对我说起过，本寺与那安国寺的恩怨，要从本寺建寺之时说起。这么算下来，也将近有三百年的历史了。” 悟缘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道：“哇，有这么长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