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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魔 3 陈年旧事

    南南……南南……

    温柔的手穿过自己的发,在头顶停留;暖暖的温度,将自己的脑袋熏得昏昏沉沉的

    难怪有人说,人的体温是最不能抗拒的事物。心中想着,白梓南眯着眼睛,像是一只猫咪一样蹭着头顶上温热的手

    低沉的女声依旧单调的重复着,像是读声机一样,不停的倒带,播放,倒带,播放

    只是,这个声音,为什么会有那么陌生的熟悉?

    睁开眼睛的同时,白梓南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空气托着自己缓缓上升,然后再半空中停留,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下方

    睁着透明的瞳孔,白梓南看着底下一大一小的人影

    低垂着头的美丽妇人,即便是脸上有了微小的皱纹,也不损她的美貌;苍白纤细的手覆在一个脸上有着几粒雀斑的小孩头上,妇人神色温柔

    小孩眯着眼睛,脸上表情迷蒙着;很普通的小孩,脸上长着几粒雀斑,干干瘦瘦的身材让人想起发育不良的小树。妇人的手埋在她有些枯黄的头发上,很突兀,却又很和谐

    小孩在妇人的怀中,妇人坐在一把深红色的红木椅上;周围是毫无杂质的纯白,无边无际

    白梓南看着妇人,透明的脸上满满的惊诧

    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妇人的眉眼;上下嘴唇相互撞击,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mama……

    无形的眼泪从眼中流出,在空气中散开;白梓南看着相依着的身影,满眼的怀念。漂浮在半空中的身体前倾,凑近妇人,在她的脸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带着深深的眷恋

    画面转换

    纯白变成漆黑

    长长的,长长的楼梯;看不到头,向前延伸着

    小小的自己,费力的跨过一节节的楼梯;漆黑而安静的周围,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

    呼。呼。呼。

    狼狈而落魄的自己,脸上是一道道的血痕;衣服变得破碎,像是被利器切割出来一般,长条的碎布随着自己的动作在身后飘动着,像是触手

    白梓南飘在空中,看着小小的自己跑着,跑着;小孩的表情疲惫而惊恐,时不时的,便往后面看看,像是在看有谁会追上来一样

    小小的自己,迈动着酸乏的双腿,睁大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前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声音是无形的涟漪,围绕着小孩圈圈荡开。涟漪飘荡到白梓南面前,无形的她看着无形的涟漪;轻而易举的,从那一圈圈的涟漪中读出无数个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词语

    好累好累,好累好累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寂静的空间中像是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划破寂静的黑夜,光线照了进来,在地上打出一个光圈。光圈里面,站着一个头发蓬乱,衣冠不整的女人

    女人涂着鲜红丹蔻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刀锋在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亮光;头发蓬乱,几缕发丝从里面伸出来垂到脸颊,无风自动,说不出的诡异。更奇异的,是女人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宫廷式的洋装;蓬蓬的裙摆,衣领跟裙摆处有着精致的镂空,上边用金色的细线绣了华丽繁复的花纹,花纹扭曲着,像是一条条金色的蛇。裙摆抖动着,随着女人的动作不停变换着形状

    抬起头,赫然是先前温柔妇人的模样;只是她的脸上温柔不在,只剩下疯狂的神色。诡异的低笑着,妇人一边慢慢的跨上一级级的阶梯,一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的声音,低低的重复着:“南南……南南……”

    小小的自己,听到那轻柔的声音,脸上惊惧更甚;不管双腿早已酸软,不管胸口传来沉闷的痛

    小小的自己,拼命的朝前跑着;台阶一级级的跨过,远处,依旧是如同浓墨般的黑暗

    呵呵的笑着,妇人不紧不慢的,一级一级的,朝前走着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滑落,小孩的脸上慢慢的惊惧跟疑惑

    “呵呵……南南……你跑不了的……”

    低柔的声音,像是无形的枷锁;半空中的白梓南突然觉得身上一沉,低头看着,发现身上紧紧缠着粗粗的铁链。动一动,便紧上一分

    ……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从自己口中发出,白梓南睁大着眼睛,透过昏黑,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多少年了呢,是有多少年,没有再做这个梦了。原以为那些已经变成了陈年的往事,锁在尘封的箱子中;却不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再次开启了那个锁着的箱子

    苦笑一声,白梓南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身来;背离开了床垫,才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白梓南突然觉得口干,披上一件衣服,她走出房间

    啪

    灯亮了

    光着脚,轻轻的走过长长的沙发;白梓南从透明玻璃瓶到处半杯水,一边喝着,一边坐在沙发上

    睡意已无,闭上眼睛也只是回忆先前的梦而已;白梓南不想回到那个黑暗的房间,干脆坐在沙发上。汗湿的睡衣渐渐变得干燥,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汗水的味道

    让人烦躁的味道

    皱着眉,白梓南站起来;闻了闻衣服,她干脆走进浴室冲了个凉。随着水声的响起,远方的天空,渐渐的现出鱼肚般的白色。水声停止的时候,一颗血红的太阳,也从天边露出一丝细细的轮廓;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血色的红晕之中,看上去沉重而压抑

    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白梓南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简单的荷包蛋,两片培根

    将他们盛到盘中,白梓南觉得有些单调,便从冰箱中拿出一条青瓜,放在砧板中,拿起冰凉的刀

    细碎的声音在刀刃与砧板的撞击中产生,沉闷而又模糊

    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脸侧,白梓南专心的将青瓜整齐的切成丝;手起刀落,一头是细细的丝,一头是尚且完整的青瓜。笃笃的声音,像是啄木鸟敲击着树木

    又像,高跟鞋敲击地面

    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环住自己的脖子,带着冰冷的呼吸,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南南……你跑不掉的……”

    叮

    菜刀偏了一个方向,直直的滑出砧板的范围,重重的敲击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被那个声音激得一抖,白梓南觉得全身的血液朝心脏中倒流,带走了身体的温度。松开刀柄,那双冰冷的手依旧围着脖子,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令她汗毛直竖

    “南南……你跑不掉的……呵呵……你跑不掉的……”

    声音慢慢的飘远,最后在整个厨房上空盘旋着;声音绵绵细细的,像是细碎的针,顺着毛孔钻进皮肤中,从毛细血管开始,冻结了全身

    眼睛睁得大大的,白梓南双手捂着耳朵;腰后方是柜台的尖角,随着她的退后抵在她的后腰上,带来钝钝的疼痛感

    声音若有似无,在空气中来回飘荡着

    无论自己如何捂紧耳朵,无论自己如何封闭大脑;已经钻进血液中的声音,随着血液的流动在身体中叫嚣着。白梓南听着血液流动的声音,在全身来回旋转着,带动着那个轻柔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南南……呵呵……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紧紧的捂住耳朵,眼前再次浮现那条长长的阶梯;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mama,你怎么了。”甜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驱散了那轻飘飘的声音

    全身虚脱一般,白梓南靠着后面的柜台,脸色苍白;抬起头,自己的女儿站在门边揉着眼睛,一脸迷糊的看着自己

    心中突然充斥着nongnong的母爱,白梓南迈动着绵软的双腿,走上前去将小孩抱在怀中;安静的呆在母亲怀中,菲菲一脸懵懂,然后抬起手,像模像样的拍了拍母亲的背,嘴边安抚的说道:“没事没事,菲菲在呢。”

    点点头,白梓南的手抚上女儿的头,穿过亚麻色的头发;冰凉的手抚摸着小孩暖暖的头顶,贪婪的吸收着那温暖

    白梓南无意识的坐着梦境中妇人的动作,口中轻声的呢喃着,像是读声机

    “菲菲……菲菲……”

    懵懂的小孩,呆呆的站在母亲的怀中;手轻轻的拍着母亲瘦小的背,一边轻声的安慰

    惊慌的母亲,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满脸苍白的,汲取着小孩的暖暖的体温

    良久,白梓南才将小孩放开

    小孩歪着头,看着mama;脸上的迷糊已经不在,一脸担心的看着女人,甜甜的声音带着一点不知所措:“mama,你怎么了?”

    抹了抹脸,白梓南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慈爱的看着女儿,声音无力:“没事,就是想到一些陈年旧事了;突然有些伤心而已,没事的。”

    似懂非懂,小孩的脑中对陈年旧事的理解还不够深;脸上的担忧退去,露出甜甜的笑容看着母亲

    被灿烂的笑容感染,白梓南脸上的苍白渐渐退去;脸色恢复平常,笑了笑,转身继续准备着早餐。看着母亲的背影,小孩跑出去,进到房间将人偶抱了出来,放在沙发上

    端着盘子走出来,白梓南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人偶

    狰狞的疤痕,腐败的妆容;还有,那有着镂空花纹的洋装

    消失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柔柔的,像是冰冷的羽毛拂过心灵,带起阵阵的颤栗

    “呵呵……南南……南南……你跑不掉的……”

    尘封的箱子打开,陈年的旧事涌出

    带着腐败的味道